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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七章 帝王心術

他自以為事做得周,沒想到還是被抓了,至於何了馬腳,他卻想不明白。

在州衙外聽審的百姓們也不知府是如何查出嫌犯的,隻知道嫌犯招了,這起鬧得人心惶惶的案子總算是水落石出了。

府查案如此迅疾,百姓不由好稱贊。

“還以為指不定哪日又有人遭殃呢,沒想到府竟把這喪心病狂的兇犯給抓住了!”

“聽說昨天晌午,篷船停在江邊,蠅蟲群地落在兇犯的船上,衙差們一看便知人是他殺的了!你們說這事兒邪不邪?”

“啥邪不邪的,老爺們斷案,自然比你聰明。”

“那是,聽說昨夜為了抓兇犯,三千軍爺把整座山都給圍了,刺史大人這回可真是為民做主了!”

淮州刺史在公堂上聽著稱頌之聲滿麵紅角剛噙起笑來便想起這稱頌可不敢,於是連忙須一咳,裝模作樣地往汴都方向拱了拱手,高聲道:“這全都仰賴皇後孃娘明察秋毫,若無娘孃的指點,此案自是不能這麼快就真相大白的。”

“啊?”衙門口的百姓愣了,“皇後孃娘不是在宮裡嗎?怎知咱們淮江裡的碎案是何人所為?”

“這……”刺史也不知,隻能敷衍道,“皇後孃娘素有司判之名,自然有些神通。”

英睿皇後在宮中,卻僅憑一紙驗狀便可斷數百裡之外的命案,百姓贊嘆之餘還真信了神通之說。打這之後,英睿皇後乃判轉世,有大神通之說便在民間流傳開來,淮江上的碎案甚至了話本子,被說書先生說得神乎其神。

此乃後話。

船伕一招供,刺史就命衙差將贓銀和兇從船伕家中搜了出來,連同供狀一起上呈刑曹。

傅老尚書接到後,急忙將供詞呈宮中,問道:“老臣有諸事不明,還娘娘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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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睿皇後正閱著卷宗,一早就料到傅老尚書要問什麼,於是說道:“江船有畫舫、篷船和簡舟,畫舫多為坊亦或商人家所有,商害人命,多以權錢置後事,即便遇到極端況,也大多不會用自家的船來拋,一是忌諱,二是畫舫在府有造冊,且畫舫在江上比普通的船要顯眼得多。”

“分的目的是掩蓋罪行和死者的份,船上人多眼雜,何談掩蓋?”

“簡舟上無遮蔽之,兇手若在船上分,需有遮蔽之。若在別,將塊運至船上則需要箱子亦或麻袋,即便被分數塊也絕非尋常大小的什能裝下,無論是箱子還是麻袋,太大亦或太多,在簡舟上都是極為惹眼的。”

“兇手最可能以篷船運,而篷船多為渡船,船上沾魚腥,故而可用蠅蟲查兇。俗語說‘蒼蠅見’,蒼蠅嗅覺靈敏,尤其嗜逐臭,如有命案,它們在一刻鐘就會趕到,乃死亡現場的第一見證人,可謂刑事探案向導。兇手無論是在船上分還是在別,拋時,船上必定會沾上跡,哪怕事後清洗過,也逃不過蒼蠅敏銳的嗅覺。”

“此前在關州的河道中搜尋出五塊殘骨,連同先前打撈出的,一共七塊。其中有一上臂骨,一塊,其餘皆為殘骨,可即便是殘骨,從其長度、重量、壯程度以及各徑數值來看,死者也應為男子,年紀在二十歲到二十五歲之間。年齡0的判斷較為復雜,乃是據不同骨骼、多種鑒定方法進行校覈後的推斷,非三言兩語能說明,詳論在本宮的手劄裡,過陣子各司自會得見。”

“說回本案,七塊殘骨的斷端皆為梯麵,說明兇手的砍剁之力甚大,且發力時鎮定果決。死者正當青壯年,兇手能將其殺死並毀滅跡,絕非善類。他很可能有劣跡前科,要麼懷武藝,要麼強力壯。拋是件麻煩事,多數況下,沉、焚、掩埋纔是兇手的首選,若無特殊原因,不會有人選擇分。分是個力氣活兒,且場麵腥,對兇犯的心理素質是個考驗,且之後還要清掃現場並拋,時間長,過程麻煩,風險高。兇手寧願麻煩也要分,要麼心理有問題,要麼就是認識被害人。兇手害怕一旦被發現並認出,府在查察死者的親朋鄰裡時會查到他,因而采用分的方式來掩蓋死者份。變態的兇犯終究是,且本案的殘骨上並沒有顯示兇手有變態傾向的痕跡,所以此案的兇手有極大的可能與死者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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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兇手拋的地點為何不是先前所料的淮江上遊亦或汴河下遊,因為前陣子送來的加急公文裡說第一次打撈出塊的地方離江心不遠,那麼據水流的作用力,第一次打撈出塊的地方應該離拋地不遠。也就是說,拋地就在淮江上遊。”

皇後一口氣解釋罷了,老尚書連句話都沒上,過了半晌才問了句不相乾的,“呃……聽娘娘之意,您的手劄莫非要刊印?”

“嗯,聖上已命國子監手抄拓刻,秋即可刊發至各州縣,以供地方吏斷案時參習之用。”

“國子監!”傅老尚書目乍亮,轉就走,走到大殿門口又匆忙退了回來,滿臉尷尬的行了禮,“老臣……告退!”

傅老尚書出宮後直接去了國子監,從抄書那兒求得了皇後的手劄,起初隻說求來一觀,看過之後卻從此賴在了國子監,厚著臉皮地求了間學舍,早朝過後去立政殿,晌午過後在刑曹辦差,夜裡就賴在國子監裡挑燈貪閱,乏了也不回府,就直接歇在了學舍裡。且沒幾日,兩位刑曹侍郎也來了國子監,此後常來常往,國子監不勝其擾,惹得祭酒上奏彈劾,步惜歡訓斥了幾句,傅老尚書纔有所收斂。

但此後,立政殿皇後授業時,刑曹上下再無對立之舉。府最頭疼碎案,新案子都難破,更別提時隔數月的案子了。這起初不知是發於汴州還是淮州的案子,最後江查至關州,皇後遠在宮中竟把這樁難案給斷了,刑曹上下自此也算是服了皇後。

皇後提點刑獄之事得到了刑曹的支援,又有民間贊譽的聲勢,天子順勢而為,於九月十五日,下令將已手抄拓刻的辦案手劄刊行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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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的員或以祖蔭仕,或以恩薦仕,在為之初,審斷民案時大多因欠缺經驗而到無從下手,而英睿皇後的手劄裡從驗格目、驗式到人臟腑皆有詳解,凡縊死、燒死、悶死、毒殺、杖殺、砍殺、刺死、墜亡、溺亡,虎狼犬咬、蟲叮鼠噬、雷擊石砸、車馬碾等死因,常見的不常見的,連房事死、醉酒死等都列述詳盡。手劄中不僅詳述了死因特征,連兇的門類及傷人的形態都列述得清楚明白,四時更替、水流冷暖、棄土外與埋土中對腐爛的快慢有何影響,生前傷與死後傷有何不同,他殺與自殺如何鑒別,高度腐爛的如何檢驗,化為白骨的如何檢驗,尤其是白骨化的,手劄中從骨骼的分類到名稱,再到各骨骼遭不同損傷的表現都授之詳盡,佐以本朝案例,真人嘆為觀止。

手劄取英睿皇後天下無冤之誌,賜名曰《無冤錄》。

此後,朝中又連下了三道刑獄改革令:一是廢止屠戶混混看驗死傷的舊律,並將仵作從賤籍中除去,籍,添俸祿;二是州衙配仵作三人、大縣二人、小縣一人,府另需招募一二學徒,發放工食銀;三是府設書吏為仵作及學徒講解《無冤錄》,講學之人造冊備案,按年考,用功者獎,懶怠者革去籍工食,逐出府。

這三道朝令一出,朝中竟無人異聲,自八府之事後,懾於帝王之威,朝中風平浪靜。

汴都城,百姓津津樂道的人除了當今皇後,還有一人——後七賢之首,白卿。

此人每隔三日必至茶館,與學子們辯議時政,目之卓越,見解之到,諸學子不及,誠服之至。每到白卿至茶館議政之日,茶館外總是人滿為患,裡麵學子滿座,外麵百姓堆。百姓不懂朝政,瞻仰的不過是賢士的風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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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五,秋雨大作,白卿依舊如期而至,傍晚才從茶樓裡出來。

雨勢漸小,一輛簡素的馬車停在茶樓外,白卿撐傘而,挑簾將油傘遞出時,半麵風華,一截清腕,人思慕不已,卻隻能悵然滿懷,誰公子如玉,非凡塵俗人可沾染。

學子們揖禮相送,見一半江天帶著雨痕,馬車逐著秋雨,一路向著城南而去。

白卿賜號“竹”,城南郊地有片竹林,昔日無人打理,不知何時林後起了間廬舍,馬車了竹林,向著廬舍駛去。

日沉天昏,秋雨復來,馬蹄侵了青草路,白電一晃,竹林影似箭,地上忽現細碎寒

車夫目一凜,一抬頭,見竹林上空劍數點,劍氣殺機齊指車廂!

------題外話------

蒼蠅破案很多人會以為是宋慈首創,其實首見於唐人匯編的《藝文類聚》裡。

揚州刺史嚴遵出巡時見一個婦人在哭喪,哭得並不悲傷,於是覺得蹊蹺。婦人說的丈夫死於火災,嚴遵就命人將運到府衙,對衙役說:“好好看守,看看首有沒有不尋常的事發生。”

第二天衙役報說沒有異象,隻是蒼蠅飛來飛去,奇怪的是,它們都聚在死者的頭部。

嚴遵命人看驗,在死者的頭頂發現了鐵釘。

後來,在清人胡文炳的《折獄鑒補》中,也有類似的案例。

另外,關於《無冤錄》,元代法醫學家王與據宋慈的《洗冤集錄》編寫過一本適用於元朝的考試參考書,《無冤錄》。

……

科普完,說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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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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