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逛超市倒也並非第一次。
只是上一回的記憶未免過分久遠。
孟弗淵作為兄長, 有很多不由己的時刻,家長有時候為了自己玩得開心,常會把兩個小孩托付給他。
應當是陳清霧和孟祁然七歲那年,兩人待在孟祁然房間裡學電視劇裡演“武俠片”, 最後“決戰紫之巔”時, 孟祁然沒控制好力道,陳清霧的鼻梁挨了他一個肘擊, 頓時流如注。
孟弗淵沒想到自己去樓下拿瓶飲料的這一會兒工夫就能出狀況, 立即讓陳清霧腦袋微傾, 吩咐孟祁然去準備棉花和冰袋,自己住的鼻翼按止。
那時候襟上沾著,低著頭乖乖的一不,甕聲甕氣地,還要請求他, 一會兒不要告訴大人是祁然撞的, 不然祁然又要挨訓。
後來止住了, 孟祁然沒心沒肺地看畫, 而陳清霧卻一直有點蔫蔫的。他猜測可能是嚇到了, 害怕要是沒止住,就又要送醫院去,讓父母心。
於是走過去, 了腦袋,說趁著家長沒注意,帶回去把服換了。
眼睛立即亮起來。
後來去陳家換了服,又帶和祁然去逛超市, 想讓挑點兒喜歡吃的零食。
陳家父母對吃零食這塊管得很嚴, 主要是怕吃雜了東西腸胃出病。自己也很自覺, 在薯片架子前流連再三,最後也沒手,只在生鮮區拿了一盒藍莓。
此刻,孟弗淵推著購車,陳清霧挽著他,回憶往事:“你以前是不是覺得我和祁然煩的。”
“是。”
陳清霧笑說:“就不能委婉一點嗎。”
孟弗淵便糾正措辭:“你還好,祁然比較煩。”
“我以前真心實意地希過,你是我親哥哥。”
“幸好你的希沒有真。”孟弗淵看一眼,“ 要是我了你的親哥哥,大約你也會真心實意地覺得我煩。”
“嗯。”陳清霧點頭,仿佛深以為然,“你確實不要是我的親哥哥比較好,但原因不是你說的這個。”
孟弗淵幾乎一秒聽懂的潛臺詞。
陳清霧察覺到孟弗淵腳步稍頓,立即轉頭看去,“在想什麼?”
“沒有。”
“哦?”笑意狡黠,“你該不會是在想,沒有哪對親兄妹會做我們出門之前……”
話被孟弗淵抬手捂住了。
陳清霧笑意噴在他掌心,幾乎立即他聯想到了在床上時那一句被他捂住的“淵哥哥”。
今日出門沒有戴眼鏡,但也不妨礙他將神武裝得無懈可擊,絕無可能引起外人懷疑的嚴肅冷淡。
除了陳清霧。
著他一時笑得更開心。
好像是故意的,要看他失守,看他被-汙染,看他從神壇墜落,甘願匍匐於的膝下。
陳清霧拉下孟弗淵的手,握住,改十指相扣的姿勢。
孟弗淵到無名指上的尾戒。推到指後不至於落,但到底稍松了兩分。
或許送一枚新的比較合宜。
這念頭剛一冒出就被他驅逐。害怕嚇到。
說話間已到零食區。
陳清霧目往擺著薯片的貨架上掃了一眼,孟弗淵手,拿了兩袋原味的,丟購車中。
陳清霧想起上回在孟弗淵那兒看電影,他拿出來的薯片也是原味的,便知曉這絕非巧合。
“……你怎麼連我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薯片都知道?”
“有心觀察什麼都能知道。”
“那你還知道些什麼?”
“喜歡的花、大品牌、歌手、作家、陶藝師。高,重,鞋碼……”孟弗淵語氣平靜,說到這裡卻有一個明顯的停頓。
陳清霧自然捕捉到了,笑問:“你省略了什麼?”
“沒有。”
“那我只能猜一猜了?”陳清霧偏頭看他,作認真思考狀,隨後以型說到:圍,是不是?
笑起來,補充問道:“昨天剛知道的?”
“清霧,這是在公共場合。”
“那又怎樣?我們周圍十米都沒有第二個人。”好似恍然大悟,“哦,你害……”
眼看孟弗淵又準備去捂的,立馬往前挪了一步,轉個笑看著他,“你好嚴肅啊孟弗淵。”
孟弗淵看著:“奉勸你現在最好說兩句,清霧。”
話裡仿佛不無“勿謂言之不預”的警告。
“要懲罰我嗎?”陳清霧那帶笑的聲音,仿佛是在期待。
“……”
他承認是他輸了。
明日便是除夕,兩人決定自己在家搗鼓年夜飯,因此買了些鴨魚,以及半品的蝦蟹。
孟弗淵推著車,陳清霧看見合意的就往車裡一扔,出發時“點到為止”的計劃,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等推去收銀區,陳清霧看見滿滿當當的購車,問道:“你怎麼都不阻止一下。”
“阻止做什麼,你好不容易長到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的年紀。”他停了一下,補充一句以示嚴謹,“當然堅果除外。”
陳清霧笑出聲,“你好好啊淵哥哥。”
“……”孟弗淵繃臉,“你趕把這個稱呼改掉。”
兩人經過收銀區旁的貨架時,稍稍停住腳步。
孟弗淵面無表地拿了一盒,丟進購車。
“這就夠了嗎?”陳清霧問得很是認真。
“……”
陳清霧故意地盯著他,拿了一盒,又拿了一盒。
孟弗淵不得不手將手背一按,“可以了,清霧。”
那幾分無奈的語氣,仿佛是對今天所有一切的求饒。
結帳之後,孟弗淵將車推到商場的地下車庫,東西裝後備廂裡。
“哎呀。”
孟弗淵看向陳清霧,“怎麼了?”
“我的車還在家裡。”
“我過幾天回去一趟,幫你開過來。”
“回去做什麼?”陳清霧好奇。
“……還願?”
“啊?”
孟弗淵很不願承認,有時候玄學真有其玄妙之,“……去年春節一起去寺裡進香,記得嗎?我無意間掣了一支簽。”
“哦記得。簽文你沒給我們看。說了什麼?”
“……紅鸞星。”孟弗淵語氣很是勉強。
陳清霧毫不留地笑出聲,因為覺得這四字由孟弗淵說出來,分外違和,“你信這個嗎?”
“只要是讓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相信任何。”
“那你應該相信你自己,我選擇你是因為你,而不是因為任何其他。”陳清霧認真說道。
他們今天下午兩點才起床,午餐是在商場負一層將就解決的。
此刻離晚飯時間已不算太遠,便去西點店和花店各挑了一些甜點和鮮切花。
有時候不免歎時代發展迅速,小時候除夕前夜絕大部商鋪都已歇業,哪像如今這樣便捷。
吃過晚飯,兩人回到公寓。
將采購回來的資放冰箱,鮮切花理過後花瓶之中。
仿佛也沒有消磨多久,看時間已過了九點鍾。
“我先去洗澡。”陳清霧掏出手機給花瓶中的淺紫洋桔梗拍了張照片,隨後說道。
知道自己聲音裡有種故作的平靜,相對於彼此心知肚明將要發生的事。
孟弗淵點頭說好。他聲音就更加平淡。
陳清霧洗完澡換上睡,走出浴室門,卻見主臥相連的臺門打開了,孟弗淵正靠著臺欄桿煙。
陳清霧走了過去,孟弗淵聞聲回頭,立即滅了煙,牽著的手往懷裡一帶,“外頭冷,披件服再出來。”
黑夜裡燈火顯出幾分乾淨的明亮,仿佛比印象中的東城要漂亮幾分。
空氣凜冽,但因為剛洗過澡,上尚且暖烘烘的,倒並不覺得冷。
孟弗淵到底怕冒,轉進屋,去櫃裡找了一件長款厚浴袍,將整個裹進去。
“你看一會兒就進去,外面風大,容易著涼。我先去洗澡。”
陳清霧點點頭。
孟弗淵洗過澡,換了件黑綢製的睡,往臺上看一眼,卻見陳清霧還趴在那兒。
他走到邊,手在頭頂上按了一下,“怎麼不聽話。”
“沒事,我不冷的。”陳清霧笑說,“夜景好漂亮,有啤酒就好了。”
孟弗淵聞言便要往外走。
陳清霧趕將他手臂一抓,“我就隨口一說的。喝完了還要刷牙,好麻煩。”
手確實是暖和的,孟弗淵稍稍放心,看似乎一時半會不想進去,也就陪著。
夜裡好安靜,約的一聲鳴笛,顯得空曠又茫遠,像遊子的一縷鄉愁。
節日總會賦予人更多緒。
安靜了好久。
“孟弗淵。”陳清霧忽然出聲。
“嗯?”孟弗淵側低下頭。
“你記不記得,之前你問過我,是什麼促使我決定放棄祁然。那時候我說,我的喜歡是被浪費的水。那只是本的原因。最後一稻草是……”
陳清霧倏忽抬頭,仰面看向他,“……他不願意吻我。”
“是嗎。”孟弗淵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極了,他手,攥住的手腕,猛地往自己懷裡一帶,“我無法理解。因為我每時每刻都想……”
等不及將話說完,他便抬手捧住的側臉,低下頭去。舌尖直接侵,纏吻,他們的一開始就似乎沒有習風和雨一說。
陳清霧吞咽了一下,踮腳,將自己向孟弗淵。
心臟猶如擂鼓,人有種將要跌落的錯覺,於是隻好臂,摟住他的後頸。
“清霧……”孟弗淵在換氣的間隙出聲,聲音低沉而短促,“……我怕你覺得太快。”
陳清霧搖頭。
下一瞬,孟弗淵便毫不猶豫地微微躬,手臂繞過的膝彎,直接將打橫抱起。
走進室,闔上臺門,又騰出一隻手,拉上了遮簾。
陳清霧跌落於一片深灰,睜眼看見孟弗淵幽深的雙眼。
隻對視一瞬,他便低下頭來,再度吻住。
溫熱呼吸從畔移至耳後,又沿著頸側皮逶迤而下,與此同時,他手指上薄霜的微涼,卻深陷一種與熱。不知道是誰融化了誰。
陳清霧睜開幾分迷蒙的眼睛。
喜歡臥室的臺燈,是一種搗練過的淺黃,夢境中的月,它照得孟弗淵有種人心悸的清雋,即便他眼裡早有暗寂的火燃燒,神卻仍顯得冷峻極了,這種反差簡直令人著迷。
在深吻中,陳清霧抬手,手指勾住了那黑睡袍的系帶,直直地住孟弗淵的眼睛,一扯,手拂落睡袍的同時,自己直起來,地抱住他。
那種毫無阻隔。
孟弗淵一陣栗。
陳清霧抬頭,去吻他的結,它在這一瞬間的上下滾。
然而下一瞬,孟弗淵便按住的肩膀,傾一覆。他頭往下尋,棲息於-前。
指尖遊移,仿佛風拂過靜止的湖面,引起層層擴散的漣漪。
他複現了上午的行為,只是更加緩慢,更加耐心。
小時候去山裡玩,沿著山道行走不遠,有一方石砌的方形水池,覆滿青苔,早已不見其本來面目。
山裡下過雨,蹲在那裡洗手,將滿的水池頓時漫溢,浸過青苔,風拂過樹林時,空氣裡一蒼綠的意。
這種靜謐在醞釀更大的風暴之時,也一並消解掉了陳清霧的耐心。
手抱著孟弗淵的腦袋,“孟弗淵……”
“嗯……?”
“可以了……
“確定嗎?”孟弗淵聲音暗啞,似咽了一把糲的砂。
“嗯……”
孟弗淵再無猶豫。
陳清霧雙臂摟在他肩後,那瞬間幾乎是下意識地掐住了他肩頸的皮。
孟弗淵立時一頓,低頭去吻,前所未有的溫。
陳清霧淺淺吸了一口氣,即便做足了心理準備,適應起來還是遠比以為得更要艱難,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讓他繼續。而孟弗淵一直低頭著的表,額上浮起一層薄汗,但有任何時候微微皺眉,他便會立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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