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這次出征大獲全勝, 當晚,吳旭教練自掏腰包,請遊泳隊的小夥子們吃慶功宴。
「你們一個兩個都不準請假啊, 有件的帶件, 沒件的就騙一個件, 全都給我來!」平日裡,吳旭總是很嚴肅地板著臉,所有隊員都對他又敬又怕,可是今晚, 他的臉上卻掛滿了笑容,所有褶子都被撐開了。
他又看向厲橙:「還有你這小子, 蕭以恆的事你要瞞我們到什麼時候?在我和你師娘麵前都不說實話, 你知道今天我在葯檢辦公室看到蕭以恆出現的時候, 有多驚訝嗎?」
厲橙急了:「教練,我和蕭以恆真不是那種關係!」
吳旭:「反正我是一個beta, 你們年輕AO的事我搞不懂,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厲橙真是有口難辯。
慶功宴選在省遊泳館旁邊的一家小飯館, 他們要了個包廂,蕭以恆來遲了,他進門時,菜已經上桌了。
厲橙問他剛纔去哪兒了。
蕭以恆坦然作答:「剛才遇到一個朋友, 就多聊了幾句。」
厲橙覺得有點奇怪, 因為他注意到蕭以恆的袖有些臟, 帶著些紅紅黑黑的痕跡,像是剛打過架一樣。
應該是他多想了吧, 蕭以恆格冷得要死,不是那種容易與人結怨的格, 他又沒有什麼仇人,能和誰打架?
蕭以恆見厲橙左手邊有個空位,他便非常自然地在那裡落座,厲橙瞪他一眼:「你倒是自覺。這是柚柚的位置,你怎麼臉皮這麼厚,和一個小朋友搶座位?」
蕭以恆表不變:「位子不夠,那就坐我上。」
厲橙在桌子底下踹他:「都十歲了,不是兩歲、三歲,你倆今天第一次見麵,你讓坐你上?」
「你理解錯了。」蕭以恆平靜地拍了拍自己的大,「我是說,坐你的位置,你坐我上。」
「……」
若不是教練拉住了厲橙,厲橙今天就要讓蕭以恆嘗嘗被金牌開瓢的滋味。
其實吧,今晚的慶功宴柚柚並沒有參加。就在蕭以恆抵達餐廳之前,柚柚的養母過來接,因為晚上還有一節鋼琴課,要趕去年宮上。
柚柚今天在場館裡坐了一天,都沒能和哥哥說上幾句話,嗓子倒是喊啞了。分別前,柚柚眼睛裡包了一泡淚,實在捨不得離開厲橙,兄妹倆約好,等到下次見麵時,厲橙就要帶去遊樂園玩。
隻不過,柚柚在臨走前和厲橙說,希下次在遊樂園裡能再見到蕭哥哥。
厲橙真搞不懂蕭以恆那傢夥給柚柚灌了什麼**湯,不是教練和隊友,就連他親妹妹都倒戈了!
不過這件事,厲橙是絕對不可能告訴蕭以恆的,省的這個討厭的alpha再得寸進尺,說出什麼更驚人的言論。
……
這群年輕人都是玩鬧的格,再加上今天大喜臨門,有大膽的隊員提議,想喝酒。
今天的教練異常好說話,居然真的來服務員,給這群半大小子們了酒!
「老吳,太敞亮了!」黃葉倫拳掌。
結果等酒上齊了,大家才發現吳教練居然的是一打果酒。桃子味的、蘋果味的、葡萄味的、菠蘿味的……還沒有普通啤酒的度數高。
所有人:「……」
老吳慢悠悠說:「你們全都沒年,當著老師的麵還想喝酒?喝點果酒嘗嘗味兒吧!」
果酒擺上桌,大家垂頭喪氣地一人拿了一罐。酒水轉到厲橙麵前,厲橙不假思索,就去拿那罐橙子味的。
結果手剛一出去,就和蕭以恆的手撞到了一起。
厲橙:「……」
蕭以恆:「隻剩一瓶了,咱倆分著喝?」
厲橙立刻把手收回來:「不喝了。一看就是香兌出來的,你喝你就喝,我纔不喝。」
吳教練聽到他們的對話,忽然:「厲橙,你今天就別沾酒了,果酒也別喝。你力支的厲害,問問服務員有沒有牛,你喝點熱牛。」
「……」厲橙心想,全桌人都在喝酒,就他一個人喝牛,他又不是小朋友?早知道剛剛就該把那瓶橙子味的果酒搶過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悶一大口!
可惜教練命不可違,厲橙隻能不不願地來服務員,問們這裡有沒有牛提供。
服務員為難地說,他們這裡並沒有牛,附近也沒有可以購買牛的便利店。
厲橙頓時開心起來:「沒有就算了,我就隨便問……」
話音未落,蕭以恆忽然從包裡掏出一盒四四方方的牛,放到了餐桌上。
厲橙:「……」他震驚道,「你哪裡來的牛???」
「你妹妹送我的。」蕭以恆挑眉,把那盒牛轉過去,隻見正麵印著一行大字――小學生專供加鈣營養。
「小學生」三個字,加,加大,還是的。
厲橙氣得頭頂冒火。他萬萬想不到,他叱吒風雲的一中校霸、賽場狂花,居然還有一天要和小學生搶牛喝!而且這牛還是他妹妹送給他對頭的!
全桌人都被蕭以恆忽然掏出來的那盒牛驚住了,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憋到臉通紅。
黃葉倫這個不稱職的小弟,因為憋笑憋到雙肩都在抖。他故意把筷子到了地上,說了聲「哎呀筷子掉下去了我要撿一下!」,然後飛快鑽進餐桌的桌佈下麵。
三秒鐘後,桌佈下傳來了黃葉倫猖狂的笑聲。
厲橙:「……」
又過了幾秒,全桌人的筷子都劈裡啪啦的掉到了地上,然後所有人一個接一個地鑽到了桌子下,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媽的,這接力的速度,比他們4x100還默契。
厲橙把拳頭按得啪啪響,決定等他力恢復了,絕對要給他們一個終難忘的教訓。
蕭以恆倒是神未變,他把那盒給服務員,叮囑幫忙加熱。
五分鐘後,一杯熱氣騰騰泛著甜香的牛端到了厲橙麵前。
玻璃杯乾凈清,白的表麵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皮。厲橙苦大仇深地盯著這杯牛,轆轆飢腸被它勾的咕嚕嚕直響。
蕭以恆把牛又往厲橙麵前推了推:「趁熱喝吧,先暖暖胃再吃東西。」
厲橙手接了過來,用一種「不是我想喝的是我給你麵子才勉為其難嘗一口」的表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喝了一小口。
嗯J,有1說1,這小學生特供營養牛的味道,還真不錯。
……
這群剛下賽場的年輕人胃口極大,桌上的熱菜一個接著一個碟。吳旭見他們不夠吃,趕忙又追加了兩盤白灼大蝦。
蝦上桌後,每個人都夾了幾隻蝦,唯有厲橙沒有筷。
吳旭奇道:「厲橙,你怎麼不吃?」
厲橙聳聳肩:「我懶得剝蝦皮。」
其實他不是懶,他是手太笨。每次剝蝦都剝的像碎一樣,蝦皮剝乾淨了,也碎了一塊一塊。
於是他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不吃這種蝦蟹貝類。
黃葉倫聞言,挑了一隻蝦扯下蝦頭,把剩下的部分扔進裡,囫圇嚼了兩下就吞進肚子中:「厲哥,你學我唄。我也懶得剝蝦皮,就這樣連殼一起吃,還能補鈣呢!」
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
厲橙正要開口,忽然從邊過來一隻持筷的手,打斷了他的話。那隻手修長勻亭,白得人,最主要的是,他的筷尖上夾著兩隻剝好的完整蝦!
鬆筷,蝦輕輕地落在了厲橙的碗中。
厲橙:「……」
他定定看了碗中的兩枚蝦,又側頭看向了蕭以恆。
蕭以恆正在低頭剝蝦。同樣是手,也不知為什麼他的手就那樣靈活,他一手持筷,一手持勺,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手中的餐輕輕一扭……就剝出了一枚完整的蝦。
遊刃有餘,靈巧十足。指尖乾乾淨淨,不染塵埃。
剝下來的蝦皮蝦頭也沒有浪費,趴在桌下的小檸檬早就翹首以待,張開黃的小不停地吃著,完全是垃圾桶本桶。
蕭以恆餘注意到厲橙正在看自己,但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作,直到把所有蝦剝完、送到厲橙盤中,才停下筷子,側頭回。
「怎麼了?」蕭以恆問,「蝦都剝好了,還看我做什麼?」
厲橙看看碗裡堆小山的蝦,再看看蕭以恆空空如也的盤子,即使臉皮再厚,他也不好意思了。
「你把蝦都給我了,你吃什麼?」厲橙從未被人這麼細心照顧過,不管是那杯暖胃的熱牛,還是碗中這些剝好的蝦,都讓厲橙到無所適從。
他從小自立慣了,隨著年齡增長,他的這份自立變了一種更為強大的東西。他習慣照顧別人,更習慣被人依賴。在福利院時,妹妹依賴他;進了學校,小弟們唯他馬首是瞻;在賽場上,隊友們也把他當作主心骨……這是頭一次,有人會反過來照顧他,會去關心他的喜好。
厲橙的格向來是直來直去的,他實在藏不住話:「蕭以恆,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蕭以恆眸沉沉,低聲反問:「一個alpha想要照顧一個被他標記過的omega,需要什麼理由?」
這是一種本能,但又不止是一種本能。
厲橙心裡一盪,慌地移開了視線。
太奇怪了――難道小學生牛裡有酒嗎,他怎麼覺得臉這麼燙、心跳這麼快呢?
……
慶功宴吃到一半,蕭以恆接到家裡人的電話,催他趕快回家。
今天蕭以恆藉口學校補習才能外出,現在「補習」時間結束,他媽媽見他遲遲沒有回來,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他要提前離開,可其他人打算去ktv續攤。厲橙忙站起來:「那蕭以恆,我送你去車站吧。」
剛好,厲橙也想醒醒。
他真的隻是單純想把蕭以恆送到車站,可其他隊員們卻誤會了,一個個對他眉弄眼,黃葉倫更是起鬨:「厲哥,你和蕭哥好甜啊,十八相送有沒有?」
厲橙踹了他屁一腳:「再多一句,十八層地獄倒是能讓你們見識一下。」
蕭以恆背起書包,和厲橙一前一後出了餐廳。
現在天晚了,公車很久纔有一輛,兩人站在站臺上,隻有路燈相伴。
明明站臺上除了他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可厲橙卻故意和蕭以恆隔了一米遠,像是要撇清關係似得。
蕭以恆把小檸檬還給他,這段時間厲橙忙於集訓,沒時間照顧鴨鴨,蕭以恆作為小檸檬的另一位爸爸,就把它帶回家,養在自己的臥室裡。好在小檸檬很乖,從來不,所以並沒有被蕭家父母發現。
厲橙抱著沉甸甸的鴨鴨,了它上的絨:「它什麼時候能下水啊?」他還一直惦記著帶小檸檬去遊泳呢。
蕭以恆回答:「我上網查過,需要等它黃的絨褪乾淨了,長出白的時就可以下水了。大概還有半個月左右。」
「半個月……」厲橙低頭算了算,「還好,能趕在我去國家隊集訓前下水。」
這次厲橙在省運會上風無兩,一人獨攬三枚金牌,是百分之百會被選集訓隊的。以他的能力,世界中學生運會的正式選手名單中肯定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等到集訓通知發下來,他下個月就要去首都,封閉集訓不知道要多久。運會在寒假舉辦,這樣一來,他們再見麵時,就是明年了。
也就是說,他們相的時間隻剩下短短一個月了。
想到離別在即,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
一說不出的奇妙氛圍在兩人之間流轉,厲橙口乾舌燥,心慌的要命,下意識地出聲打破了寂靜。
「對了,之前欠你的報酬還沒給你!」厲橙扯出了這件事,「我這次拿到了三個冠軍,獎金比預計的還要多。我不用給你分期付款了,可以直接把所有錢都給你。」
厲橙問:「你是要現金,還是我給你轉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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