鷹峽外，霍去病帶人出的箭矢，實際上沒有殺死多突厥。

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留在原地等死。

而在這數千逃跑的突厥之中，卻有一批人格外凝聚，直至跑出數里地，這千余人逐漸停下。

“完了……”

蘇尼駕馬落在陣列間，眺遠方那稍顯朦朧的鷹峽，都在發抖。

在撤回后營的第一時間，加爾覺不對，讓他趕逃，而自己則帶著一部人馬斷后，誰也想不到，只是眨眼間，后路就被死死扼住了。

“蘇尼，你也別太傷心了，你還有父親不是嗎？”

骨力裴羅騎馬立在他側，輕笑著道。

聽見這話，蘇尼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病。

他扭頭看著骨力裴羅，雙目瞪出，怒目而視。

“骨力裴羅，你是什麼意思？！”

自從那次相伴離開平涂，他就視對方為心腹，而骨力裴羅也始終討好著他，這才帶領麾下自己的鐵勒步卒，一躍為人口超過十萬的大部族。

可就是這麼一個親近與相信，被自己視為心腹的人，竟然會在這種關口，說出這種話語。

骨力裴羅是族長，上怎麼可能沒有把門，如若說對方不是故意的，蘇尼絕對不信。

“沒事，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骨力裴羅搖搖頭。

方才逃亡的驚慌，恐懼，盡數被他收了回去，反而出一臉淡然，目夾著些許興，他的眼神看著蘇尼，好似狼看見了。

“骨力裴羅，你想做什麼？”

蘇尼喝道。

他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左右張，他才發現，附近居然沒有自己的嫡系，他被骨力裴羅的人團團包圍了！

“蘇尼，你父親很聰明，只可惜，他是個小人，還是個認不清形勢的小人。”

骨力裴羅駕著馬，一步步近。

“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徹底屠殺那麼多夏商，更不該徹底得罪大夏。”

蘇尼出腰刀，怒視骨力裴羅。

他想到了幾日前夏軍的埋伏。

為什麼夏軍會在鷹峽備下陷阱，他們的作分明很快，大夏不該有這麼快的反應，大夏大軍隊，更不應該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在酒泉城附近等待。

簡直……

簡直就像是知道獵的到來，特意在這里設下陷阱一樣！

“是你！”

“是你出賣了我們的消息？！”

蘇尼看著骨力裴羅，臉鐵青，恨不得兩刀砍死對方泄憤。

可他做不到。

不提周圍那麼多骨力裴羅的人，就是他個人的武力，也遠不是一族之長，帶領鐵勒部不斷崛起的骨力裴羅的對手。

“為什麼？”

蘇尼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將恨意藏在了心中。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給大夏傳遞消息，大夏也絕不會信你！”

“你別忘了，當初你也殺了不夏商！”

“誰說他們死了？”

骨力裴羅笑道。

“什麼？”蘇尼震驚。

他有震驚的理由，蘇尼沒想到，骨力裴羅竟然在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做局。

骨力裴羅勝券在握，帶著一笑意開始解釋。

“當初在營帳中，你們同意那什麼蒙王的決定，要先拿夏商祭旗的時候，我們其實就不是一條路了。”

“呵呵，為了不被大元征伐，你父親還真是什麼都干得出來！”

“可是他忘了，我鐵勒部就在易城附近！是跟大夏通商最多的地方！”

骨力裴羅的表逐漸冷。

“你們跟大夏斷，甚至撕破臉，可曾問過我的意見！我若是不另謀生路，大夏第一個打的就是我鐵勒部！什麼狗屁草原汗王，大元大汗都還在跟大夏做生意，他就因為被大元大汗的兒子迫了一下，就急著殺人表忠心，什麼玩意兒！”

“連大元汗王的兒子都懼怕，這等鼠輩，豈能稱王！”

“更別說他發現大夏早有埋伏，這仗可能會戰敗的況下，就連加爾和你都不提前通知，自己帶著親衛逃跑，此等行徑，簡直不配為人！”

骨力裴羅說完這些，驀然刀，向著仍在震驚和憤怒中的蘇尼斬落。

蘇尼驚一聲，刀來不及，只能手抵擋。

啪……

斷落殘臂掉在地上，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蘇尼難以置信看著自己的斷手，以及噴濺而出的，終于回過神來。

“啊！！！”

他凄厲慘著，直接滾落下馬，抱著斷臂打滾。

然而，周圍鐵勒部的騎士們，沒有任何一人出多余表。

盡管蘇尼曾經在鐵勒部很歡迎，但東西王庭所做的事，的確是將鐵勒部推向滅亡邊緣，哪怕是之前不知道的，在聽了骨力裴羅那番話后，心中也在慶幸和憤怒，目死死瞪著蘇尼。

家破人亡，這是令中原人恐懼的詞匯。

放在草原漢子上，排在第一個的，那應該是族滅。

族滅，家破，人亡。

在中原，家國滅亡，普通人還可以茍延殘，去往其它中原國度討生活，但在草原上，族滅，那便是族滅，男子高過車便殺，老人也殺，只會留下弱的人和不記事的孩子。

“幫他包扎，這可是我的功勞！”

骨力裴羅收刀回鞘，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此次殲滅戰，足足殺到第二天，才最終完結。

東王庭盡滅，除了逃出鷹峽的人外，只有些許突厥趁逃出包圍圈，但也有小隊追殺而去，西王庭突利花費了很大代價，才功殺出西面的包圍圈，跟著他逃亡的人馬，不過數萬。

為了萬無一失，朱棣親自率領騎兵追殺。

鷹峽間的土地被水浸泡到，空氣中飄著令人作嘔的腥咸。

當大石砸斷的后路被重新清理，已經是兩日之后了。

“就是你將給我軍傳遞的消息？”

霍去病騎著馬來到骨力裴羅面前，眼中帶著一審視。

“是罪奴。”

骨力裴羅的頭很低，連連點頭賠笑，毫不見斬下蘇尼手臂時的狠辣。

“我見過你。”

平涂城一戰，霍去病在最后關頭趕到，站在眾將之間目送蘇尼和骨力裴羅出城。

“嗯？”

骨力裴羅心中一喜，再度賠笑拉關系。

“在下對侯爺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年英雄，比之那大元的蒙哥，要更勝不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