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為朋友兩肋刀的尼哈克公爵

「尊敬的李明輝先生，我們是朋友對嗎？」

正在總統府辦公室里喝茶看劇的李明輝，忽然接到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擾電話」。

之所以說是擾電話，倒不是因為來電人的份，而是因為這傢伙用線打來卻只問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不亞於他的枕邊人在他的工作時間突然發消息問他是否還自己。

「當然……是演習出什麼事故了嗎？」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日程表，今天似乎除了聯盟燃燒兵團在北部海灘有一場登陸演習之外，就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兒了。

然而方長的下一句話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倒不是，演習進行的很順利，只是我注意到你們打算賣給帝國一艘類似於海涯號的戰列艦，雖然這個電話可能有些多餘，但我還是想確認一下那門主炮的問題。避難所是救助機關，我們不希我們發掘到的技被用於——」

「哦——，就那件事兒，」李明輝恍然了下，隨即失笑著說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沒興趣給自己找麻煩。」

話說這傢伙不就是北島重工的董事會員麼，能不知道這麼大的軍售項目？

這麼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等等。

李明輝猛然反應過來。

該不會其實是聯盟的管理者在詢問？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以方長先生的智商不至於連這麼明擺著的事都看不出來。

畢竟這生意又不是南海聯盟單方面就能做決定的，當局這邊只是幫忙牽頭談了這筆大單，然後從預付款中了一筆分（稅），什麼時候貨、不貨以及船艙不水還不是得造船廠說了算？

而且退一萬步，等婆羅行省的倖存者真的實現了聯合，就算給它發貨又如何呢？

到那時候真頭疼的也該是倖存者之敵，比如還在做夢征服世界的威蘭特人，而不是已經聯合起來的河谷行省乃至南部海域的倖存者們。

想到這兒，他立刻換了個方的口吻，清了清嗓子嚴肅說道。

「對於我們而言，帝國的聲譽介於火炬和查拉斯之間，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向當下的帝國付一件可能威脅到我們自己的裝備。但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很難拒絕送上門來錢，我們需要錢，事就是這麼簡單……另外，替我向你們的管理者問好，南海聯盟的倖存者隨時歡迎他來南部海域做客。」

方長大概猜到他在誤會著什麼，但並沒有拆穿他的誤會，只是淡淡笑了笑說道。

「我知道了，祝您生活愉快。另外，我會向管理者先生轉告您的問候，他也一直想來這裏看看，但是恐怕得等到戰爭結束之後了。」

電話掛斷。

方長微笑著撿起那份標題誇張的報紙，丟還給了目瞪口呆的蚊子，隨後食指在VM上輕點了一下，結束了語音同步。

「這遊戲的NPC比你想像中的真，而且也要聰明的多……當然，尼哈克公爵是個例外，他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真實。」

想到也不是所有NPC都聰明，方長又在這句話後面打了個補丁，輕咳了聲說道。

「也許是教育的問題，也許是婆羅行省的奴隸們把他慣壞了，總之他暫時理解不了文明是博弈之下的產，而是把文明理解了某種天經地義的東西。他以為他的小聰明沒人看得出來，把別人當傻子，其實誰都看得出來，只是懶得拆穿，並且不聲地回敬了他……事就是這麼簡單。」

電話他錄音了一份。

雖然他覺得管理者肯定什麼都知道，但為了減不必要的誤會，他還是主報備一下好了。

畢竟他實在不想被小魚喊回去問話了。

蚊子呆住了好一會兒，終於由衷地豎起了拇指。

「牛！真特麼臟……」

「我就當你在誇我好了。」

方長淡淡一笑，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莫吉托道了聲謝，隨後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

「回答你之前的問題，我從來沒想過當他們的乾爹，但事實就如你看到的……至在他們翅膀長了之前，他們還真得喊我一聲爹。」

就如管理者在那天所做的宣言，聯盟的貨幣能買到一切商品，但任何貨幣都絕不允許易榮譽與尊嚴。

覺得自己又行了？

那就來試試好了。

……

對於尼哈克來說，三百億西嵐幣和五千萬銀幣都是小事兒。

畢竟哪怕丟了金加侖港他仍然是尊貴的公爵先生，最多只是了一頂總督的帽子。

然而對於虎州、豹州的倖存者，尤其是那些買了聯盟牌紉機的作坊主，以及把紉機踩冒煙了的短工、長工們卻是被這咣咣兩刀捅的苦不迭，左右兩個腰子都在大出。

白虎城的布市。

平時就熱鬧非凡的攤位這次是更加的「熱鬧」，只見一空的攤位前滿了穿著長衫短衫的中年人和小伙兒。

他們有的是附近裁店的店主，有的是附近莊子上給老爺幹活兒的裁，還有的則是附近制廠里的夥計。

這些人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也有瘦的，穿著、和氣質的差別比牛和人還大，然而臉上的表卻都出奇的一致，憤怒的眼神里無一例外寫著義憤填膺這幾個字兒。

一名看起來頗有些威的老人走在最前面，指著黑板上寫著的白字兒，氣的食指和鬍子都在抖。

「一公斤棉布五十西嵐？！你們想錢想瘋了嗎？！」

後面的人見有人出頭，也跟著嚷嚷喊道。

「就是！」

「太過分了！」

「大家都是開門做生意的，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講理！」

坐在攤位後面的夥計一臉搭不理的表，斜瞟了一眼這開裁鋪的老頭兒，又看了看他後那群起鬨的傢伙，不耐煩地說道。

「講理？嘿嘿，今天五十你嫌貴，等明天漲到六十我看你還說什麼。就這價，你要不要吧！」

圍在攤位前的眾人聞言一片嘩然，然而坐在攤位後面的夥計卻一點兒都不怕，反而摳了摳耳屎。

兩個彪形大漢站在攤位的旁邊，就像兩隻兇神惡煞的老虎，瞪得那些倖存者們不敢多言。

白虎城是虎州最大的聚居地，這設在白虎城的布市更是整個虎州最大的布匹易市場，和猛虎軍的大爺們沒點兒關係能在這兒開張做買賣？

想屁吃呢！

不過說來也確實怪，原本這布匹的價格也沒這麼誇張，一公斤棉花也就10~15西嵐，加工棉布翻一倍也就20~30西嵐，作價16~24加侖賣給金加侖港的行商，偶爾也用銀幣結算。

即，一公斤棉布1.6~2.4銀幣。

紡織業是最先從金加侖港流虎州的產業，而虎州價廉的棉布也撐起了金加侖港出口貿易繁榮的半邊天。

然而最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金加侖港那邊忽然衝過來一大群商人，西嵐幣一麻袋一麻袋地往他老闆的手上塞，不但吃了紡織廠的庫存，甚至連明年的訂單都給預定了。

那些傢伙就像瘋了一樣，好像手中的錢不是自己的錢，而是靠著某種便宜得來的。

雖然金加侖港的商人富得流油是虎州倖存者的固有印象，但以前的他們也沒這麼瘋狂。

加侖與西嵐幣有著不文但公認的匯率，一般是4加侖換5西嵐。

這些人的西嵐幣也是用加侖換的，除非他們從銀行或者別的地方得到了更便宜的匯率。

他只是一個夥計，自然不知道那些商人們哪來這麼多西嵐幣，只聽說那些錢確實是皇室發行的不假。

那些行商生怕他們不收，還特地帶上了放款銀行出的憑票，里裏外外都足以證明這筆錢是乾淨沒病。

雖然奇怪，但送上門的買賣總不能不做，於是乎整個虎州的紡織廠庫存都被買了。

一般而言，從紡織廠流到布市的布匹多是制廠挑剩下的散貨，但這次各大紡織廠卻被那泛濫的西嵐幣榨的一滴都不剩，市場上流通的布匹自然也只能跟著漲。

在攤位前的眾人一番吵鬧推搡，但終究沒有人敢在軍閥的地盤上撒野，只能咽下了這口氣。

一些給老爺做服的下人們倒是爽快地付了錢，反正他們花的不是自己的錢，而他們的老爺更不差錢。

還有一些小店主則是掰著指頭一算，發現照這個價格買了材料回去做服怎麼都是虧，於是罵罵咧咧地走了。

還有一些人則是聽聞布價還要漲，琢磨著可以投機，於是趕快掏出了西嵐幣先買了再說。

更多路過的居民則議論紛紛著，是不是猛獁城又出了大事兒。甚至還有人慌慌張張地傳著阿賴揚兵敗的消息，說什麼前線的裹布和繃帶告急，所以才讓這布價漲上了天。

然而這分析似乎又太片面。

畢竟不只是布匹的價格，甘蔗、白糖、大豆、玉米等等七八糟的東西都在噌噌噌地漲。

一些人詛咒起了月族人，覺得是那不幹凈的，咒殺了帝國的國運，只有用他們的畫個大陣才能解咒。

也有的詛咒起了金加侖港的行商，畢竟那些趁火打劫的傢伙確實不太道德，這西嵐幣的來路肯定不彩。

一些有見識的人稀里糊塗地罵到了遠在海涯行省前線坐鎮指揮的聯盟管理者楚。

之所以說有見識，因為沒看幾張二手報紙的人還真不一定知道聯盟管理者的名字。

於繭房之中的苦正在於此，由於缺乏獲取信息的渠道，有時候挨了打只看見掌，卻不知道掌拍在了哪。

甚至不知道是從哪兒飛來的掌。

另一邊，白虎城的郊區。

十來畝的廠房裏著數百臺腳踏紉機，「嚕嚕嚕」的聲音在廠房裏響個不停。

這座名為「法爾罕」的制廠，是由一位名法爾罕的虎族商人開辦的，其不但是整個白虎城最大的制廠，同時也是整個虎州最早的工廠。

兩個月前，猛虎軍的最高指揮傑哈萬夫長花了一筆小錢買下了這間工廠，接著又追加了一千萬加侖的投資，從金加侖港採購了一批設備，擴大了工廠的生產規模。

而這座工廠也沒有辜負傑哈將軍的期。

如今金加侖港居民使用的巾、窗簾、被褥、以及襯衫，有五分之一都是這兒生產。

當初那個賣廠的虎族商人八是腸子都悔青了。

整個工廠就像一臺印鈔機，源源不斷地向猛虎軍供應著現金牛，以至於如今的猛虎軍倒也和金加侖港的守軍一樣，換上了聯盟味兒十足的LD-47，那裝備比灰狼軍不知道要好多。

就在長工們把紉機踩得恨不得飛起的時候，管賬的賬房同樣也把那計算按得飛快，對著賬本一不茍的算著賬。

從虎州出口到金加侖港的貨賺到的雖然是加侖，也就是外匯，但這個加侖是不能直接拿出來在虎州用的。

無論是第納爾還是銀幣亦或者是加侖，都需要在「結匯」之後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存工廠在白虎城錢莊或者說銀行的戶頭上。

畢竟帝國不是「本幣崩盤」的南海聯盟，無論是加侖還是銀幣在法理意義上都不能直接在帝國境流通，頂多是私下裏有人用而已。

工廠可以使用外匯結餘從金加侖港採購設備，但必須得將加侖換西嵐幣才能在帝國境採購原材料，以及給工人支付工錢。

因此，賬房每月都得做的一項例行工作，對照銀行的匯款記錄，確認將哪部分加侖結匯，哪部分加侖用於設備採購或者支付外聘技人員的費用。

白虎城的銀行對外匯管的是比較寬鬆的，主要是軍閥們也不太懂這玩意兒，一般都是扔給下面的人去管。

下面的人也不懂，就照著金加侖港的模式抄，看那些先起來的人怎麼搞，他們就怎麼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