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宜上前接過,行禮道謝。
“不必客氣,本宮也算你半個長輩了,回去青州以后,要是沂王欺負你,你就寫信來,本宮替你做主。”
妃言笑晏晏,好像之前那些齟齬都從未發生過一樣。
蘭宜心里明白,妃這份歡喜大概還真沒作假,這王妃也封了,恩也謝了,再盤桓在京里,就說不過去了。
也有點高興,捧到手里的妝盒分量十足,妃送好似送瘟神,出手肯定不會輕了。
雖與沂王有關,但不屬于沂王,可以算自己得的。
不只妃,太子妃同來,也備了禮。
隨同進宮的見素替接過了太子妃的那份禮,是一對白玉手鐲。
蘭宜含笑也真摯地謝過了太子妃。
皇帝見到這樣其樂融融的場景,有些欣,向坐在下首的沂王道:“你這個新婦出不顯,心倒是闊朗,不是那等小家子氣的,很好。”
沂王往蘭宜面上打量了一下,猜到的心思,心下無語冷笑,頗想干點蹙眉笑不出來的事,不過因神里一狡黠,又不由勾起些微熱意,他及時回神,將諸般緒都下去,道:“父皇慧眼如炬。”
妃從旁笑道:“正是,沂王得了這樣的賢助,從此必能將王府打理得妥妥當當了。”
蘭宜低頭做謙讓狀,不發一語。
聽話聽音,妃每一句里都著想送他們回青州的意思,這不歸做主,就不去接話。
皇帝的話也不多,蘭宜覺得他著疲憊,皇帝的病雖好了,但這個年紀的人,便如一層涼似一層的秋雨一般,一場病后也總有印記留下,很難真正地恢復如初。
妃又遞出來兩句話,笑道:“可惜太子去辦差了,不然,你們兄弟坐一塊也敘敘話兒,以后這樣的時候就難得了。”
“太子殿下的正事要。”沂王淡淡道,他沒再接著說下去,也沒看妃,只起拱手,“父皇,兒子的事已了,今日來謝恩,順便也拜別父皇,過兩日,等府里的東西收拾齊備,兒子就攜王妃回封地去了,萬父皇保重龍,康泰無疆。”
妃極力控制,表仍然微變了一下。
這個結果終于來了,幾乎要長舒出一口氣。
太子還有奢,想這個弟弟賴在京里,賴到皇帝心煩才好,只想盡快送走他。
沂王返回封地對他們來說才是最穩妥安全的,一個沒有兵權的藩王,又離皇帝遠了,再也鬧不出什麼風浪。
至于想報復出氣,將來有的是機會。
屏息小心地看向皇帝。
如今就看皇帝的心意了。
皇帝終于道:“也不用太著急,青州沒有什麼事,你府里的東西慢慢收拾就是了。臨走前,再進宮來見朕一趟。”
話說得非常和緩,但是,這是應允了。
蘭宜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去看,即便如此,也覺到了殿這一刻難言的氣氛。
各方人馬,各方心思。
蘭宜都不去管,出宮回府的路上,在馬車角落,靠在車廂壁上,把妃送的妝盒打開來看。
是一整套赤金頭面,有掩鬢、釵簪、項圈耳環等,用料十足,金閃耀。
看完了再看太子妃送的白玉手鐲,也是價值不菲,拿在手里,溫潤細膩。
蘭宜翹起角,誰的心思都和無關,只有收到的兩樣禮實實在在。
沂王冷眼旁觀,冷不丁出聲:“怎麼別人送的破爛你也當寶,本王的東西你就不屑一顧。”
蘭宜看看他,低頭,把鐲子放回盒子,不與他說話。
如今很明白了,他心里憋著氣從來不會好好發,總是裝得沒事,再以各種找茬的方式表現出來。
難怪他那道怎麼修都沒用,道祖可不會慣著他。
也不會。
沂王威脅:“你敢不理本王,本王現在就把這兩個破盒子從車窗丟出去。”
蘭宜把盒子丟他懷里。
再抬下往車外示意:丟啊。
“……”
沂王把盒子丟到腳邊,手把拉過來,冷冷道:“你以為本王就拿你沒法子是不是?”
車外就是天化日,蘭宜沒他那麼厚的面皮,終于繃不住了,推他道:“放開,又不是我招惹的你。”
沂王不放,也不說話。
他為什麼生氣他自己當然清楚。
他必須要返回青州去了,無論事實上走不走,他必須要主提出來,假如等到妃那邊或者皇帝開口,就會變得難看且難辦了。
包括卡在吉期之前“病愈”也是。
他必須要將所有出格的野心都收斂得滴水不。
皇帝確實為此明顯地待他寬容起來,但也就如此而已了。
而他抑下去的緒無釋放。
道祖無用,他早就知道。
車吱呀吱呀,車平穩地行進,漸漸慢下來。
皇宮離沂王府很近,他們已經快到府門前了。
蘭宜“呃”了一聲。
因為沂王忽然將額頭抵到頸間,然后停住,就沒有別的作了。
一般來說,他們都是反過來的,現在這樣,他有點像是對“投懷送抱”。
蘭宜雙手有點不知所措地張開,覺得沂王的頭很重,自己頭上還戴著翟冠,也很重,這麼一來,才一會兒就要將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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