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通雙手合十，語氣緩和的解釋道：「平安盛世尚有乞丐沿街，何況如今這年頭，西邊旱災，流寇作祟，許多人家的孩子，尚且懵懂不知，便被剃了頭髮，了這佛門，一，便是一輩子。」

……

最終，沈長安還是沒能等到住持，實在是太困了，便去休息了。

其實源通所謂的不方便，在沈長安看來並沒有這個困擾。

床很大，約莫是一個房間是要住三五個人的，各自都有各自的領地劃分，而司北辰被安置在了最靠牆的那邊，沈長安便睡在了最靠門的那邊，兩人之間像是隔著千山萬水，實在是並不相干。

睡前，沈長安腦海中始終回著源通說的那番話。

很多人在什麼都還不知道的年歲，就已經被套上了枷鎖，被迫要為什麼樣的人，所謂的選擇權，於他們而言，只不過是死，和為這樣的人，就能活下來，這兩者之間搖擺罷了。

而司北辰，他是皇子，在宮之中應當並無人敢真的傷害他，可那樣的地方，蓮妃又是個一派天真的人，就算是事後能反應過來，但事都已經發生了，又有什麼用？

黑的屋子、心理影……

沈長安輾轉反側，轉過看向了司北辰那邊的況，卻見他被打了鎮定劑后，就算睡著，也還是苦著一張臉。

如今的他彷彿是時回溯，如一張白紙，或許這白紙的邊緣有些鋒利，卻不能反駁確實可以提筆書寫，全看是這個書寫的人，想要他變什麼模樣。

真的可以這樣嗎？

沈長安深吸口氣，再次轉過了，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而是甩出腦後，很快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是悉的床榻，也不是搖晃的馬車，更不是崎嶇不平的壁，而是一個充斥著香火檀香的普通禪房罷了。

沈長安一覺睡醒，格外的舒適，就連一的疲憊，彷彿都已經在這睡眠之中消弭，只有後背還有些發疼。

反觀司北辰，還在睡之中。

算了算時間，沈長安從床上起來，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后，剛開門便看見了前來禪房找的一個小和尚。

小和尚說住持已經醒了，如果沈長安休息好了的話，可以先去吃了素齋，再去找他。

沈長安跟著小和尚先去吃了一頓飯，雖然只有青菜和稀粥，但在此刻卻格外的味。

吃飽了之後，沈長安便和小和尚一起穿過一排的禪房，來到了一個獨立的屋外。

「住持，住持，施主來了。」

小和尚在外面喊了兩聲，就見源通走了出來，朝著沈長安揮了揮手。

沈長安點點頭，對小和尚道謝一聲，和源通一起走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地上有團和翻開的佛經，而木椅之上，坐著一個鬍子花白、皮褶皺的老和尚。

「出去吧。」

老和尚便是住持，住持開口，對源通說道。

源通點點頭，也不問為什麼，退出去后便關上了門。

沈長安有些不解，來拜訪住持，無非就是打個招呼，可打招呼為什麼要讓源通離開？

難不住持有什麼話要說？

正疑，住持就率先解答道：「施主不是此方人吧。」

「！！！」

沈長安頓時睜大了眼睛。

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住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微微的發著抖。

是激，又或者是什麼……

說不清，也道不明。

而在沈長安的視覺里，住持在說完這一句話后，便半瞇著眼睛，神似悲似喜，便如同那悲憫蒼生的佛像一般，難以捉。

半晌，沈長安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著嗓子開口問道：「住持知道我從哪裏來？我還有回去的可能嗎？」

如果能回去，如果能回去的話，那……

「一切自有天機，該回去時，施主便能回去了。」

住持的回答很是模糊。

沈長安有些失神的後退了兩步，喃喃道：「什麼時候，才是該回去的時候呢……」

這個問題，住持並沒有回答，而沈長安其實也並不需要他回答。

如果給沈長安一個回去與否的機會，會如何選擇，不真正面臨那樣的時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今，住持的話，卻讓沈長安直接免去了選擇的機會，所謂的該回去，就能回去了……那意思很明白，就是這個時機不定，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一輩子……

權且看，什麼做該回去的時機！

沈長安是怎麼走出那個屋子的，自己都不知道，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屋子外了，而源通就在屋外，看見沈長安，便笑著雙手合十，默默的領路。

一路回到之前的禪房，沈長安這才出一個蒼白的笑，激道：「多謝源通大師。」

「無妨，關於長安施主的份和事，住持已經安排人去榮輝商行了，想必這兩天就會有消息，施主可以安心的在這裏住下。」

聞言，沈長安再一次的謝了一聲，目送著源通大師離開。

嘎吱——

推開禪房門，沈長安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來。

看來這平安寺，確實是有幾分厲害之。

這樣一來，倒是可以避開那群流寇了。

沈長安之所以要住進來，一來是為了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二來也是為了躲避那群流寇，若是在山林之中漫無目的的逃，遲早要被抓走，還不如來到寺廟之中，至投鼠忌。

但是被住持道破份，這確實是個意外。

沈長安手捂住口那顆即將跳躍出來的心，但捂得住心，卻捂不住心中翻湧的想法。

既然住持說了，可以回去，那之前……沈長安依稀記得的自己手腕傷時的場景，好像真的是有一瞬間回到了現代。

而後來那次孩子流失，沈長安陷了深度的昏迷，雖然沒有太確切的記憶，但的第六卻清晰無比的告訴，確實是回去了。

那也就是說，所謂的回去的時機，其實就是自己傷？

沈長安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