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凜沒說話，著天花板，睡被陸在清這個電話打得煙消雲散，他乾脆起來菸。

******

四點多的時候陸如冰睜開眼，察覺邊空了一塊。

毫無聲息地下床，發現了套房不遠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愣了愣，陸如冰走近，發現是江凜。

上前推了一把，“醒醒，怎麼趴在桌子上睡覺？”

江凜睡得很沉，沒有。

陸如冰覺奇怪，有床不睡怎麼就來桌子邊上趴著了？乾脆去拉他的手，結果這一拉，從江凜臂彎裡掉落了一個皮夾。

陸如冰盯著掉在毯上的皮夾許久，彎腰撿起來的時候，忽然間作一頓。

看見了江凜放在皮夾裡的一張照片，雖然這樣很不禮貌，但的確是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在照片上笑得燦爛的姑娘。

看樣子是高中生的年齡，白皙純淨的臉，高高扎著馬尾。並不算那種纖細的，圓圓的臉上還有點小，但也因此襯得表愈發可，兩顆小虎牙搭著臉頰上的酒窩，像極了日本那種笑起來眼裡閃閃發的藝人。

陸如冰著皮夾的手有點發抖。

原來……是這樣嗎？

將皮夾放回了江凜的臂彎裡，退了兩步。

隨後轉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景，從一片漆黑到天邊乍白，陸如冰在太昇起的時候，才緩緩閉上眼睛。

不然夜裡總是太寂寞，寂寞到要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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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凜送陸如冰回家的時候，陸如冰著男人英俊的側臉，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那個江凜，我們要不要試試——”

“抱歉。”

話音未落，江凜轉過頭來，“我這輩子……是不婚主義。不拖累你了。別的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不婚主義。

陸如冰想起了那張被江凜小心翼翼妥帖保管在皮夾裡的照片，心頭淌過過的麻。

有那麼點痛。可能是因為有點好的男人，早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吧。

而且是，等不回來的那種。

那麼既然這樣，不如讓所有好在開始喜歡之前統統都被鎖進心底，一一毫，都不要暴。只有不，才能常伴。

陸如冰換了笑容說，“好啊，那麼……這週末改為我約你吃飯，怎麼樣？”

江凜開著方向盤的手一頓，隨後道，“嗯，好。”

他們約定俗。

他們默不作聲。

他們互相後退。

他們絕不承認。

這天晚上陸在清問陸如冰，“有沒有拿下江凜啊？”

陸如冰笑著說，“臭小子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你老姐我這輩子不婚主義，你別瞎想了。”

楚歌和陸在清結婚以後，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因為陸在清這種暴發戶富二代從來不缺錢，導致楚歌有時候靈一閃想幹嘛了，陸在清都能分分鐘滿足楚歌。

就比如今天。

楚星河和陸初雲吵著鬧著說要出去旅遊。

蕭裡和薄坐在一邊，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和楚歌的孩子們玩，四個大人坐在邊上麻將。

楚星河說，“今年我要出國旅遊！媽咪很久沒帶我出國了！”

陸初雲在一邊給洋娃娃穿服，一邊接自己哥哥的腔，“我想去ying國做公主！”

薄蔚說，“我媽咪帶著我在國外住了好久呢！”

陸在清嘿嘿賊笑看了蕭裡一眼，蕭裡臉一黑，這大概說到了薄一個人在國外帶小孩的事。

豈料楚星河也跟著和薄蔚槓上了，“我媽之前也帶我在國外住了好久！”

倆有前科的男人都跟著臉一拉，表都變了。

後來楚歌贏了錢，和薄兩個人在那裡算賬，陸在清叼著一菸說，“看著蠢乎乎的，打麻將居然還能贏錢。”

楚歌說，“這就是你小看我的下場。”

蕭裡樂了，“你應該和小梨頭來一場曠世賭博，看看誰贏誰輸。”

歡聲笑語溢滿了整個客廳，可是後來從門口走進來一個人，搖搖晃晃扶著門框站穩了，看著裡面好久，都沒有邁開步子再進來。

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副模樣，和裡面的大家格格不。

陸在清愣住了，隨後才上去扶了一把，“姐姐，怎麼回事啊？”

陸如冰白天回來就是醉醺醺的樣子，晃著自己的，這讓陸在清嚇了一跳，隨後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如冰抹了一把眼淚，靠在自己弟弟肩膀上，楚歌拿了餐巾紙，扶著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幾個小孩兒看見陸如冰哭了，也不敢吱聲，蕭裡一個眼神，他們就統統去了書房玩耍。

隨後陸如冰哭著說，“江凜……跟我上床的時候，喊著別的人名字！”

楚歌愣住了，陸在清也愣住了。

江凜這是怎麼回事啊？

陸在清只能安道，“你……聽岔了吧？”

江凜不是一心都給了那個早就死掉的小青梅嗎？怎麼可能還會惦記別人？

陸如冰推了自己弟弟一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江凜皮夾子裡藏著那個姑娘的照片了！”

陸在清說不下去了。

看著自己姐姐哭這樣，他有點心疼。

畢竟陸如冰向來都是以大家的姐姐大人的模樣來和他們往來的，從來沒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然而正是這種強烈的對比，讓陸在清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姐姐，可能比他想象中還要喜歡江凜。

任何人的安都是徒勞無功，江凜心裡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若是還在，陸如冰至還能拼一把，可是這個人早就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從某種角度來說，就已經沒有辦法再被超越了。

幾個人呆呆地看著陸如冰給自己眼淚，隨後起，腳步不穩地上了樓，孤零零的一個背影，看著十分落魄。

陸在清覺得，他姐姐這次是真的傷心了。比上一次和訂婚好幾年的未婚夫分手時那種傷害，來得都要深。

******

陸如冰在第二天又約見了江凜一次，再見面的時候，江凜已經沒有了以前對的那種笑容，或者說，連笑，都已經懶得笑了。

陸如冰坐在他面前，看著服務員把菜一碗一碗端上來，那些看著令人垂涎三尺的菜餚在眼裡卻顯得索然無味，陸如冰放下筷子，只是低低了一聲，“江凜。”

江凜抬頭，“嗯？”

“那個……”陸如冰深呼吸一口氣，才敢問出聲，“林犖，是誰？”

林犖。

江凜的表一變，筷子哐當撞到了碗的邊緣，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男人的聲音都跟著低下來，“你說什麼？”

“我聽到你喊林犖的名字……”

陸如冰紅了眼，“昨天晚上，你喝多的時候。這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你還著嗎？”

“你調查？”

江凜徹底掀翻了表，和之前冷然又風度翩翩的他截然不同，男人像是恨急了，手指都攥了拳頭，“你調查林犖？”

陸如冰沒想到江凜的態度能轉變得那麼直接，嚇了一跳，隨後立刻解釋，“不是，我是偶然聽見，太好奇了，所以才去調查的，江凜，你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林犖都已經死了，你還不讓安息？”江凜當場摔了杯子，提及林犖，他像是一隻被踩到痛腳的野，整個人都帶著一層令人覺得可怕的怒意，這靜讓周圍的人紛紛看過眼來，江凜不管不顧直指陸如冰，“我對你不夠好？你要這樣揹著我去調查林犖？都已經死了——死了你怎麼還不放過？！”

聽聽這話說得，就如同陸如冰挖了林犖的祖墳一樣。

大庭廣眾之下，陸如冰毫沒想過會迎來這樣無法承的侮辱，握了筷子，對面江凜發了火，就直接站了起來。

站了起來，對著陸如冰一字一句，“你真是令我覺得可怕。”

可怕。

他竟說可怕。

就因為，去調查了一個做林犖的，已經死掉的人。

陸如冰本不敢相信江凜的態度能變換地這麼劇烈，從最開始的對面帶笑容，到如今怒目而視，只因為另外一個人，一個江凜心裡藏了幾年的人。

江凜因為，甚至了一個不婚主義的人。

而……不婚，卻是因為，在等他。等他放棄別人。

陸如冰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兒傻，後來想了想，豈止是有點傻，這樣的，本和那種裡卑微下賤的方沒有任何區別。

這頓晚餐還是江凜付了賬，但是後來他走到門口就和陸如冰分道揚鑣，眼神冷得能把人管凍住，他說，“以後不要再來往了，你不要嘗試再去挑戰林犖的地位。”

陸如冰怔怔看著江凜，“你在跟我說笑話嗎？”

“你覺得呢？”

江凜瞇眼冷笑，“還真是沒想到，你會去查我的從前。”

“怎麼？”陸如冰笑了兩聲，口不擇言，“你江凜什麼人啊，國家總理啊？不讓查？我跟你上床的時候你喊別的人名字，還不準我查？你有本事一輩子憋著林犖的名字，我還能知道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再說了，我做了什麼不尊重逝者的事了嗎？我一句話都沒有評價過林犖，你著急跳腳來侮辱我幹什麼？我做了不對的事嗎？”

我做了不對的事嗎？

江凜沒有和陸如冰吵過架，他們之前的太過年人，互相心裡清楚所有的底細，也從來不會越界，只是這一次——江凜有了一種被迫的覺。

他察覺到了陸如冰想要的，是更多。

“更多的，你又給不起我。”

陸如冰紅了眼眶，想笑，但是眼淚落下來了。

了一把眼淚，隨後踩著高跟鞋，直了脊背，“既然你覺得我在你眼裡的形象已經一落千丈的話，不如就如你所說一樣，不要來往了吧。”

江凜愣住了。

陸如冰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一舉一都是風萬種，可惜了那雙哭紅的眼，道，“你就，抱著對林犖的念想，抱著所謂的不婚主義的自我保護方式，孤獨終老去吧。”

隨後鑽車，揚塵而去。

留下江凜一個人站在馬路邊，瞳孔裡再也沒了的影子。

******

江凜得知陸如冰要閃婚，是在一個禮拜後。

陸在清說，“陪我姐挑戒指挑了一整天，人怎麼就這麼喜歡鑽石呢？楚歌也是，和我姐兩個人逛街能逛這麼久！要我看，買倆金條不得了麼！”

江凜一聽這個語音，就覺有什麼不對勁。

他說，你姐買戒指幹什麼？

陸在清說，結婚啊！哦對了，忘了說了，我姐要閃婚了，媽的對方長啥樣我都還沒見過，就說要結婚了。真是氣死我了。

江凜愣住了。

手機螢幕還顯示在微信群聊上面，陸在清那通語音播放完，整個房間裡就陷一死一樣的沉寂。

陸如冰要結婚了。

……不是口口聲聲自己也是不婚主義麼？如今隨便拉了個男人就閃婚，呵，真是說話像放屁一樣！

江凜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到底來源於哪裡，可是他沒有辦法剋制這種憤怒。

最後他抓起手機，出門想要去找陸如冰好好聊聊，卻在剛上車的時候，整個人猝然一晃。

耳邊響起了陸如冰最後對他說的話——你就，抱著對林犖的念想，抱著所謂的不婚主義的自我保護方式，孤獨終老去吧。

孤獨終老去吧。

這是選擇了棄他而去。

江凜愣住了，抓著自己口的服，隔了好久，直到不過氣來，才發現自己按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一直在抖。

男人閉上眼睛，隨後再睜開，他沉默無聲地發了車子，整個人像是死了一遭一樣，腦子裡沒有任何念頭。

可是本能的驅使下，他居然開車到了陸家老宅門口。

陸如冰正好走出來澆花，看見江凜上門，整個人震了一下。

沒有想到自己現在還能遇到江凜，或者說，再說完了老死不相往來之後，江凜還能找上門。

陸如冰收起了花灑，隨後看了江凜一眼，道，“你怎麼來了？”

努力裝做自己沒有任何反應，但是江凜看到了抖的手指。

男人關上車門，朝著陸如冰走去，“聽說你要結婚了。”

陸如冰往後退了一步，江凜再上前，便再往後，直到整個人被江凜到了門口，陸如冰才了口氣，“對的，你別靠我這麼近。”

江凜眼睛瞇起來，“這麼快就要撇清楚關係了？”

“畢竟要結婚了。”陸如冰理了一下頭髮，“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是早點斷乾淨比較好。”

不清不楚的關係。

陸如冰現在用這種詞語來稱呼他們之間。

江凜沒能想到再見陸如冰會是這樣一幅場景，覺得有些諷刺，又覺得，像是被背叛了。

他們都說自己是不婚主義，可是陸如冰的不婚主義原來不過是個藉口，接近他的藉口。

只要發現一點不對勁，就立刻，可以轉去找別的男人閃婚。

江凜覺得這樣的陸如冰，和當初自己看上的陸如冰，截然不同。現在的陸如冰太虛偽了，又或者說……目的太強了。

想從自己這裡獲得的，不僅僅是一時的快。

從最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彼此說好了當個相好，該進的時候進，該退的時候退，陸如冰的母親姚波很喜歡自己，江凜清楚，所以每次上門都會扮演一個合格的男朋友角，但是他們心都清楚。

除卻一層上過床的關係，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

——但是現在。

江凜看著陸如冰的眉眼，覺得有些恍惚。

陸如冰眼眶微紅，卻還是笑著，“你還有什麼事嗎？”

江凜忍了忍，隨後深呼吸一口氣才對著陸如冰說道，“我過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結婚。”

可能在他心裡，陸如冰賭氣的分多於這真的要結婚的分。

陸如冰只是搖了搖頭，“我是真的要結婚了，你不用特地跑那麼遠，就為了試探我。”

這話讓江凜皺著眉頭，“你怎麼現在怪氣的。”

“是我放棄了，所以態度在你眼裡才會顯得怪氣。”

陸如冰轉，倒是拉開了家裡的大門，“要進來休息一下嗎？”

江凜微微睜了睜眼睛，以為陸如冰這是要和他恢復之前的關係，可是後來再看一眼陸如冰的表，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陸如冰那種疏離的眼神，對待他，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客人。

客氣的態度讓江凜覺得無比陌生。

他覺得自己像是快要認不出陸如冰了，的態度轉變，太殘忍了，殘忍到一點過程都沒有給江凜，到現在為止——他這麼愣愣地站在陸如冰家門口，就像是久違來訪的朋友，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不剩下。

江凜覺得自己狠，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乾脆斷了自己後半生的路。

可是現在，他覺得陸如冰比他還要狠。說不的時候，轉的姿態，比誰都要決絕。

******

這天夜裡江凜出去找陸在清，找到陸在清的時候，嚇了他一跳，陸在清往後退幾步，“你上酒味怎麼這麼重！得虧還能平安開著車找到我啊！離我遠點，讓我媳婦兒聞見了多不好。”

江凜車鑰匙都快破陸在清腦門了，“每個月點時間陪我時間都不嗎！”

“你又不是我小三，我幹什麼陪你……”陸在清最後還是拉著江凜在邊上坐下，“誒，我老婆今天出去和我姐看電影了，你速戰速決啊，找我什麼事，說。”

江凜忍無可忍，“滾！結了婚一個一個就不關心兄弟了！”

陸在清只能一邊安他，一邊去燒熱水，隨後拿著杯子走過來，“到底怎麼了？”

江凜醉眼朦朧看著陸在清，隨後道，“你姐……能不結婚嗎？”

陸在清嚇了一跳，放下杯子上去捂住他，左右看了一眼，才了口氣，“忘了楚歌出門去了……媽呀這話還好沒給聽見，要是傳給我姐聽，那不得完蛋。”

江凜一把掉了陸在清的手，直勾勾看著他，“你姐……能不結婚嗎？”

那眼神看得陸在清自己都心裡一跳。

“可是都說好了，不結婚，你……想幹什麼。”

江凜愣住了。

隨後喃喃著，“我想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

他就是不想陸如冰嫁給別人。

然後呢？

然後……嫁給他嗎？

江凜的瞳仁了，手哆嗦著去給陸如冰打電話，可是當著陸在清的面，陸如冰掛掉了他的來電。

跟著，短短幾分鐘之，手機號，微訊號，郵箱，統統拉黑。

江凜哪怕知道陸如冰這個人的存在，也徹底失去了所有有關於的聯絡方式。

那天晚上陸在清陪著江凜在沙發邊上等了一晚上，後來楚歌打電話說，“冰冰姐喝多了，我一會送回去，再回家裡。”

他們都喝多了，隔著城市的兩端，江凜坐在陸在清家裡睜著眼睛等天亮，而陸如冰，在楚歌面前哭得像個小孩子，一遍遍對楚歌說，“不要回去犯傻，人，要對自己好，知道嗎？”

這話說給誰聽呢。

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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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如冰還是結了婚，結婚現場陸在清把江凜帶進來了，蕭裡一看就眉皺的老高，“來砸場子？”

江凜穿著一西裝沒說話。

一堆男人站在那裡沉默。看起來都人模狗樣的。但是在談的時候，都不是個東西的。

後來陸庭風牽著自己兒的手放進另外一個男人手裡的時候，江凜原計劃是想要衝出去打斷的，可是那一瞬間，他遲疑了。

他害怕自己打破了陸如冰的幸福。

更害怕，自己這樣一腔孤勇衝出去，迎來的是陸如冰的冷眼。

事到如今，江凜說自己後悔了，上心了，想要了，這一切都沒有用。沒有人會永無止境停在原地等他——何況陸如冰當初陪著他說了那麼多遍自己不婚主義，他都從沒在意過。

沒在意過，那是一種怎樣的，喜歡的勇氣。

陸如冰戴上婚戒，在神父面前宣誓忠誠的時候，猝然抬頭，看見禮堂門口有個逆著走出去的背影。

一步一步離開，背影寂寞。

那一瞬間，心臟深晃過令覺得無助的痛意，而後紅了眼眶。

江凜，你來看我了啊。

真好。

******

陸如冰嫁給了一個富商，溫文爾雅，陸在清有時候會咋舌，“我姐夫怎麼的會這麼溫？媽的每次看見他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凜說，“你有什麼不好意思？”

陸在清愣住了，“哦……我幹嘛不好意思？”

江凜不說話，隨後繼續玩手機，陸如冰結婚後，他們兩個在沒任何火花，甚至再也沒見過面，就別提什麼舊復燃的節了。何況陸如冰對江凜的，一把火燒了灰，被他當頭一盆冷水潑下，再復燃，也只是徒勞無功。

但是江凜還是會很想陸如冰，一個恍惚間會覺得還沒嫁人，還是最適合自己的那個伴。可是抬頭一看時間，一晃而過的，是兩個人越走越遠的孤獨歲月。

陸如冰35歲那年離婚，遭遇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被gay騙婚了。

不，準確意義上說，應該是的老公是個雙，在和結婚之前，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因為不能在一起，正好陸如冰也要找個男人閃婚，他就乾脆利用了陸如冰，直接騙婚。

後來被陸在清抓在床，小霸王氣紅了一雙眼睛，連著楚歌都不停地控訴，“你怎麼能這樣？”

“我說他媽每次覺看見你眼神怪不好意思的。”

陸在清手裡還舉著鐵要砸下去，被楚歌一把攔住，“原來他媽是個基佬！”

陸如冰捂著臉哭，沒有多餘的力氣再來勸陸在清不要衝，後來是江凜衝上來，先是攔住了陸在清，隨後一腳踹在了陸如冰老公的肚子上。

他轉頭，眼神兇得可怕，像是能吃人一樣，陸如冰怔怔地看著江凜的出現，這個男人的氣質在歲月的沉澱下愈發冷漠又兇狠，他盯住，一字一句，聲音冰冷，“現在，就帶上所有東西，去民政局，離婚。”

離婚。

陸如冰被姚波牽著手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當家長的夫妻倆都痛心疾首，好好的閨遇上了這麼個渣男，真是遇人不淑。

楚歌想著法子逗陸如冰高興，陸在清一會心疼自己姐姐一會又心疼自己老婆，只能道，“楚歌，我們給我姐一點時間，有江凜在，不會出事。”

說完這話，幾個人都愣住了，連同姚波和陸庭風一起。

曾幾何時，他們都有這麼個習慣認知，有江凜陪著陸如冰，不會出事的。整個陸家在當年，都已經把江凜看做了自己人。

陸如冰風風火火，好歹有江凜在一邊鎮場子呢。

經年累月的蹉跎下，他們有多久再沒想起這個習慣了？怕陸如冰脆弱，怕江凜生氣。

可是習慣就是習慣，哪怕深在大腦深，一不留神，還是會說出來。

陸如冰紅著眼睛看江凜。

男人孤一人站在側，影子被拉長，垂著眼睛，漠然地看著半晌，隨後道，“別哭。”

別哭。

陸如冰的眼淚徹底決堤，抓著江凜口的領子，嚎啕大哭起來。

陸在清鬆了口氣，帶著父母和楚歌到了地下車庫，隨後道，“咱也別多管閒事了，江凜這幾年也一直一個人，要是能對我姐好……”

姚波擔心自己的兒，“可是當年，他為什麼不要我家冰冰？”

陸在清結上下了，才緩緩道，“可能……裡，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恰好，容易被對方原諒吧。”

而代價就是，陸如冰結婚的那幾年，江凜每每一個人的時候，眼神都會恍惚。

恍惚中，似乎看見有人一旗袍紅微揚，笑著說，“外面的人哪有我漂亮？對不對？”

姚波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江凜陪著陸如冰在民政局外面散步一圈又一圈，直到不哭了。江凜才道，“有那麼喜歡那個男人嗎？”

陸如冰搖頭，“只是覺得，拿他押賭注，最後輸了一切，像是被背叛了。”

江凜沒說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後披在陸如冰的肩頭。

現在溫婉收斂了很多，連帶著整個人氣場都寧靜了下來，遠遠看去真的跟賢惠的人妻似的，江凜攥了手指，看著陸如冰披上服，然後沒說話。

隔了好久，陸如冰說，“你呢，這兩年……沒再結婚嗎？”

江凜搖搖頭，“我不婚主義，你忘了？”

原來這麼多年了，心還會痛。陸如冰咧笑了笑說，“真是忠誠……果然還是不結婚好啊，現在我了離過婚的二手人了，再嫁可能都會被人家背後說。”

江凜卻道，“你當年不結婚，是在等誰嗎？”

陸如冰再度紅了眼眶，仍是不肯承認，“沒有啊，當年沒玩夠，覺得好玩而已。”

“哦。”

江凜停住腳步，轉過來看陸如冰，“我當年，是為了等人。”

陸如冰哆嗦著，整顆心像是被人挖開一樣。

“等一個死人，後來。”江凜笑了笑，那笑竟帶著無數令人覺得疼痛的緒，“等不來了，才發現自己也在被人等。”

就是這麼可笑，在互相等待的日子裡錯過。

陸如冰只能強撐，“好了，不想聽你說那些年往事了。我承認我當年的確過你所以才等你，你不用再來挖我的舊傷，故意重複一遍林犖的事給我聽。你就繼續等吧，我現在……不在意了，真的。”

最後“真的”兩個字，聲音都在抖。

江凜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隨後手按在了陸如冰的頭頂。

“你怎麼每次都這麼要強？”

陸如冰沒說話，瞳仁了。

“我說自己不婚主義也好，這幾年不結婚也好。”江凜頓了頓，隨後看著陸如冰的臉，讓看見自己眼裡的，才繼續道，“不是在等林犖。”

現在他能如此輕鬆地說出這個名字了。

“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