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能不能上陳家族譜,雲非是一點不關心的,但想要找到自己爹娘,就絕不能躲到莊子上去。
眼下這葉媽媽一句孝順是本分,就惹得不得不得罪未來這位名義上的嫡母了。
於是雲非愣了愣,繼而發愁道:“母親不適,避居別院,兒還未曾見上一麵,卻已是擔心萬分。然而離家之時,我娘千叮嚀萬囑咐,當年在家時,老太太最是慈寬厚,命我一旦進京,頭一個便要給老祖母磕頭,以告這些年不曾侍奉左右的慚愧之心。”
葉媽媽一愣,顯然沒想到這鄉下丫頭竟然曉得拿老太太人,扯了扯,到底沒再說什麽,徑自起,告辭離開了。
等一走,雲非才問牛媽媽,這位葉媽媽,是太太邊的什麽人。
卻見牛媽媽幹笑一聲,直說不知,顯然不打算告訴實。
雲非當然知道牛媽媽不會站在自己一邊,甚至裏陳府越近,連多說有一句話也不肯了。心中沉了沉,到底還是鎮定下來。
接回府是三房的意思,現在四房有作,三房不可能不知道。左右現在什麽也做不了,不如安心等著,總要看明白到底是三房勢大還是四房勢大。
於此同時,還想到一件事,如今自己份有變,陳府又危機暗藏,不為自己找幾個可用之人,實在是不妥。
陳家乃是高門大戶,按照牛媽媽的說法,等進城府,往後的生活,那就是錦玉食仆從如雲。
雲非自己心裏清楚,等當真仆從如雲了,大約自己咳嗽一聲,也要立刻被別人知道。雖說隻要手段到位,也不是不能將這些人收為己用。可惜自古財帛人心,自己想要拉攏人,總要有那個資本,自己現在一窮二白,要在財富權勢上麵比過別人,短時間之本不可能。況且,這時代對伺候人的仆人們來說,還有一個大殺,那就是:賣契。
不管你是什麽子什麽人品,隻要你的賣契在別人手裏,你的命就在別人手裏。正是這個原因,才能保證所用之人的忠心耿耿。
想到這裏,雲非不得不把兩位舅舅過來,說道:“舅舅,趁眼下時候寬裕,還請舅舅替雲非跑一趟,去請牙的牙婆來,我要買兩個使喚的小丫頭。”
李立春愣了一愣,訕笑起來:“非兒,等你進了陳府,想要多丫頭使喚沒有?那陳府的丫鬟都是調教好了的,可比外頭買來的強多了。”
實際上臨走時,李老爺子叮囑過他們兄弟,一到京城甚至要是半路上遇到合適的,就立刻給雲非買幾個能用的帶上。這事兒李立春也不是不上心,但他一問價錢心裏就犯嘀咕了,買一個齊頭整臉腦子靈活的丫頭,得不銀子呢,一想到到了京城都得花錢,他就心疼肝疼到都疼。於是幹脆,就假裝忘了這茬兒了。他心裏是真的認為,等雲非一進陳府,就有的是使喚的丫頭,本沒有必要花那冤枉錢。
李家幾個兄弟,沒一個能有李老財主的見識,他們那點心思,雲非哪裏看不出來。如在往常,是無論如何不會固執己見,惹他們不喜歡的。但眼下擺在自己眼前的,並不是一條平坦大道,所以要盡可能為自己爭取籌碼。
於是雲非眨了眨眼間,輕而易舉出兩地眼淚,說:“舅舅莫非忘了外公臨走時說過的話了?再說,現在你們也看見了,明明到了京城,我們卻隻能住客棧,可見進了陳府之後,外甥也是沒什麽地位的。若不找兩個可用的人,怕是往後舅舅們想來看一看外甥,也沒人通傳一聲。”
李立春明白說的沒錯,可到底還是心疼銀子。
雲非見狀,涕涕哭得更厲害了。“莫不是舅舅想著,往後再不認我這個拖累人的外甥兒了麽?”
李立春看了好一會,到底不想因為這一點小事,惹得這個份尊貴的外甥對他冷了心,終於歎一口氣,說:“好了非兒,舅舅不是不給你買,我這不是怕找不著地方麽正在想該怎麽辦麽?你快別哭了。”
雲非立刻破涕為笑,說:“我就知道,舅舅對我最好了。舅舅若是不知道地方,就去問客棧掌櫃,他們一定知道怎麽找牙婆。還有一點,舅舅可要記準了,一定要牙的牙婆,旁的什麽地方來的,再好再便宜也不能信,咱們現在初來乍到,可不能找了別人的道兒,更加不能給以後留下禍患。”
聽到‘以後’兩字,李立春終於妥協了。雲非說的沒錯,說不定以後他的兒子還能來京城讀書呢,可不能給兒子惹上麻煩。
“好,這我清楚著呢,二弟你在客棧好好呆著陪非兒,我這就去找牙婆去。”
李立春找了掌櫃打聽,果然出去沒多久,就領了牙婆來。
這牙婆五十來歲,人堆裏打滾久了,藏了滿眼的人世故。
見了雲非,上嗬嗬笑著介紹自己帶來的丫頭們,態度卻不十分熱絡。想來也是,這皇城腳下,最不的便是皇室貴胄高門大戶,哪家每年不采買許多丫頭?相比與不知來曆的李雲非做生意,自然是把手底下的人賣到豪門大宅裏才算本事。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想來自己麵前這位牙婆,並不能算行業裏的佼佼者。
雲非打量完了,這才開口詢問。“這位媽媽貴姓?”
“瞧姑娘說的,老婆子哪裏還有什麽貴姓?倒是夫家姓李,姑娘可喚老婆子一聲吳牙婆。”
“原來是吳牙婆。”雲非點點頭,這才看向帶來的十幾個小姑娘。
這些小姑娘年紀不一,大的有十幾歲,小的四五歲也有。們中不人已經被來來回回賣了好幾次,早習慣了被人挑挑選選。雲非本想買個在大戶人家裏待過的,最好對宅比較悉的孩子,這一行人裏,卻沒見有一個合適人選。失之餘,隻能笑一笑,先看看能不能從現有的人裏麵選出一個。
李牙婆也是個會看臉的,發覺雲非麵上失落神一閃而過,便和聲詢問:“姑娘莫非沒有一個看得上眼?”
“那倒不是。”雲非輕歎一聲,告訴說:“不瞞你說,我剛從朝南來到京城,此時頭一回回家。眼下暫不城,隻為尋個在深宅大戶裏頭待過的伶俐丫頭,可惜不巧。”
李牙婆眼睛一亮,立刻猜測起了雲非的份,以為是要被接回去認祖歸忠的外室,對高門裏頭的規矩心裏沒底,這才準備找個懂規矩的丫鬟帶上做幫手。自以為猜到真相的李牙婆,立刻笑得甜起來,又忍不住詢問:“不是姑娘是哪家千金?”
雲非搖頭輕笑,卻是不語。
李牙婆明白這是不想自己說出來,暗道他們就住客棧,隻要下樓去跟掌櫃一打聽,說不得就能得些兒消息。
人想了想,便笑瞇瞇地對雲非說:“要說起來,姑娘一來就找著了牙婆我,這也算是咱們的緣分。既然姑娘需用到大門大戶的丫頭,老婆子我也就替姑娘跑一回。正巧了,前些時候正有一法子犯家眷發賣,這會兒似乎還有幾個沒發賣完,就是模樣並不整齊,隻怕姑娘瞧不上,卻真真是高門大戶裏頭出來的。”
“哦?犯家眷?不知是哪家?家中犯了何事?”
“姑娘深居簡出,想是不清楚。就是那頂頂大名的舒家二房,明明是高門貴胄,可惜偏偏昧良心,做些通敵賣國的醃臢事。去年被抓住了把柄,皇上聖明,兩個月就判了下來,男人殺頭,人賤賣,好一個人丁興旺的舒家一下子七零八落。這不,賣了好幾發子,還沒賣完。”
雲非聞言,心中猶豫。
是想買個對高門宅悉的丫頭,最好是做了錯事被主人家趕出來的大丫鬟,是手,又好用。犯家眷,如果是千金小姐就算落了難心氣兒也高,不見得會甘心聽調遣。再一個,如今自己初初進府,正該低調行事,弄個犯家眷在邊,本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可又一想,自己現在是占了李雲秀的份,不可能在陳家長久,要早日尋到自己的生父母才是大事。相比起沒什麽見識的丫鬟,說不得還是那些能夠在各家走的千金小姐消消息靈通一些。
這般想著,雲非終於還是決定冒一冒險,如果人不合適,大不了不買就是。
“犯家眷,從前也是最貴人,我也不曉得能不能用的。然而吳媽媽既然提起了,不如就帶過來瞧一瞧,如果合適,自然謝吳媽媽一番好意。”
吳牙婆笑起來:“什麽尊貴人,如今也不過是落賤籍的下賤份,姑娘肯用們,那是們的造化。姑娘且等著,我這就回去帶們來給您過目。”
雲非頷首道謝,李牙婆這邊笑地領著帶來的丫頭們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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