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將軍退下后,外邊響起侍從的聲音,“公主,崔小郎來了,已依言卸甲。”
阿霽面驚訝,沒想到他會妥協。
蜻蜻和蠻蠻則齊齊搖頭,勸諫道:“公主三思啊!”
“去吧,”阿霽眨了眨眼,神一笑道:“我有分寸。”
二婢相繼下車后,崔遲珊珊而來。
他不僅卸去甲胄,還簡單梳洗了一番。
玄窄袖單綾袍,羊脂白玉蹀躞帶。他未戴幞頭,發髻綰得倉促,鬢角泄下幾縷蜷曲濡的發尾,化了冷剛毅的臉部廓。
哪怕是便服,仍有種說不出的迫。
對阿霽而言,車廂寬敞高闊。
可在崔遲看來卻略顯局促,因他實在高大,雖不過十七歲,形卻遠比同齡年茁壯。
“崔阿兄,坐吧!”阿霽讓了讓,禮貌地拍著畔空席。
崔遲向來鄙夷京浮華艷冶綺靡放之風,一心想求娶溫婉貞靜冰清玉潔的程月羽。
為此他潔自好,從未與任何子獨過。
今夜可是努力說服自己,本著一心為公的神才上了阿霽的車。
原以為站著就把話說了,可事實上本不起腰。
無論屈膝跪著,還是躬站著,都像回話的奴婢。
阿霽嘛,拋開份也不算外人,就和自家姊妹差不多。
何況他若不坐,反倒給笑話了。
略一沉,他便拱手謝過,掀袍落座。
**
壁上數盞琉璃燈,華映亮了崔遲額角的汗珠。
他不敢置信地著阿霽,狹長的眸中幾乎噴出火來。
阿霽一臉無辜,“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既起歹念,就休怪我不客氣。”
崔遲又掙了掙,可腰間、手臂和腳踝皆被牢牢拷著,本使不上勁。
舒適寬敞的坐榻陡然變刑椅,僅僅是因為一句話。
他提出以阿霽為投名狀,假意倒戈崔旻,伺機取他項上人頭。只要崔旻一死,賊人就會風而逃,否則唯恐夜長夢多,城中生變。
阿霽聽后并無過激反應,正商討細節時,忽地反手扳了機關。
只聽得‘咔噠’幾聲響,靠背后猛地鉆出數條飛索,像生了眼睛般各司其職,分別銬住了他渾各關節。
難怪特意囑咐他卸甲,他還以為嫌污汗漬腌臜,卻原來……
想到這里,崔遲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快把我放開,”他沖呲牙,惡狠狠道:“否則我讓你此行功虧一簣。”
阿霽指了指脖子,從容道:“再發橫,我這就給你加條項圈,看你還神氣得起來不。”
說著莞爾一笑,作勢去機關。
崔遲抑制住怒火,閉上眼不去看的惡毒臉,在心里默念‘大丈夫能屈能’,強迫自己冷靜。
“你把我放開,不然我要喊人了。”他著嗓子道。
阿霽忍俊不,故意拖長尾音調侃:“喊什麼——非禮嗎?”
崔遲霍然啟眸,惱怒道:“你為公主,應該做閨秀的表率,怎可如此輕佻放浪?”
阿霽向來以淑自居,平素很注意言行舉止,第一次被人質疑品行,氣得眼淚差點涌出來。
這輛車是謝珺送的及笄禮,車中那八爪魚似的機關也是他心設計的。
他曾委婉地告訴阿霽,可以和男子同車,可對方若有非禮之舉,只需按車壁的機關,便能將其制住。
阿霽約莫知道非禮的意思,但所指卻不是十分清楚。
認識的年郎君不,其中不乏風流浪者,可因份特殊,那些人只敢和的伴調笑,對從來都是畢恭畢敬。
方才不知為何,里突然蹦出了那個詞。哪知對面竟是個貞潔烈夫,聽不出玩笑也就罷了,還出一副被調戲的屈辱模樣。
阿霽了口氣,反相譏,可臉皮太薄,實在說不出口,便咬了咬牙故技重施。
崔遲現下有些杯弓蛇影,一見去機關,連忙驚道:“且慢……君子口不手。”
這輩子的跟頭都在上栽完了,他沮喪地想他們一定八字相沖,老天保佑,以后再別到了。
作者有話說:
皇夫:泱泱快看,這是我送阿霽的禮,是不是很心很有安全?
皇(捂眼):我怎麼覺得不太正經……
第十三章
這套機關枷鎖上并無鎖裝置,因其侮辱太強。
阿霽手無縛之力,又生得小,謝珺怕未來的郎仗著型優勢欺負,設計的初衷只是為了震懾,并非想絕桃花運。
崔遲既服,阿霽便見好就收,佯裝大度道:“罷了,暫且饒你一回,但你得跟我道歉。”
崔遲心下暗悔,他懷疑阿霽在詐自己,索把心一橫,拒不道歉,冷嗤道:“是你口不擇言在先。”
想到方才的話,他面上又涌起憤之。
阿霽大為驚異,他這反應簡直比程小舅舅還厲害,皇治下的男人,都這麼三貞九烈?
忽然心生一計,緩緩舒展蝶須般的秀眉,狡黠一笑道:“你是想等崔旻害了我阿姨和表兄后,再殺了他立威是吧?你若不招,我就喊人,說你非禮!”
“你、你、你好無恥……”崔遲大駭,失聲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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