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協議書幾個字醒目的有些刺眼。

男人眸底漆黑，目在這一頁上停留了很久，靜若寒潭。

車窗外的幾縷金燦燦的黃昏斜斜落在男人白玉般的臉龐，眼眸暗得看不清緒，他好像一尊被打破了的玉人。

碎片里裹著流不盡的。

駕駛座的司機覺車里的氣氛好像忽然變了，冷冰冰的像掉進了幽冷極寒之地，后背發涼。

司機打了個寒，過后視鏡小心翼翼往后看了眼，后座的男人面平靜的像一片寧靜的湖水，薄不知不覺抿了一條繃的直線，眉眼像結了冰一樣。

一雙烏黑沉靜的眼直勾勾盯著手機，深得像淵水，

司機不敢多看，很快收回了目，他倒也是很多年沒有見過先生的臉這麼冷漠，眼角眉梢著快要不住的戾氣。

除了先生剛接手集團的時候，司機沒見過向來變不驚的先生如此駭人的臉。

盡管看起來還是很平靜。

周寂一字一句一個標點符號的看完了整個協議，他退出了郵箱，過了幾秒，又平靜的撥通了沈助理的電話號碼。

沈助理誠惶誠恐的接了起來，拿著手機就像拿著燙手山芋，他著頭皮問：“先生，您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周寂抿直線，他喪失了平日里的耐心，開門見山問：“你沒有弄錯嗎？”

沈助理在心里苦不迭，看見手機屏幕亮了的時候，就猜到了這是一通來興師問罪的電話。

他深深吸了口氣：“我和天合律師事務所的人再三核對過，沒有弄錯。”

他猶豫著，還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能不能說。

比如太太早就找到了律師，起碼在兩個月前就有了這個念頭，這份離婚協議也是早在兩個月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

每一條條款都是太太親口要求的。

翻臉不認人的態勢，都讓他覺得驚詫。

沈助理也沒想到太太不聲不響的竟然了要和先生離婚的念頭，并且雷厲風行，悄聲無息說辦就辦。

周寂聞言，閉了閉眼睛，片刻之余他低低嗯了聲，“約一下程律師的時間。”

男人繼續補充：“就明天上午，早上九點。”

沈助理有困難言，再三猶豫過后委婉提醒：“先生，您明天上去和銀行的陳董他們已經約好了時間。”

周寂淡淡道：“推到下午。”

沈助理也知道他的上司決定好的事難以更改，事實上他覺得和程律師的會面完全不必要如此著急。

但他不敢吱聲。

“好的，我現在就去約時間。”

周寂掛了電話，了發脹的眉心，他繃著下頜，一雙眼睛已經冷得不能更冷，哪怕極力克制的緒，也沒法控制心里驟然燒起來的烈火，像被關在囚籠里已經非常暴躁的野，下一秒鐘就會突然發，狠狠的咬碎籠子。

心翻涌的緒慢慢平息。

腔里還是窒悶的、一種抑的不過氣的暴怒。

司機早已將車停進院子里，車后座的男人一聲不吭，沉默不語坐在原位，下頜線條冷，俊的五廓看起來更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司機膽心驚在車里熬了幾分鐘，興許是熬不過這死寂一樣的沉默，他小心翼翼的出聲：“

先生，到了。”

已經到家了。

周寂抬起冷眸，漂亮的眉眼極其冷峻，素日里來的溫和更是裝也不再裝了，男人面無表，冷冷掀：“滾下去。”

三個冷冰冰的字，好似帶著煞氣。

司機不敢多言，趕下了車。

周寂在車里待了很久，等到他覺得自己腔里翻江倒海般的火漸漸平息，男人才不慌不忙推開車門。

他回了家。

姜玥并不在，管家看了眼先生的臉，冷得像掛了霜。

“太太去了醫院，說是有事要辦，這個點應該快回來了。”

“嗯。”

姜玥去醫院拿了親子鑒定的結果，確實不是孫的孩子，鑒定書上顯示兩人沒有親緣關系。

姜玥拿到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將鑒定書折好放進包里，隨后讓司機將從醫院里送回了家，在路上，姜玥還在思考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姜執。

不然靠他那個腦子，他可能這輩子都發現不了這個驚天大。

原著里，不就是嗎？

到最后也沒人知道。

思考良久，姜玥決定當個好人，將鑒定結果拍了下來用彩信的形式發給了姜執，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像是挑撥離間的賤人，也很留有余地：【你媽不是我媽，你媽可能也不是你媽。】

事后，姜玥才覺這句話看起來像是罵人的。

但這沒什麼關系，因為姜執本來就很欠罵。

現在的問題來了，既然不是孫的孩子，那的爸媽是誰？

長得天生麗質、

貌天仙，父母應當不是多普通的人，應當也會長得很好看才對。

對這件事，姜玥倒是不著急，父母可以慢慢找，找不到也沒關心，現在已經能自力更生，不是需要再依賴父母的菟花。

姜玥到家時，天剛剛黑下去。

哼著小調，剛進客廳，就覺得氛圍不太對勁。

太安靜了。

靜得有些可怖。

“回來了。”

沙沙啞啞的嗓音，低沉喑啞。

姜玥循聲了過去，男人坐在影里，錯落的燈籠在他俊俏的臉龐，睫微微垂落，在眼底落下一片青黑的影。

姜玥覺今天的周寂和平時的不太一樣，好像心不太好？

但是和又沒有關系。

心不好為什麼要擺著冷臉來嚇唬？

姜玥嗯了聲，也懶得問他怎麼了。

換好拖鞋，準備上樓，忽然間被男人扯住了胳膊，指腹掐著的力道有些重，覺得疼，下意識蹙了眉頭：“你干什麼？”

周寂的呼吸有些重，眼睛深得像口井，有一個瞬間，他想把郵箱里的離婚協議送到面前，像個怨夫歇斯底里的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的不我了嗎？你真的要離開我嗎？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但是最后，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像是已經在暴怒邊緣徘徊了很久的人。

反反復復的抑著自己的緒。

他想問個清楚，可他明明什麼都清楚。

清楚本不喜歡他。

離婚協議不過是把周寂自欺欺人的騙局給徹底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