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煙花。”楚陌說道：“我記著的。”

景妧點頭：“時，我害怕黑漆漆的夜晚，可是夜晚又總會來臨，皇兄便買了許多煙花，夜空被照亮，我也就不怕了。”

輕輕笑了笑：“不過，現在想來，是皇兄的存在，讓我不再害怕。”

“想他了？”

景妧垂下腦袋，緩緩點頭。

“再過幾日，太子會來邊關。”

景妧倏然瞪大眼：“真的？”

楚陌點頭：“屆時將一切都告知於他。”

景妧默了片刻：“在此之前，你先告知於我。”

“好。”楚陌側眸，對上清的眼眸，緩緩說道：“我先給你講個故事。”

景妧一頓，這時候講什麽故事。

“有個年，自小肆意妄為，算不上什麽好人。十三歲那年，為了躲避父親的責罰，他便去接了一個任務，那個任務當時鬧得紛紛揚揚——最寵的小公主失蹤了。”

景妧一愣，眼睛隨即一亮。

楚陌卻避開那灼灼的視線，頗為窘迫地扯了下角：“年真的很不是東西！真的！他忘了和小公主說的第一句話，更忘了……小公主這個人。”

景妧撇撇，兇地瞪他。

楚陌：“他很想知道他對小公主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更想知道，小公主對他的初印象是怎樣的。”

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瞅景妧，卻見後者別開臉，重重地哼了下。

楚陌訕笑，繼續說：“再遇時，年的父親已去世，他了家裏的頂梁柱。”

見景妧下目看他，楚陌輕輕笑了下：“為了領兵打仗，他自請聖旨，去了皇宮，在那裏再遇小公主。小公主驕縱可，一舉一都吸引著年的視線，他忽然間有了想法，想讓小公主記住他，記住他的名字。”

“可是……小公主被膳房的食勾走了注意。”

說到此，還有些憤憤然，景妧則麵迷茫。

“想來，小公主怕是不記得了。”哼哼兩聲，楚陌相當怪氣。

景妧：“……”

風水流轉啊。

“後來，年領兵出征，有了些許名聲。而他有個好友，正是小公主的哥哥，不知為何，他突然產生了要撮合小公主和年的想法。”

景妧猛地瞪大眼，驚得不行。

“他會說些小公主的事，例如的喜厭，近日來的趣事，這些是那段滿是殺戮的時間裏年唯一的平靜與充盈。”

“他在心裏拚湊起完整的小公主，除卻驕縱可外，聰慧機靈，落落大方，善良和，坦率直白，像個小太般溫暖，又像皎潔的明月般明亮。”

景妧紅了臉，嘀咕：“倒也沒有啦。”

“總之……年了心。”楚陌頓了頓，眸子裏像是含著哀傷，又像是甜：“在小公主還不識此人時，他就已經喜歡上了尊貴的公主殿下。”

景妧怔怔地看著他，心口怦然跳，被煙花照亮的眸中唯有一人存在。

“可是啊……年是將軍，保家衛國是他的職責，讓小公主來邊關苦，他舍不得，更不想委屈。”楚陌低低笑了下：“於是……他放棄了。”

景妧抿瓣，到發白，卻說不出一句話。

清楚地知曉楚陌的難，所以不能他質問為何要放棄，退一萬步說，那時的景妧會喜歡楚陌嗎？

答案不得而知，隻知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質疑不得。

隻是心疼了，好心疼楚陌。

楚陌說的輕鬆，可是放下一段談何容易，他將此悶在心中該有多難？

景妧從披風下探出一隻手，握住楚陌的大手。

楚陌將手包在溫暖的掌心，小心翼翼著，像是一直以來對景妧的溫與在意。

“後來，年了青年。”

景妧神經微，知曉是現在的事了。

“他在一個小山村撿到了一隻小貓。小貓脾不小，傲又可，讓人好笑又好氣。”

“不喜歡這類生的青年出乎意料地對小貓上心，看著那雙琥珀的貓瞳，他的心就像塌了一塊，總會讓他想起尚在京城的小公主。”

說到此，楚陌頓了頓，猶豫片刻道：“直到一日，他，能聽見小貓的心聲。”

景妧大驚：“心聲？！”

楚陌抿薄，點了點頭。

景妧懷疑過，但真正確定時，還是一陣驚恐，應當沒說什麽七八糟的東西吧？？

救命！好尷尬！！

楚陌咳了咳：“不該聽的，他都沒聽。”

景妧：“……我相信你。”

“總、總之，他知道了小貓就是小公主，是他喜歡的人。他想過要送小公主回京城，隻是，舍不得，第一次離那麽近，第一次能到，親昵地小名，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他……很自私。”

“放屁！”景妧兇狠地口，罵罵咧咧道：“你要是敢送我回京城，我就、就……”

楚陌眸溫，噙著一抹笑意：“我曾說過，你的不歡喜於我便是最大的懲罰。”

景妧揚了揚，抬眸認真地盯著他的眸子，嗓音溫清晰：“年意氣強不羈，虎脅翼白日飛。”

楚陌一愣。

“是我對你的初印象。”景妧篤定，繼續道：“第一句話是在向我謝罪，說你來遲了。”

楚陌鬆了口氣：“看來，印象還不錯。”

景妧調侃：“怎麽？大將軍害怕了？”

“是啊。”楚陌坦地承認，輕歎一聲：“擔心年的我做了蠢事。”

景妧輕輕搖頭，另一隻手蓋在他的手掌上，緩緩說道：“沒有，你一直很好，我很喜歡。”

目坦然，直勾勾地盯著他，笑的：“青年大將軍，你幫我告訴年，不必難過不必哀傷，因為……小公主也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像是一塊巨石突然扔進了平靜的湖麵，泛起陣陣波瀾，久久不歇，楚陌的心跳從沒這般快過，好似要跳出肺腑，被所有人聽見。

空著的右手了鬆，鬆了又，他好似不會說話了，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耳邊嗡嗡作響，分不清是煙花的炸聲，還是其他的什麽。

他現在什麽也不想做，隻想一直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隻想將擁懷中，永遠不放開。

“妧妧……”嗓音啞到不可思議，像是隻發出了氣音，沒讓景妧聽見。

“妧妧……”

這次景妧聽見了，目和地應他：“我在。”

“妧妧。”楚陌一把將摟進懷裏，將小的人兒鑲進懷裏，力道不小，卻始終控製著不弄疼。

景妧著火熱的膛，眨了眨眼，笑著哄他：“乖，楚小陌真乖。”

“妧妧，我的妧妧。”楚陌埋進的頸窩，像隻大狗似的蹭了蹭，昭告般一字一句道：“我的小公主。”

景妧眼眶微微發熱，雙臂環著他的腰：“我的大將軍，我的小年。”

煙花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夜空下的人們，也照亮了有人純粹的意。

他們不顧一切地相擁，隻想時間停在此刻，放肆彼此的溫暖，彼此濃厚的意。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開，相視一笑。

景妧靠在楚陌的肩上，看著平靜下來的夜空，“楚小陌，你教過我何為‘責任’，為公主，自是以大遂為重，所以，往後在國家與我之間，你不必糾結，做你想做，我會永遠支持你。”

“笨蛋妧妧，往後我右手持劍，殺敵衛國，左手牽你——”楚陌拉著景妧的手，在左，認真地看著：“這裏離心髒最近，我會用命去守護你。”

景妧輕輕錘了下膛，氣惱地哼哼：“你才是笨蛋，以後，你護國，我護你，本公主厲害著呢！”

楚陌失笑：“好，那有勞公主殿下了。”

景妧傲氣地嗯了下，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為什麽我失蹤這般久，皇宮卻沒有消息？還是皇兄派人暗地尋找了，我不知曉？”

“我正要同你說此事。”楚陌說道：“在能聽見心聲的幾日後，我做了一場夢，夢裏麵有個奇怪的和尚。”

“和尚？”景妧眼睛一亮：“是不是一黑袈裟，一頭長發，和尚不像和尚，道士不像道士的怪人？”

“是，你見過？”

景妧：“記得貓貓玉佩嗎？他送我的，說你肯定喜歡，不僅如此，他還說能帶我回京城。”

楚陌一頓，沒想到玉佩是玄素所送，思忖片刻又道：“他的確同我說過此事，還說你拒絕回去。他告訴我，不必擔心皇宮出事，因為……宮裏還有個小公主。”

景妧大驚：“還有個我？？”

“在那之後我一直在思索，宮裏為何還有個你。”楚陌頓了下，說道：“我想宮裏的存在，是為了代替你。”

景妧一愣，明白代替並非替代，那麽這是為何？

“試想一下，若是沒有宮裏的存在，皇上和太子會滿天下尋你，屆時不免有賊人伺機而，造大麻煩。”

“除此外，若發現你在邊關，皇上定會立刻派人將你接回去，你我便不會有如今，你不會心，而我依舊將意埋藏於心，無人知曉，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景妧心口猛地一，恐慌如浪般泛上。

“所以，宮裏的小公主之所以存在，似乎是為了我們。”楚陌看著，又道：“那個和尚，名玄素，雖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我似乎認識他，但分明沒有記憶。”

聞言，景妧抓他的手：“我好像……也認識他。”

楚陌沉默，看向天空：“究竟是為何？”

還有……夢裏眉心帶著滴的小貓，以及那個氣場強大危險的男子又是誰？

楚陌微啟，正言說，卻見小姑娘皺眉頭，正冥思苦想，他抿了抿，不再說此事，隻是還有一件事：“玄素曾言，若有緣，或許能在皇宮藏書閣找到答案。”

“藏書閣？”景妧疑：“為何會在那？”

“不知。”

“好，回去後，我會仔細找找。”

楚陌：“過幾日太子殿下來，我們將此事一一告知於他。”

景妧點頭。

聊完正事，楚陌了下手爐，“回去吧，別寒了。”

的確愈發寒冷，兩件厚實的披風加手爐皆擋不住寒意，是該回去了。

“來。”楚陌先起，出一隻手，想將拉起。

“我可以。”景妧臉頰微紅，別扭地拒絕。

“不對。”修長的手指微勾，桃花眼瀲灩溫，像是勾引般直直瞅著，低沉磁的聲音溢出嗓間，帶著寵溺的笑意：“是我想牽你。”

景妧頓時紅了臉，將小臉埋在領口的絨裏，出手來：“行吧。”

楚陌輕輕拉起景妧，順勢將人拉進懷裏，打橫抱起。

作太快，景妧驚呼了下。

楚陌低笑出聲，膛微微震，力道傳到景妧上，讓鼓圓眼瞪了下。

“帶我的小公主回家。”

……

回府後，楚陌直接將人送到小院門口，卻還沒舍得放下。

楚陌垂眸看，抿薄：“妧妧，生辰快樂，今日的及笄禮過的不好，我很抱歉。”

“笨蛋！”景妧仰頭，兇地罵他：“今日很好，因為我們兩相悅，於我而言，最好的及笄禮便是讓我得知，你喜歡我。”

楚陌愣住，失笑出聲：“你啊你……”

他的目驀地溫到極致，直讓人心，隻聽男人低嗓音，輕歎：“要讓我怎麽喜歡才夠？”

景妧紅了臉，埋進懷裏，不吭聲。

夜已晚，再不舍得也不行，楚陌放下，為理了理裳：“進去吧。”

景妧看他，又看了下院，悶聲應道：“哦。”

即使翌日還能見麵，卻還是連一晚都不願分開，是，楚陌亦然。

但如今天已晚，楚陌嗓音溫，哄道：“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見。”

“你也要好好休息。”話說完，人還不願意走。

“妧妧乖，我保證，明日你一醒，我便出現在門口，好不好？”楚陌了的腦袋，瞅了眼玉簪，又道：“明日，我幫你梳頭。”

景妧鼓著腮幫：“好，一言為定。”

“嗯。”

景妧兩步三回頭地走了，楚雪上前行禮，示意要關院門。

楚陌點頭，負手離開。

背影高大拔，寬闊的肩背上是夜空的黑暗，卻信步於其間，不畏不懼，氣場強大，沉穩威嚴。

然而沒一會，在無人之時，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像稚般邊走邊跳，邊哼著小調笑出聲，笑聲清朗愉悅，任誰都知道他心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