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破土而出的希

在來到金加倫港之前，蘇尼一直認為這兒的居民是保守的、封建的以至於有些固執的。

就像落霞行省那些信奉沙海之靈的教徒們，永遠都會在兜里揣一把鐵鏽味兒的沙。

小們從來不敢割這些傢伙的口袋，畢竟那幫傢伙就算丟了錢也只會報警，但如果把他們兜里的沙子弄沒了，他們是真敢殺人。

為了不冒犯當地人，也為了泡妞的時候不被對方家人打死，他還在南部海域的時候就認真請教了薯條港伊人酒吧打工的月族姑娘，仔細琢磨了婆羅行省的宗教、忌諱以及習俗等等，甚至寫在了隨攜帶的小冊子上，可以說是做足了攻略。

然而當他真正到了金加倫港，卻發現耳朵聽到的和眼睛看到的完全是兩回事兒。

這裏就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和忌諱。

當地人的保守僅僅針對自己，對他這樣的外來者非但不保守，甚至開放的超出了他的想像。

薯條港也是有酒吧的，環形島上也有，但從來沒有人酒量差到淺嘗一口啤酒就醉醺醺的趴到他懷裏，對著他耳朵吹氣。

話說這兒人的酒量都這麼差的嗎？！

如果不是他隨帶了一面鏡子，他甚至都忍不住懷疑自己其實帥的掉渣，只是因為環形島太小沒人注意，他的一幫狐朋狗友們刻意打自己。

雖然一開始他還的，但次數多了也覺得膩歪。

比起最原始的裕，他其實更兩個不一樣的靈魂撞出的火花，而這兒的大多數人只是想睡他，完事兒了就趴在他口說人生和夢想，說未來的計劃，說自行車和下一代……他腦袋都要炸了，他才二十歲，想那些玩意兒幹啥？

而且自行車有個用，想跑的快點開快艇不是更香嗎？

最讓他沮喪的是，他是帶著「獵yan」這個機不純的目來的這裏，然而來了這裏之後，卻發現自己變了「獵」，坐在吧枱前的姑娘們甚至比他還會玩。

這種覺一點也不好，甚至可以說糟糕了，以至於他心抑鬱的把酒都戒了。

不只是酒吧。

工作中也是如此。

比如他的第一份工作，給某位本地富商的兒擔任家教。

這份工作是一名威蘭特人中介介紹的，據說那個富商曾經是金加侖港的貴族，從尼哈克時期就非常的有錢了。

這份工作的薪水也相當的高，一個月給1萬銀幣。

僱主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是聯盟的人，南海聯盟也算聯盟，反正那個威蘭特人中介說沒問題，他就接下這份工作了。

他本以為住在大宅子裏的貴人們會矜持一些，卻不想不只是那位姑娘總是不經意間對他手腳，就連那位富商的夫人都有意無意的對他眉來眼去。

蘇尼覺自己要瘋掉了。

尤其是當他聽說那位富商和當地有名的幫派「阿薩辛幫」之間存在生意上的往來之後。

在厚的薪水和小命面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忍痛辭掉了這份高風險的工作。

當然了，必須得說的是，反常的只是極數的一小部分人。

就好像一大群飢腸轆轆的人衝進食堂，總難免有人會像死鬼投胎一樣，恨不得把上輩子沒吃到的東西趕本的吃回來，最後被人橫著抬出去。

相比起捨不得吃和一次吃個撐死的極端況，大多數人還是很正常的，認真工作、好好學習才是普通人的常態。

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調整狀態，在市政廳就業辦公室的介紹下，他來到了百越公司在當地創辦的公立學校，為了一名語文老師。

在這兒讀書的大多都是附近社區居民的孩子，有窮人家的，也有市民的。由於金加倫港當局承諾給學生提供免費的午餐和早餐，識字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因此絕大多數當地人對當局推進的義務教育政策都相當配合。

而無論是哪一個階層的孩子，他們都表現的相當勤，甚至於勤到了連蘇尼自己都到了有些慚愧。

他們改變命運。

環形島也是有免費教育的，但他卻是稀里糊塗讀完的大學，畢業後去了罐頭廠，後來又混到了碼頭，再後來乾脆領失業金擺爛……

和這些小夥子小姑娘們相比，他過去20年簡直就像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

被那一雙雙勤好學的目所鼓舞，他也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神，全心全意地投到了教育事業中，甚至還拍電報給環形島的朋友，讓他們把那兒的書寄來，把以前忘掉的知識還惡補了一番。

公立學校發的薪水雖然不多，每個月只有12000加侖，但比起當地居民的工資還是要高上不的。

而且這裏生活本很低，吃飯出行剪頭都很便宜，只是舶來品、奢侈品和資產比較貴，很適合他這種對生活沒什麼追求的「街溜子」擺爛。

不過有一說一，他現在的生活已經不能算是擺爛了，甚至可以用離了低級趣味和無比充實來形容，他找到了一門真正可以被稱之為「事業」、並用一生去琢磨的東西。

當然了，即便如此，仍然時不時會有一些叛逆的傢伙，試圖給他平平無奇的教師生涯製造一些波瀾或者說驚訝。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他剛剛給高年級的班級代課講解完幾何學，就被一名材高挑的姑娘堵在了辦公室里請教數學問題。

起初他們討論的確實是數學，但沒過多久那姑娘便岔開了話題，目盈盈地看著他。

「老師，請問您姓什麼？」

蘇尼疑地看了一眼。

「蘇……怎麼了？」

那姑娘驚訝地看著他。

「原來如此，我一直認為蘇尼是您的名，姓氏另有其他。」

見好奇自己的故鄉，蘇尼便笑著說道。

「我們那兒有很多種命名方式，主要取決於父母，我的爸爸和我說，我的曾曾祖父可能是避難所的居民，但曾曾祖母是群島上的人。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完全沒有姓氏的人，就和你們這兒一樣只有名。」

後者常見於廢土客，也有部分特殊的避難所居民會選擇用外人聽不懂的俚語做名字，比如404號避難所。

那姑娘的眼中閃爍著對外面世界的好奇，也有一淡淡的憧憬。

「……我們並不是只有名字，其實也是有姓氏的，比如鼠族就有13種發音，最常見的斯卡文，但蛇族也有斯卡文，因此我們很用到姓氏。」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單純沒有姓氏……啊，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蘇尼驚訝地看著，但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的說法可能過於輕浮，於是趕忙在後面補充了一句。

那姑娘莞爾一笑，卻不在意地說道。

「沒關係，你剛來這裏不知道很正常，順便一提，我安努舒卡。」

蘇尼稱讚了一句。

「很好聽名字。」

「是嗎……可是我覺得不太好聽，音節太多了，我一直想給自己換一個名字，」安努舒卡的瞳孔中出一憂鬱，忽然又目盈盈地看著他，「您覺得蘇安或者蘇卡怎麼樣？」

突如其來的直球讓蘇尼措不及防，尤其是那張突然近的臉和搖晃在臉頰旁邊的發梢。

一縷清香鑽鼻尖，他乾咳了一聲，不自覺地向後退開了半步。

「這種事……我覺得你最好徵求你父母的意見。」

「但您比他們更有主意，」那姑娘向前了一步，目炯炯的看著他，「您是從聯盟來的對嗎？」

「我來自南海聯盟……其實差的遠。」蘇尼哭笑不得地解釋著。

「其實也沒多遠，畢竟從那兒來的您是如此的博學……要是能去那裏看看就好了。」

那姑娘的眼中閃爍著希冀的芒，還帶著一。

蘇尼很想說那裏其實沒什麼好的，街道又窄又短，他也是待不下去了才跑來這地方運氣……

但看這位姑娘臉上的表，他很清楚自己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就在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辦公室外傳來的腳步聲總算打破了這不正常的氣氛。

得救了的蘇尼鬆了口氣，沒有等到那句「我帶你去」的姑娘出失落的表，但還是謝了他的教導，微微鞠躬拿著本子小跑出了門。

掃了一眼那位匆匆走出門外的姑娘，在他隔壁坐下的同事用腳趾頭都猜到發生了什麼，看著他調侃了一句。

「很頭疼對嗎？這兒的姑娘太熱了。」

這位同事是這兒任職時間最長的員工，而且是從曙城來的，上的buff可以說是疊滿了。

坐對面桌的同事不太滿意這說法，撇了撇說道。

「不只是姑娘，小夥子也一樣，我吃個飯都能遇到三個問路的本地人。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錯覺，自由邦的居民天天開銀趴……真是夠了。」

看著翻白眼的，那個曙城的同事笑著靠在了椅子上。

「哈哈哈……還真別說，我在曙城的時候還真聽說過！」

被對面殺氣騰騰的眼神看著，他不自覺的哆嗦了，把這個不好笑的玩笑給打住了。

蘇尼給自己泡了杯茶，重新坐回了椅子，看著茶杯上氤氳的霧氣嘆了一聲道。

「老實說，我很擔憂，這種風氣出現在酒吧里是無所謂的，但不應該出現在課堂上……薯條港的很多姑娘明明也是這兒的人，但和們又完全不同。有時我不懷疑是不是我們的教育方法出了問題，我們應該教給他們的不只是知識，還有自尊和自，否則他們不做巫駝的奴隸也會去做別人的奴隸……到頭來有什麼區別。」

來自曙城的老師拍了拍他肩膀。

「放寬心點，而且別總在自己上找原因，也許……薯條港的姑娘們只是對你比較冷淡，畢竟你們之前給們吃了閉門羹。」

蘇尼搖了搖頭。

「好吧，你是曙城的傢伙，對你可能又是另一回事兒，但你不得不承認都是同一批人，那裏的人確實要比這裏正常一點……媽的，我只想好好教書！等等，我特麼的居然只想好好教書？」

他分明的記得，自己來這裏之前，可就是奔著泡妞來的。

結果這才一兩個月，他發現自己完全變了個人，竟然變得清心寡了。

或許那句話說的沒錯，自尊的人才會被尊重，自的人才會被。

行走在這座聚居地里的都是一沒有靈魂的空殼，在那些人找到自己的靈魂之前，他確實很難上這兒的人們，也很難找到他心深的那種……而不僅僅只是睡一覺。

這時候，蘇尼忽然注意到了隔壁桌同事桌上放著的報紙，好奇手把它拿了過來，

「話說這裏也有倖存者日報了？」

他胡的翻了一下，卻發現這裏和薯條港的報紙完全不同，主要講金加侖港的新鮮事兒，以及刊載一些當地人投稿的文學作品。

「最近才有的，聽說是幾個月族人和鼠族人辦的，我也不是很懂，不過上面寫的東西還不錯，」從曙城來的教師喝了杯咖啡，隨口說道，「我是拿回來給學生們識字用的，掃盲的效果比曙城的課本好一點。最近幾個學校正在提議搞金加倫港自己的課本，讓我們從倖存者日報上選些文章放到課本里，我就把最近幾期都收集了起來。」

蘇尼的臉上浮起興趣的表。

「能借我瞧瞧嗎？」

「隨便，」那曙城教師聳了聳肩，笑著說道，「別弄丟就行了。」

「謝了。」

反正距離下節課還有些時間，蘇尼便懷著好奇翻開了借來的報紙，然後很快便被打頭的標題吸引了注意。

《紅土》

作者是鼠先生。

這是講紅土的起源嗎？

他起初是如此以為，卻發現事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很早之前，我就想給羅威爾將軍立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