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畢業了，老師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顧清影笑容不減，甚至帶著尊重。

    “秦老師，近來還好吧？”

    “不用！我自己一個人清淨的很！”秦睿哲十分冷漠，自顧開門進屋。

    不過，門沒關。

    顧清影對陳默使了個眼，一前一後走進屋裏。

    “老師，您這麽晚才回來，又在給哪個學生補課呢？”

    顧清影去倒了杯溫水給秦睿哲，很悉屋裏的布局，以前應該常來。

    “哼，補課？”

    “有天資的學生不肯深造，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沒天資的學生不務正業，天天在學校胡混！”

    “我看我這老師恐怕要早點退休了。”

    秦睿哲冷哼一聲。

    “秦老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顧清影笑容無奈。

    “這世上哪有你說的那種東西，你能證明給我看嗎？”

    “我沒法證明，但是老師......”

    “算了，你已經畢業了，做什麽都不關我的事。”

    秦睿哲看了一眼，目又從陳默上掃過。

    “你直接了當的說，來找我幹什麽？”

    “我想鬥膽，跟您借一樣東西。”顧清影試探著道。

    “什麽？”

    “雪山參。”

    秦睿哲的臉頓時變了，帶著一關切：“你，病了？”

    “不是我，是他。”顧清影連忙介紹，“他陳默，是......是我家裏一個長輩的朋友。傷在裏，病不太好。”

    陳默出禮貌的微笑：“秦老師，您好。這麽晚還打攪，實在是迫不得已。”

    “借？說的好聽！這東西借出去還有還回來的？”秦睿哲冷漠的擺手，“如此珍貴的藥材，我也隻有一份，給了你們，我用什麽呢？”

    “秦老師，我知道這份藥材一定十分貴重，從來沒有白借的意思！您看你需要什麽，我......”陳默十分誠懇的提出換條件。

    “我什麽也不需要！趕走，我要休息了！”秦睿哲下了逐客令。

    “老師，是您說過醫者仁心，不能見死不救。我醫太淺，實在無能為力才來求您。”顧清影懇求道。

    “嗬嗬，當初你要是肯聽我的話，深造下去，遇到這種問題怎會束手無策？”秦睿哲冷笑，眼神帶著慍怒。

    “你知道雪山參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如果你還想我一聲老師，就不要再來賴著不走。”

    “抱歉，老師，是我不對。”

    顧清影眼神歉疚，對陳默搖了搖頭。

    “打擾了。”陳默也不是沒有臉皮的人，對秦睿哲微微欠。

    兩人剛剛走出去。

    呯！

    房門重重合上。

    顧清影輕歎口氣，一雙丹眼裏出略帶憾的神。

    “我已經盡力了。”

    “你的老師有點不對勁。”陳默沉著道。

    “就算他脾氣不好，你也不能這麽說吧？”顧清影細眉微微皺起，“是我不該開口問他要雪山參，那原本是他辛苦求來給師娘治病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下去說。”

    樓下。

    陳默抬頭，了眼二樓亮著的窗戶。

    “顧醫生，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秦老師的口袋裏裝著什麽東西？”

    “什麽意思？”顧清影不明所以。

    “他口袋裏的東西有古怪......有一淡淡的氣。”

    “氣？”

    顧清影凝眉，半信半疑的朝窗戶去。

    窗簾嘩啦一聲拉上，什麽都看不到。

    “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還不至於為了拿到藥材，編出這麽拙劣的借口。”陳默雙目坦誠明亮。

    “可他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顧清影神困，眼神裏泛起了擔憂，“就算我現在回去提醒也沒用，他從來不信這些的。”

    “氣很淡，應該不會對他造傷害。不過，這兩天你最好還是留意著他的狀況。如果有麻煩，我願意幫忙。”

    “好！我不會跟你客氣的！”顧清影格爽快。

    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請留校的師兄幫著注意老師的近況。

    “但願不會有什麽問題。”

    又了一眼窗戶，和陳默離開醫學院。

    宿舍裏安靜的很孤寂。

    秦睿哲點了一煙坐在書桌前。

    一張皺皺的白紙，鋪在桌麵上。

    裂兩半的瓷碟，擺在旁邊。

    香煙的味道在肺部流轉，他皺著眉頭，眼神嚴肅的凝視著這兩樣品。

    煙霧模糊了他的臉。

    良久。

    他仿佛下定什麽重大決心，煙頭狠狠摁在煙灰缸。

    燈熄滅。

    蠟燭亮起。

    搖曳的燭火下，秦睿哲深吸一口氣，食指在冰涼的瓷碟上。

    “應該說什麽？”

    “碟仙，請現？”

    “碟仙，請告訴我我還能見到我妻子嗎？”

    “碟仙......”

    嚐試許久。

    瓷碟沒有任何反應。

    “可笑！”

    “這世上本就沒有鬼！”

    “我在癡心妄想什麽？”

    這個老教授狠狠一把，將所有東西掃到地上，痛苦的捂住臉。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幾乎睜著眼到天明。

    新的一天開始。

    醫學院熱鬧起來。

    在一張張青春鮮活的臉龐中，秦睿哲如同一行走。

    機械而麻木的重複著白天的工作。

    “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

    上課。

    罵學生。

    吃飯。

    上課。

    罵學生。

    吃飯。

    照本宣科，食不知味。

    在妻子去世後，他所尊崇的一切忽然失去了意義。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暮降臨。

    一天又結束了。

    秦睿哲夾著教案，麵無表的走出教學樓。

    “哇哦!”

    “快看那邊！”

    場傳來熱烈的吵鬧聲。

    有學生正在表白。

    點燃的蠟燭圍一個心形，男生手捧著一束玫瑰花，單膝跪地。

    生不知所措的用手捂著。

    周圍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學生，興的拍著手。

    “答應他！”

    “答應他！”

    最後，男生在歡呼中擁抱到一起。

    觀眾激的歡呼，仿佛比當事人還高興。

    “幹什麽？幹什麽？學校止點蠟！”保安提著滅火匆匆的跑過來。

    所有人一哄而散。

    表白功的男生，可能是太興了。

    奔跑的時候，竟然沒注意到階梯。

    一腳踩空，滾了下去。

    腦袋重重磕在花壇上，哢嚓一聲，脖子斷了。

    玫瑰花落地。

    “啊——”

    驚恐的慘響徹整個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