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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閣,京都最大的書畫閣,整個遠昭國最好的文房四寶均出自於此,多京趕考的才子,便是花上所有的銀錢,都想要從墨閣買上一方墨或者一支筆。
今兒個天氣甚好,明的從屋頂的天窗投下一束漂亮的影,店裡夥計小心翼翼的把筆墨紙硯擺放出來,好供客人挑選。
剛擺出一方墨玉雕琢的山水硯臺,一個高大俊的影進屋裡。
“喲!這不是侯爺麼,您今兒怎麼有雅興來此了?小的都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
廢話!爺平日最不喜歡買這些貴得要死又什麼用的玩意兒,你能見著爺就有鬼了!
楚懷安腹誹,夥計臉上堆著笑迎上來,跟看著搖錢樹似的,楚懷安也不客氣,襬一,很是大爺的靠坐在椅子上。
夥計馬不停蹄的泡了茶給他送過來,楚懷安給面子的喝了一口,目直白放肆的四看。
前些日子他去別的店坐一坐就封店抓人的事傳開了,夥計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試探著開口:“侯爺,咱就是老老實實做點小買賣,沒……沒犯什麼事吧?”
“爺說你犯事了麼?你上趕著心虛什麼?”
楚懷安幽幽的問,夥計被他一說差點咬了舌頭,著額頭的冷汗連連道是。
“我想買一方硯臺,你可有什麼好的推薦?”
看了一圈,楚懷安直接了當的說,他吃穿用度向來奢侈,出手從來都十分爽利,夥計不敢怠慢,連忙端出一方白玉硯臺。
白玉極好,硯臺順著玉石的紋路做白菜葉的形狀,看著頗爲別緻,迎合了一部分不得志文人想歸田園的心思。
“侯爺請看,這白玉是去年掌櫃的賭石得來的,這玉是一個整,冬暖夏涼,做完這個硯臺,還用邊角料做了磨墨的研石和書籤,侯爺若是喜歡,連同這些小玩意兒,小的全都打包一起給侯爺送到府上去!”
夥計極力討好,楚懷安瞧著那硯臺,神淡淡,並不是十分滿意,聽完他這話,更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怎麼,欺負爺沒讀過什麼書,拿這種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糊弄爺呢……”
他說著罷了作勢要起離開,夥計連忙放下硯臺將他拉住:“侯爺息怒!小的萬萬不敢糊弄侯爺啊!”
楚懷安回頭瞧著他,咧出獰笑:“爺來之前可都打聽了,擺在這外面賣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這裡最好的東西,可是在後院的品鑑閣裡,怎麼不帶爺進去看看?”
這是墨閣不文的規矩,一般閣裡會藏有一些珍品,唯有真正懂書畫的行家才能品鑑談價,否則就算王孫貴人來了,夥計裡也沒一句實話。
夥計一聽他這話,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就知道這位爺來這裡沒什麼好事。
“侯爺,這……這都是外面傳著玩兒的,小的方纔拿給您那一方硯臺,已經是頂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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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爺瞧著就是不好呢!”
楚懷安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姿態,他向來也不是個講理的人,夥計也拿他沒辦法,連忙給店裡其他人遞眼,讓人去搬救兵。
“侯爺稍安勿躁,閣裡有規矩,要進品鑑樓,需得到閣主的首肯方可,小的也做不得主啊!”
夥計苦著臉解釋,楚懷安復又坐下,端起茶杯著茶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裡面的茶葉:“如此,那本侯便等能做主的人來吧。”
說完氣定神閒的呼嚕了一口茶,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夥計看得牙疼,又讓人奉上緻的點心,生怕惹得他一個不舒坦砸了店裡的東西。
一刻鐘後,一個穿著墨藍圓領小褂,戴著同小氈帽的掌櫃氣咻咻的跑來,尚未走近,已拱手朝楚懷安行禮告罪:“草民來遲,人慢待了侯爺,請侯爺恕罪!”
掌櫃的不過三四十的模樣,並不像旁人那樣發福走形,頗有些清瘦,留著小撮鬍鬚,看上去有三分明。
楚懷安吃著糕點懶洋洋的瞧著他:“爺想在你這裡買點好東西回去裝點門面,你傢伙計欺負爺不識貨,淨拿些破爛玩意兒糊弄爺,你覺得該如何置?”
“請侯爺恕罪,是草民管教不力!侯爺想要什麼,儘管挑便是!”
掌櫃的大氣的說,這樣做事便圓多了,楚懷安放下杯子站起來,衝掌櫃的眨了眨眼睛:“爺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東西不白拿,該怎麼算錢就怎麼算錢,爺就是想去你們那品鑑樓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是是是!侯爺請隨草民來。”
掌櫃的說完退到一邊,起門簾請楚懷安往後院走。
楚懷安也不客氣,擡腳走進後院,目悠然的四打量,跟踏青遊園似的,掌櫃的也不敢多言,低頭在前面領路。
“你們這後院的假山倒是別緻的。”楚懷安隨口說,掌櫃的眼底閃過一驚疑,不過很快掩下回答:“當年找能工巧匠特別設計的,侯爺若是喜歡,草民可以幫忙引見引見。”
“掌櫃的有心了。”
楚懷安稱讚,與掌櫃的一同走進品鑑樓,樓裡放著貴重品,爲了防盜,門上上了三層鎖,還有專人看守。
掌櫃的開了鎖引著楚懷安進去,樓裡通風和採效果都極好,架子上擺滿了上乘品相極好的件,應是每日有專人護養,這些東西各個折著瑩潤的澤,很是養眼。
若是換個人進了這裡,定會被這些寶看花了眼,可楚懷安偏偏是個不解風的,他走馬觀花的將屋裡的東西看了個遍,最終目落在一個木架頂上,木架最上方,放了個木盒子,盒子不知多久沒過了,落了厚厚一層灰,已看不清盒子原有的面貌。
“那是什麼?拿下來給爺瞧瞧!”
“……爺,那是小店的鎮店之寶,不賣的。”
掌櫃的一臉醬的說,楚懷安翻了個白眼,鎮店之寶你丫不每天焚香沐浴供著,還放那兒落灰,騙鬼呢?
“拿來!”
楚懷安命令,掌櫃的拗不過他,只能拿著小梯子爬上書架最頂端,把那個盒子拿下來。
灰太多了,掌櫃的被嗆得咳嗽起來,被楚懷安催促著,簡單把盒子上面的灰了打開,盒子一打開,清潤的紅折出來,楚懷安的眸子微微睜大,被那硯臺的震驚。
那是一方玉硯臺,周如一般,底部的愈深,最邊緣的地方有一圈墨,紅黑過渡相,雕刻環狀湖泊,漂亮極了。
“侯爺也應該知道,玉乃玉中極品,拇指大小的玉玉石便是千金難求,更遑論這麼大的玉硯臺,草民別的不敢肯定,這方玉硯臺當世絕無僅有!”
掌櫃的並未誇大,這種的玉,這樣緻的雕刻,哪怕是皇室,也找不出一方來,難怪他剛剛說不賣。
換了誰都不會賣。
“這玉從哪兒來的?”
楚懷安下驚訝問,掌櫃的忙又把那盒子蓋上:“草民的祖父喜歡賭石,偶然開出這塊玉,便金盆洗手再不賭石,然後花了畢生力將玉打磨如今這樣。”
“你急著藏什麼,這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我還能生搶不?”楚懷安沒好氣的說,掌櫃的被他吼得有些赧然,卻還抱著那玉不肯撒手,十足的守財奴。
楚懷安沒再跟他計較,揹著手把屋裡角角落落都轉了一通,又從幾個窗戶往外看了看。
這樓修得不高,往外看也只能看到墨閣後院,看不到外面街道,視野並不開闊。
能看的差不多都看完了,楚懷安復又坐下,擡擡下示意掌櫃的把東西放回去。
掌櫃的抱著木盒重新爬上梯子,正要把盒子放回去,忽聽得楚懷安開口:“本侯聽說掌櫃的與李勇李大人是同鄉舊識?”
輕飄飄的一句話,掌櫃的打了個哆嗦,手一抖差點沒抱住木盒摔了那稀世玉。
深吸幾口氣,掌櫃的穩住心神把盒子放回原,從梯子上下來,頂著一頭大汗跪在楚懷安面前:“侯爺,草民與那李勇的確是同鄉,也有些,但草民一直兢兢業業做小本生意,並不知曉他爲時竟做下那些迫百姓的勾當啊!”
掌櫃的是怕被楚懷安治個連坐的罪名,楚懷安瞧著他極力表現出來的忠厚老實模樣,脣角勾了勾:“你喊什麼,爺今兒若是想抓你,用得著一個人來嗎?”
“那侯爺方纔所言的意思是……?”
掌櫃的試探,楚懷安手把人扶起來,還心的幫人撣了撣襬上的灰塵:“爺沒什麼意思,就是李勇有個獨子如今還潛逃在外,李家在京都也沒什麼親戚,掌櫃的別做什麼糊塗事,窩藏朝廷案犯,若是被發現了,別說傳家寶,怕是連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了!”
掌櫃的嚇得肚子直,方纔眼底那幾分明全都消失無蹤。
楚懷安還嫌不夠,又擡手在這人的肩膀上拍了兩下:“掌櫃的是個聰明人,想必不需要本侯再說得更詳細了吧。”
“不……不需要!”
掌櫃的連忙點頭,楚懷安滿意的收回手,哼著小曲兒出品鑑樓,掌櫃的追了兩步想送他出去,一跌了一跤,守在門外的人忙進來把他扶起來。
“掌櫃的,沒事吧?”
“沒事,還不替我去送送侯爺!”
掌櫃的一腳把那人踢走,屁著了火似的在屋裡來回轉悠,李勇被抓進大理寺都好些日子了,後面又出了昭安樓被劈的事,他本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今日楚懷安竟親自來閣裡敲打他。
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轉了幾圈,掌櫃的停下,眼底一片堅決,心裡有了決斷,他鎖好品鑑樓的門,換了一夥計的服,戴上氈帽從後門悄悄離開。
他低著頭,兩隻手攏在袖中,步子走得急,模樣卻並不如何引人注意,沒人流以後更是普通無奇。
路邊小茶樓裡,楚懷安支著窗戶見兩條尾跟著掌櫃走遠,這才收回目坐回桌前,丟了兩粒油花生到裡咬得嘎嘣脆。
“這倆人可靠麼?不會跟丟了吧?”
他隨口問著,語氣倒是半點都不擔心,趙寒灼正翻看著厚厚一沓與李勇有關的卷宗,頭也沒擡:“不會。”
這人真是沒意思,不管旁人說什麼,總是會被他用三兩個字堵得不想說話。
楚懷安抓了一把花生粒又趴回窗邊,不想對著趙寒灼這張木頭疙瘩似的臉,要不是看這人辦案還有些頭腦,他纔不想和這人待在一起呢。
正想著,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道悉的小影。
那人穿著一件灰披風,戴著帽子,擋住大半張臉,步子輕快的穿過人羣,周圍的喧囂毫沒有阻攔的步伐。
這個角度這個場景,竟與數月之前,他從攬月閣醒來在窗戶上瞧見蘇梨時一模一樣。
這人不是在國公府養著傷麼?怎麼出來了?
楚懷安有些愣,了眼睛想再確定一下,一眨眼卻沒了蘇梨的蹤影。
心頭一,楚懷安把花生粒往懷裡一揣,撐著窗沿就躍下樓去。
樓下正好有人路過,被他嚇了一跳,沒來得及看清臉,罵了一聲:“誰啊!不想活了就往下跳,也不看看樓下有人沒有!”
楚懷安沒理那人,尋著蘇梨剛剛消失的方向開人羣追過去。
與此同時,蘇梨靠在一個巷子轉角的牆上輕輕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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