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懲戒與調停

西帆港的郊外，臨近海岸線的一片紅土地上。

十來個威蘭特人扛著手中的步槍，一邊著煙，一邊瞧著遠那些挖坑的人。

裏面有男人，有人，也有老人甚至看著不大的孩子。

顯然威蘭特人並不打算用車丈量他們的高，而是選擇了最一視同仁的做法。

他們手中拎著鏟子，渾抖的啜泣，埋頭刨著那紅的土。

雖然他們大多數人心裏都清楚，這坑是用來埋誰的，卻沒有一個人敢停下來。

畢竟，配合的話還能多活一會兒。

而如果停下，還得在死之前挨一頓毒打。

至於反抗……

這些威蘭特人不得他們這麼做。

畢竟向手無寸鐵的人開火，多還是得承些負罪。

「好好乾，泥蟲們，早幹完了早躺進去歇著哈哈。」

走在人群的邊緣，一個拎著步槍的威蘭特人士兵兇神惡煞地唾罵著，毫不掩飾言語中的辱。

聽到那猶如來自地獄的咒罵，埋著頭的人們肩膀都是不可控制的一抖，鶯鶯嚀嚀的啜泣更止不住了。

終於有人堅持不住了，眼睛一花便癱倒在了地上。

直到見那個威蘭特人士兵大步流星走來，半咪半醒的他才出恐懼的表，翻了個跪在地上哀求。

「大人……我……能不能……讓我吃點東西再挖。」

「了？吃啊，」那士兵一把抓起他的腦袋，像捉泥鰍似的按在地上，獰笑著罵道，「滿地都是，還要老子喂你？」

被按在地上的那人一邊掙扎著一邊求饒，卻本發不出聲，反而裏吃了不的泥和沙，咽下去才勉強得了一息的機會。

「不，不敢……大人……」

「那就快乾！廢玩意兒！」

實在是嫌臟，那士兵也懶得繼續折磨這將死的鬼，罵罵咧咧地給了他一槍托，便不再繼續理會奄奄一息的他。

站在周圍的人都戰戰兢兢地看著這邊，看著那個像蚯蚓一樣蠕著的傢伙，卻沒一個人敢出聲，更別說反抗了。

這兒並非都是老弱病殘，並不缺有力氣的小伙，甚至於前天吃了敗仗的城防軍就有些混在這裏面。

然而面對那些兇神惡煞的威蘭特人士兵，只打順風局的他們甚至連撿起槍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除了那些一邊哭一邊幹活的人，也不乏一些卯足了力氣的人。

他們不但有用不完的力氣，還有一般人沒有的「大格局」。

他們乾的揮汗如雨，試圖將坑挖的更大些，試圖證明自己比旁人更能吃苦，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活下來。

然而那些人並不知道，他們那徒勞無用的殷勤在那些大鼻子們的眼中就像小丑一樣，只會讓那本就不屑的眼神更加鄙夷。

他們甚至懶得去區分這些人里哪些是獅族人，哪些是日族或者牛族，又有哪些是低賤的蛇鼠蟲鳥。

反正都一樣的無可救藥。

即便到了這般地步都不反抗，果然活埋對他們來說還是太仁慈，就該給那些「灰人」來理。

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是打算這麼做的，只可惜這次隨行的部隊里沒有灰人雇傭兵，調一些過來又太沒效率，他們的指揮才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昨天已經埋了一批，今天是第二批，兩個月大概是夠了。

看著那些在紅土上揮汗如雨的人們，皮特隨手彈掉了指燃盡的煙頭，隨後出煙盒又重新給自己點上一支。

從清晨時分到黃昏，這已經是他今天的第二盒。

「……有時候老子真覺得，咱們來這個世界上就是專門干這些臟活累活的。」

站在一旁的大個子看向自己的十夫長，聲音低沉地嘟囔。

「這些？」

皮特咧了咧角，站在了煙灰中自嘲似的笑了笑。

「沒錯，清理黏菌，清理垃圾，還有腐敗的臟。那些繁榮紀元的老傢伙們不願意乾的活，干不的活兒，全都給我們。我們就像那個什麼給腎做析的玩意兒一樣，負責把這幫玩意兒清理乾淨了，也只有這樣，這個發霉的世界才會恢復正常……你覺得呢？」

就像清道夫一樣。

而在這一切結束了之後，想必就到了他們被掃進垃圾堆里的時候。

新紀元本沒有屬於威蘭特人的未來，他們的結局從誕生的那一刻就被決定好了，他們將作為廢土紀元最後的一片灰塵被掃進垃圾堆，為最後的廢土客。

不過也正是因此，才凸顯了元帥大人的偉大。

那位尊貴的大人從一開始就看穿了那些高高在上者們心中的齷齪，並毫不猶豫地帶著他們團結起來，推翻了那虛偽的媾和。

雖然他只是個小小的十夫長，但對那位大人卻是發自心的尊敬著。

「我不知道，但他們，必須死。」那大個子的臉上寫滿了仇恨，滿臉猙獰的橫因憤怒而輕輕的抖。

「我贊同……」

叼著煙頭的皮特咧了咧角，將目投向了遠的海平面，卻也在這時微微瞇起了眼。

只見在那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現了幾顆若若現的黑點。

那似乎是貨船。

取下了掛在肩上的對講機，他按了下按鈕開口道。

「……來船了。」

「對，東邊來的。」

……

亞爾曼的船隊幾乎是沖向了港口，由於速度過快甚至差點兒撞上了碼頭。

這支船隊到達的時間比預期中要早了整整24個小時。

在亞爾曼幾乎瘋狂的催促下，他手下的海員們差點沒把這船折騰翻過去。

著眼前那座滿地狼藉的港口，亞爾曼整個人就像瘋了似的撲到了甲板邊上。

「放開我！讓我下去！」

眼看著自家老闆要從那離地四五米高的甲板上跳下去，船長和旁邊幾名水手趕忙上前逮住了他，把他死死按在了欄桿邊上。

「頭兒，你冷靜點！至等舷梯放下去吧！你難道想把自己摔死嗎！」

「那就讓我死好了！我下去陪們！」亞爾曼歇斯底里地吼著，試圖從那幾隻手中掙扎出來。

旁邊的幾名水手都被嚇壞了，趕忙開口道。

「那可不行，您死了我們怎麼辦。」

「我的全部家都在你的船上了！」

「這趟的工錢還沒發呢——」

「閉！」朝著那些沒心沒肺的水手們吼了一聲，船長看向了亞爾曼，咽了口唾沫匆匆說道，「……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岸上是我們的人，你的家人沒準還活著，如果讓們知道你摔死在了碼頭上，們會怎麼想？」

這句話倒是讓亞爾曼冷靜了些，那繃的肩膀不再抖。

船長給旁邊的水手們使了個眼，讓他們把老闆看了，等那舷梯放穩了再看著他下船。

看著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站在甲板上的狗兄心中也是不忍，嘆了一聲道。

「想開點兄弟，人生難免不如意……呃，我的意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呸！好吧，至你不用還銀行錢了……」

瞧著這個狗裏吐不出人話的傢伙，攪屎的忍不住噴了一句。

「你特麼說兩句吧。」

導管的狗不服氣地嘟囔了一聲。

「有什麼關係……反正他也聽不懂我說啥。」

遠見的鷹忽然從裏蹦出一句。

「那可未必。」

導管的狗：「？？？」

善戰的狼沉默了片刻，注視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最終是搖了搖頭。

「……節哀。」

對後的吵鬧沒有一反應，亞爾曼就這麼面如死灰地用臉著的甲板，整個人就像被空了靈魂。

直到那錨鏈和舷梯陸續放下，船終於停穩，他才總算有了反應，掙開束縛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下了船。

老早便注意到了這些船，一隊威蘭特人士兵背著槍走了過來。

亞爾曼踉蹌的走到了他們面前，抓住了其中一名小夥子的胳膊。

他那發青的抖著，開合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

不過這兒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說什麼，就好像聽見了一樣。

看著這個可憐的傢伙，幾名士兵的臉上都出憐憫的表。

其中一名十夫長走上前來，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握了握，用安的語氣說道。

「……我們找到了一些倖存者，但不確定有沒有你的家人。」

灰暗的眸子裏煥發出一希冀的芒，亞爾曼聲問道。

「們在哪？」

十夫長看向了那個被他抓著胳膊的小夥子。

「你帶他過去吧。」

「是！」那小夥子立正站直了，隨後看著亞爾曼說道，「請跟我來吧。」

亞爾曼鬆開了抓著他胳膊的手，跟在了他的後。

那十夫長接著看向了走下船的四個明顯不是威蘭特人的傢伙，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約猜出了這些人的份。

「聯盟的？」

「是的。」

那十夫長的神冷了下來。

「你們來這兒幹什麼。」

導管的狗剛想說「咱是來勸架的」，就被旁邊的狼兄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

遠見的鷹迅速上前接過了話頭，用還算練的人聯語解釋道。

「我們是他的合伙人……呃，也姑且算是朋友，可以讓我們陪著他嗎？我們擔心他出事兒。」

那百夫長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是警告他管閑事。

「別節外生枝……如果你們不想惹麻煩。」

他知道這傢伙是聯盟的人，也知道凱旋城和聯盟在黏共相關議題上有著許多合作，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怕了這傢伙。

遠見的鷹說了聲謝謝，便匆匆跟在了亞爾曼的後。

攪屎的追上他的腳步，不解問道。

「咱不勸架嗎？」

遠見的鷹翻了個白眼。

「勸個兒勸，咱們才幾個人？管理者讓咱們見機行事，沒讓咱們送死，更沒讓咱們把事搞砸……當務之急是先搜集報，先看看這兒發生了什麼再說。」

他們對當地的況一無所知，現在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既然有倖存者，不如先去看看那些人現在是個什麼況……

目送著那四個人離開，十夫長取下了掛在肩頭的對講機，在上面按了下說道。

「……剛才從船上下來的人裏面有四個是聯盟的。」

通訊頻道那頭很快傳來回聲。

「哦。」

聽到那聲輕描淡寫的回復，十夫長略微遲疑道。

「就放著他們不管嗎？」

通訊頻道的那頭不假思索地說道。

「他們不是正朝我這邊過來麼，剩下的就給我好了。」

見長都這麼說了，那十夫長便不再遲疑。

「是！」

……

銀月教派的教堂。

地板上散落著垃圾和塵土，一如那破敗的港口一樣。

坐在長椅上的麥克倫將軍將通訊擱在了旁邊，重新撿起攤開在膝蓋上的報紙，饒有興趣地繼續翻了起來。

這是他從這座廢墟里撿到的寶貝，名字《銀福音報》。

從這標題上看，辦這報紙的人是經過一番講究的，為了照顧當地人脆弱的自尊，小心翼翼避開了那些只有威蘭特人能犯的忌諱。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謹慎。

在此之前他雖然出了西帆港許多次，卻從來都沒注意過這座掛著月亮的教堂，更沒注意過這座教堂居然發行了這麼有趣的報紙。

報紙中並沒有太多關於新聞或者銀月教派教義的容，反而耗費大量的篇幅刊載了一部名《覺醒者波爾》的小說。

對於這篇小說，他之前其實有所耳聞，據說是在軍團與聯盟停火之後的那段時間，由巨石城的人民寫下的。

如今由於區域貿易的興起，這篇充滿浪漫主義彩的小說被一個梅爾吉奧的牧師帶去了一座西帆港的「原始叢林」。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麥克倫便讓人把報紙收集了起來。

這玩意兒對奴隸來說過於超前，但對於正好有空的他來說卻剛剛好。

正好他也很好奇，那個靠著一堆破銅爛鐵打敗他的聯盟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這個問題可困擾了他太久，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在想了。

或許這張報紙能給他一些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