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一口氣,正待一鼓作氣問出,忽聽遠傳來一聲低悶的哨響。
以常人的耳力聽不見,但這道哨聲宛若刻在送儺骨子里的,一聽便知,這是公主府暗衛傳遞信號的哨子。
面上的疑頓作一斂,眼尾銳利地看向哨聲方向。
公主殿下去江南時帶走了迎宵松苔,留雪堂在京城看家,那麼發出哨聲的,是?
出了何事?
陸無咎也聽見了,見送儺臉驟變,略一思索便問:“長公主府?可是有事?”
大人見過宣無疆找來,那麼猜得出的份,送儺不吃驚。這種哨聲是們相互聯絡的五哨音之一,代表事有可疑,而非事有急。
雖不急,這些機卻不能與旁人言說。
陸無咎見不答,便了然了,不再追問,只道了句:“用我嗎?”
眉宇間的認真毫不在之下。
送儺詫然他看一眼,道聲不用,提步便走,“我去看看。”
忘了,如今是公門的人,行事之前應當先向掌司請示。在心里,始終是將公主的事放在第一位。
陸無咎不介意,把手往前一遞,“帶上這甲,萬事小心。”
在子拒絕之前,他嚴肅地加上一句:“這甲被我改小了,正適合你的形,還我我也穿不下。兩個人都糟蹋東西,像話嗎?”
最后,送儺不知是怎麼接過這薄的鎧甲去與雪堂會合的。
一路上滿腦子都是:他既然知道是糟蹋東西,哪里來的理直氣壯?
雪堂還是老樣子,一黑伏在墨太傅府的檐角后頭。看見來接應的是送儺,頗覺意外。
自打送儺了六扇門,好久沒見過了。
不過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雪堂言簡意賅道:“不是煞的事。只是皇后娘娘上個月有喜了,這墨家幾房的夫人過兩日要宮拜見。二房太太明氏近來卻派陪房頻頻接一個香料商,又是個散戶,賣的都是些偏門的次貨,有些古怪,咱們的暗士偶然撞見,報給了我。殿下不在家,我便自作主張來看看。”
送儺想了想,墨家二房太太,不就是之前想將自己的長——當今皇后娘娘的堂妹送進宮里,其名曰效仿娥皇英的那位嗎。
孕婦最忌不知由來的香料,此事的確不容小視。
道,“從哪里查,我來幫手。”
雪堂失笑,許久不見,還是這麼個脾氣。“不用,應付得來。你回六扇門,以免混了事,對公主對你都不好。”
既說不用,就不是客氣,是真的能應付。彼此都了解,送儺未再堅持。
撤離前,遲疑了一步,按了按襟中之,回首低道:“雪堂,問你一事,若有一年長之人將保命的東西大方送給別人,還不圖什麼,這是為何?”
雪堂想了下,視線還盯著府院里頭,口中反問:“送你?非親非故?無兒無?”
送儺道是。
雪堂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老頭子臨終時,將視作寶貝疙瘩的佩劍傳給了你,什麼都沒帶,一個人孤零零地埋進土,這事兒還過不去吶?怎麼,想老頭子了?”
口中的“老頭子”,便是們共同的師父。
“果然,你也作此想。”送儺沉點頭,隨即一個閃不見了蹤影。
雪堂對著瞬間聲息皆無的半空喃喃,“這丫頭,功夫竟又有進益了。”
送儺從雪堂口中得到了印證,與先前的想法大差不差,回去之后,沒有立即去小院中找大人。
向鎮安司那邊報了平安,先回捕司。待認認真真思考了三日,終于定下決心,方去尋陸大人,想帶他去個地方。
“呀,小師妹又來尋大人了。”周青衿見客上門,樂呵呵地打招呼。
這一次陸無咎在署,剛點完卯,出來看見送儺,目亮了亮。
轉臉板臉斥周青衿一句:“眼見是年底,皮子都了,今天不用出值?”
周青衿吐了下舌,給送儺蔽地使個眼,示意陸閻羅今天心不好,可千萬別招惹他,扭灰溜溜地干活去了。
碎的人一走,陸無咎噙笑走過去,低垂眼睫問:“找我什麼事,到我舍中去談。”
送儺說不用麻煩,來此就一句話:“大人何時有空,屬下想請大人去個地方,不知方不方便?”
陸無咎一口應下,“我現在就有空,方便得很。”
那日的事不了了之,送儺不提,他便也識趣地不再提起。不過他覺到,這姑娘雖還是不親不疏的樣子,看著他的眼神,卻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雖不知道想帶自己去哪,但也許,會是那日未竟之言的延續。陸無咎心里告誡自己不許著急,不許,慢慢地來,只要阿儺肯邁出這一步,總歸是向好發展的。
就這樣,他懷著諸多遐想,跟隨送儺出了鎮安司。
與他的滿懷希冀不同,在前領路的子每一步都十分鄭重,仿佛下了天大的決心。
兩人的腳程都不慢,約一刻鐘之后,送儺將人帶到崇仁坊,在一座黛瓦高墻的豪宅前停下,左右看看,又悄然轉至背巷的后門。
陸無咎不明所以地跟上,到了閉的宅子后門前,轉臉看。
送儺的語氣如訴家常:“大人請。”說罷,飛翻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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