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趙氏原本一直繃著,也是一鬆,覺一輕快,神清氣爽。既然柳老爺人都不在了,這對臭未幹的兄妹又能翻出什麽風浪來婚約之事,是一定不會認的
轉頭對著南宮秦勸道:“老爺,別太難過了,還是想想有什麽可以幫到柳公子、柳姑娘的地方吧。”
柳青雲飛快地掃視了眾人半圈,心中自有一番思量。他想到父親離世之前所說的話,讓他們若是有什麽困難,可以找南宮府的大老爺南宮秦求助,但切不可主提起妹妹與南宮家大爺的婚事這親事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如今柳家家道中落,兩家門不當戶不對,這結親不是結仇,又何必勉強
那時,柳青雲方知,原來妹妹與南宮家大爺南宮晟是定有娃娃親的,不過卻隻是兩家口頭約定,鮮有其他人知曉。
他心中歎了一口氣,如今看趙氏這語氣神態,定是不願意再履行婚約之事。這樣也好,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嫁到瞧不起的人家,去過著看人臉的日子。隻慶幸,婚約之事,知曉的人不多,應該不至於壞了妹妹名聲。
心中有了決定,柳青雲的態度也就越發的不卑不了。
柳青雲再次施禮道:“不瞞老夫人、伯父、還有伯母,侄兒此次過府是有一事相求”
“何須如此多禮”南宮秦馬上道,“賢侄有什麽需求盡管說便是。”
趙氏連忙接口道:“是啊,隻要在我和你伯父力所能及之,我們定會幫你的。”在“力所能及之”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言下之意不言而表。
南宮秦剛許下承諾,就被趙氏的話弄得十分尷尬。可趙氏是他發妻,他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麵下趙氏的臉麵,隻能略帶警告地看了趙氏一眼。
趙氏被看得心口一,但轉而想到自己的晟哥兒,心裏就又發了狠。為了晟哥兒的前途,決不能讓晟哥兒娶這麽一個破落戶家的兒
柳青雲的臉上依然恭敬,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夫人放心,小侄所求不多。會試之日將近,小侄此次進王都,便是為了趕考。小侄一個男兒無所謂,可以寄居寺廟。但是妹妹萬萬不可如此,我們兄妹在王都中既無親戚,又無宅邸,隻好冒昧過來相求,隻求讓妹妹在南宮府借居一段日子。小侄不甚激”
南宮秦忙道:“柳賢侄,什麽求不求的,實在太見外了,南宮家與柳家本就是多年世,我與你父親更是至好友,哪裏需要如此這南宮府,你們盡管住下,無須去寺廟寄居你們就把這裏當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趙氏雖一萬個不願意他們住下,但也知道於於理這都是必須的。
這時,沉默許久的蘇氏終於開口了:“雲哥兒,你伯父說得沒錯,哪有讓你寄居寺廟的道理聽我老婆子一句,你還是和你妹妹一起住下吧,免得你妹妹為你擔心”蘇氏一錘定音,自然無人再敢有異議。
敬著蘇氏長輩的份,柳青雲忙躬作揖:“那小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氏親自領著柳家兄妹去看他們的住,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滿,也把一切安排的妥妥。柳家兄妹此行隻帶了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廝,趙氏更是親自挑了妥的人去服侍,周到的任誰也說不出半點不妥來。
安頓好一切,趙氏去榮安堂找蘇氏複命,另一方麵其實也想尋機會試探一下蘇氏的意思,看看對晟哥兒和那柳青清的婚約到底有什麽意向
這時,東此間裏隻剩下蘇氏和隨服侍的冬兒,其他人都已經退下了。
“母親,柳公子和柳姑娘的住,我已經安頓好了。”趙氏笑地道,“母親放心好了,我已經親自去照應過了。吃穿用度,都按晟哥兒和琤姐兒的份例來”
“老大媳婦,你做事我自然放心”蘇氏微微頷首,一副很滿意的樣子,“你來得正好,我還有其他事與你說。”
“其他的事”趙氏心裏浮現一希:難道說是為了心中所想的那樁事
可惜,蘇氏卻是澆了趙氏一桶冷水,緩緩道:“老大媳婦,再過兩個多月,就是玥姐兒的生辰了”
“玥姐兒的生辰”趙氏絞了手中的帕子,強笑道,“府裏姑娘的生辰不都是一樣過嗎今年是玥姐兒的十一歲生辰,一個小生日,不是讓廚房裏為下碗長壽麵就行了嗎”
蘇氏瞥了趙氏一眼,瞧出了的小心思,心裏暗道趙氏真是上不了臺麵。上卻是不聲:“以往確實如此。但今時不同於往日,玥姐兒如今已經貴為縣主。這個生辰怎麽能和以前一樣過呢到時府裏的各房聚起來,好好給辦個生辰宴”
縣主趙氏心裏五味雜陳,當時宮裏來宣旨,還能對自己說,這是南宮府的榮耀。可到了現在,就會出一些其他的東西了。
且不說二房名下多了一個皇莊,就單說這生辰,就和琤姐兒大不相同。琤姐兒十歲生辰也隻有一碗長壽麵,如今南宮玥的生辰卻要大辦,也不怕折壽
明明南宮玥從相貌到才學,乃至氣質,哪一樣都比不上的琤姐兒,為什麽偏偏皇上封為縣主呢趙氏心裏忿忿不平,卻沒有表現出來。
“兒媳知道了”趙氏朝著蘇氏行禮,麵帶微笑,“兒媳一定辦好玥姐兒的生辰。”
蘇氏滿意地笑了笑,正讓趙氏退下,卻見言又止的樣子,於是道:“老大媳婦,你可還有什麽事要說”
趙氏了帕子,終於含蓄地說道:“母親,那位柳姑娘秀外慧中,我看著也甚是喜歡,沒想到柳老爺竟是英年早逝”
“老大媳婦,你就別繞圈子了,你可是想說晟哥兒與那柳姑娘的婚約”蘇氏幹脆地打斷了趙氏。
趙氏臉上出一赧然,為難地說道:“母親,並非我嫌棄柳家沒落,隻是晟哥兒是家中的嫡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這柳姑娘小門小戶的,如何能擔得起當家主母的職責,又如何與王都中的各位夫人以及貴應酬自古以來,這親事講究門當戶對,也不是沒道理的啊”而且,一個如此寒酸的兒媳,隻會讓自己在王都中的貴婦麵前丟盡臉。
蘇氏揮了揮手道:“老大媳婦,你說的這些,我當然明白。隻不過這事卻不是你我能說了算了的。”沉一下,對冬兒道,“冬兒,你去把大老爺來。”
“是。”
一旁伺候的冬兒福了個,往外書房去了。
此時的南宮秦正在書房裏考教兒子南宮晟的功課,聽到下人通報的消息後,隻能匆匆去往榮安堂,他豈能不明白母親這時候找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事,卻沒想到這柳氏兄妹才到府裏不足半日,母親就忍不住了。
進了榮安堂,南宮秦行了禮後,便坐在了一旁的梨木圈椅上,明知故問道:“不知道母親,今日兒子來有何要事”
“今日找你們來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和你們說說晟哥兒的事。”蘇氏提到南宮晟這個嫡長孫,臉上自然而然地就掛上了笑意,“最近張夫子說晟哥兒學習很用功,大有長進,明年就可下場鄉試了。”
“這是應該的。”南宮秦頷首,對待兒子,他向來是嚴父。
蘇氏看著南宮秦,語深意:“將來晟哥兒踏上了仕途,沒有一個好嶽家是不行的。”
“我南宮家的男兒豈是那種依靠他人,才能建立一番功業之人。”南宮秦肅然答道,他向來秉持著君子之風,更希兒子能自強不息,而不是依靠嶽家。
蘇氏聞言便知南宮秦的態度,心裏不由有些惱火,幹脆就直接說出自己的打算:“老大,我就跟你明說好了,以後決不許再提起晟哥兒和柳氏的那門婚事。”
趙氏心中暗喜,有婆婆出麵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南宮秦皺起眉頭,他一向孝順,這次卻不得不違背蘇氏的意思:“母親,我和柳兄是至,如今他又離世,我怎麽能趁人之危做出出而反而之事”
“柳家如今家道中落,連進王都趕考都要依附我們南宮府。若是晟哥兒娶了柳氏,這對他的將來沒有一點好,隻會拖累他。”蘇氏見兒子還是冥頑不化,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知道你信守承諾,但是你忍心看著晟哥兒因為柳氏仕途阻,從此意誌消沉嗎你要是覺得對不起那柳氏,以後就由我們南宮家為置辦一份麵的嫁妝,再找戶好人家就是。”
趙氏在一旁不好說話,卻不住地點頭,隻要不是嫁給兒子,也不在乎花些錢給那柳姑娘置辦嫁妝。
“母親,莫欺年窮”南宮秦站起來,正氣凜然地說道:“人無信,則不立。既然立下了婚約,就必須履行。我已經決定了,明年會試放榜,就讓晟哥兒和世侄親。”
“你你這是要氣死為娘啊”蘇氏著口,大口地著氣。這還是南宮秦第一次忤逆。
南宮秦這次沒有理會蘇氏的反應,反而偏過頭去看趙氏:“夫人,從現在開始準備婚事吧”他豈能不知道這件事定會有趙氏的參與,這就算是對的警告吧
南宮秦雖然格嚴肅,卻鮮發火,趙氏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得渾瑟了一下,細聲回答道:“妾妾知道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南宮秦一甩袖子走到門口,回頭又看了蘇氏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母親,這南宮家的家主到底還是兒子。南宮家的家風絕不能歪”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氏和趙氏麵麵相覷,這是南宮秦對們態度最冷淡、也是最堅決的一次。看來想要破壞這樁親事,並非一朝一夕的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才行
這場發生在榮安堂的爭執,南宮玥自然是不知,但此刻的心思也被柳氏兄妹所占據
直到下了閨學,回了墨竹院,還在想著柳氏兄妹心有旁騖的結果便是一幅好好的雪景梅花圖一不小心就多出了一筆。
南宮玥皺了皺眉,這幅畫算是毀了。幹脆就擱下了筆。
自然是記得這一對極為出的兄妹
前世,柳氏兄妹也來了隻是那柳青清在一個夜雨天,落水而亡。
到現在還記得柳青雲抱著自己妹妹浮腫的失聲痛哭的模樣,絕而哀傷,以及那眼中深深的怨恨。
當時,南宮秦心中疚,甚至主提出想要把南宮琤許配給柳青雲。柳青雲卻是拒絕了。前世,直到那一刻方知,原來那柳青清和南宮晟是有過口頭婚約的。
可笑蘇氏、趙氏目短淺,因柳家家世沒落,瞧不上柳青清,一心一意想要賴掉這門婚約,卻不想那柳青雲卻是個有大才的,在來年的會試中一鳴驚天下,更在金鑾殿中被唱名,為探花,穿上大紅的服一日看盡王都花,從此青雲直上。他有手段,有謀略,同科之中,唯有他仕途最為坦,三年林後,他自請外放,從小小的一地縣令到一代封疆大吏,直到韓淩賦登基,他回京閣,為帝王心腹。
南宮玥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春天溫暖的過天上雲彩照下來,看上去迷離而麗。
前世的南宮家,因為婦人的短見,漸漸地越走越偏最後更是落得滿門抄斬,隻留下一人獨冷宮
今生,雖然試圖力挽狂瀾,但看著蘇氏和趙氏的舉,心裏還是有種無力。
就好比這樁婚約,也不知們倆又會做出什麽蠢事來
南宮玥正沉思著,一隻手放到了的額頭上,讓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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