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愣在原地，像是沒聽清他說的話，“你說，你說什麼……我媽……”

一句話還沒說完，有些站不住，手扶著墻，膝蓋一，就往地上倒下去。沈聽瀾趕扶住。

江映月只覺得眼前發黑，渾抖，呼吸變得艱難，胃里面一陣翻滾，強撐著子，走到江兆民面前。

“江叔，我媽媽……怎麼啦？”江映月泣不聲，不愿意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消息。

江兆民的眼鏡耷拉下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沒法回答的問題。

沈聽瀾扶住，“映月，你媽媽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里，我們先去換服吧，換好服就去醫院，你一定要……”

沈聽瀾還在說些什麼，但是已經聽不見了，從飯店到醫院的這十幾分鐘，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度過的，整個人像是被一場海嘯淹沒，周圍一切都被巨浪隔開，一切都那麼虛幻不真實。

臨城醫院，急救中心。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白大褂上沾著跡，看著等候區的家屬，搖了搖頭。

“很抱歉，病人搶救無效亡。各位節哀。”

一句話定生死，聽到這句話，江映月似乎才回過神來，急忙走進去看蘇桐。

病床上，一張白布從頭蓋到腳，江映月出巍巍的手，掀開了白布的一角，蘇桐破了傷口，沾著跡的半邊臉出來。頓住了手，不敢再拉下來。

江兆民走過來，站在蘇桐旁邊，牽起了的手，可那雙手已經沒有了溫度。他拉開蓋住蘇桐的白布，蘇桐上大片大片的跡，刺痛著江兆民的眼睛，他的鏡片糊上了一層水霧。

江映月看見蘇桐的模樣，那麼整潔干凈的一個人，頭發從來都要打理得整整齊齊，現在卻是烏混著，粘著灰塵碎石和細小的汽車碎片，全部攪和在一起，頂在頭頂。

江映月急促地呼吸了幾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像是渾了力，沈聽瀾跪在地上，把抱在懷里。

“媽……媽！”可任憑怎麼推，蘇桐都再也醒不過來。

想要去蘇桐臉頰的手又收了回來，蘇桐臉上都是被扎破的口子，不敢想象那有多疼，只覺得自己的心揪在一起，又仿佛被丟進了一個全是碎玻璃渣的垃圾桶里，只剩下疼痛。

蘇桐死了，的母親，從小和相依為命的母親死了。

心突然被挖走了一塊，眼淚嘩啦啦地流，想張多喊喊，可是又像是失了聲，只有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從嚨里跑出來。

從來沒有想象過沒有媽媽的日子。小時候生活再苦，再難，也有蘇桐在邊，好像有在，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可現在，蘇桐不在了，支撐著的一大柱子，似乎倒塌了。

警過來了，沈家人在外面配合警察調查，了解著況。

“事故的原因還在調查，我們初步推測，是蘇桐士的車撞上了一輛托，據監控錄像，兩人似乎有糾紛，托車司機一直別車，最后車子突然加速，撞了上去。司機做于安志，于安志你們認識嗎？”

江映月聽到這個名字，呼吸急促起來，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朝外面跑過去。

“于安志！于安志在哪里？是他，是他害死了我媽媽！”

“于安志了重傷，在隔壁搶救室。你是蘇桐的？”警察拉住緒激的江映月，皺眉問道。

“隔壁搶救室……隔壁……”江映月里念念有詞，緒激，看著旁邊搶救室的燈亮起，掙開警察，朝著于安志所在的病房沖過去，甩手把門推開。

等里面的護士反應過來，門已經被拉開了一條大。

江映月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于安志，他正閉著眼睛，而他旁邊，是正在跳的心率檢測儀。

“里面搶救呢！不能開門！”警察趕上來制止，沈聽瀾跑過去抱住。

江映月死死拉著搶救室的門把手，聲嘶力竭地哭喊：“憑什麼他沒死！憑什麼死的是我媽媽！他該死！是他害死了我媽媽……”

一墻之隔，一間搶救室亮著燈，氧氣面罩源源不斷地輸送氧氣，心率檢測儀測著穩穩的心跳。另一邊卻是一張病床，一張白布，一不再跳的。

為什麼好好生活的人死了，為什麼作惡多端的人卻活了下來。

不理解，不能接。

江映月癱倒在地，暈了過去。沈聽瀾一把把抱起，大喊著醫生……

等再次醒過來，已經躺在家里的床上了。外面已經天黑了，房間里只亮著一盞落地燈，換下來的婚紗還掛在旁邊的沙發上。

江映月拖著沉重的坐起來，沈聽瀾端著一碗粥推門進來。

“你醒了啊。”他腳步很輕，端著剛出鍋的粥慢慢走過來，把粥放在旁邊的床頭柜上，出手了的額頭，“醫生說你太激了，承不住暈了過去。”

江映月靠在床頭，眼神愣愣地看著婚紗，想起蘇桐還沒見過穿婚紗的樣子，蘇桐還說要送婚鞋……

一想到蘇桐，眼淚水像是止不住似的，不斷往下淌。

沈聽瀾看眼睛都哭腫了，心疼地把抱在懷里，他不知道怎麼安，即使他曾經也驗過一次失去母親的痛苦，但他知道們母倆那麼多年相依為命的，同他與周眉的是不一樣的，何況們還是生死之隔。

“映月，你得好好保重，江家還有江叔叔，還有你弟弟江川，你不能垮下來。”沈聽瀾想要用長姐的份給一點力量，讓不至于再昏過去。

江映月的緒似乎是平靜了一些，胡了自己的眼淚。

“江叔叔怎麼樣了？還有江川，他還在學校，他知道了嗎？”

沈聽瀾從旁邊拿了張紙巾，在眼下輕輕按，的眼睛又紅又腫，天氣嚴寒，的鼻子臉頰也破了皮，沈聽瀾小心翼翼地幫著眼淚。

“江叔叔在殯儀館守著，江川那邊……這幾天在考試，江叔叔打算等明天他考完再去告訴他，明天等江川過來，辦完告別儀式，就打算去把火化了。”ωＷＷ.166xs.cc

火化……聽到這幾個字，江映月的眼淚又忍不住涌了出來，強忍著忍不住的眼淚，點了點頭。沈聽瀾喂喝了粥，在沈聽瀾的安下，終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得并不安穩，幾乎整晚都在做夢。夢到兒時和蘇桐在一起的時，夢到蘇桐和江兆民結婚的回憶，夢到蘇桐抱著還是小嬰兒的江川，把江川放在懷里，笑著對說要做姐姐了。

一切好的回憶突然被一片黑暗籠罩，所有的記憶突然變碎片，在面前消失，想要留住那些好的東西，可像是被困住了一樣，跳不起來，也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越來越遠。

“不要……不要走……”江映月在睡夢中流著眼淚。

沈聽瀾一邊幫眼淚，一邊把人抱在自己懷里，安著。

“別怕，還有我在呢，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蜷在一起，整個人到了沈聽瀾懷中，慢慢平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