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窈這一趟慈寧宮之行,彷彿一縷青煙,轉眼間就消散在空中,無任何人知曉。
次日剛用過午膳,們碧雲宮才得了信,說是太後娘娘下懿旨,因宜妃娘娘下不嚴害和嬪娘娘傷,罰閉供思過一月,以儆效尤。
柳沁自是知道怎麼回事,聞言就問蘇輕窈:「小主,您當真猜到了太後娘娘的想法?」
蘇輕窈笑笑,道:「宜妃雖說家中沒有得力朝臣,卻是駱郡王之後,在宗室凋零的今日,父親再愚鈍,也到底托生了好人家。」
因厲平帝當年對宗室和忠心朝臣趕盡殺絕,如今大梁並無太過亮眼的世家宗族,到了慎帝一朝,或許是深知世家和勛貴的重要,也為了維持前朝平穩,慎帝又開始重新啟用部分舊族世家,封賞了不新進勛貴。
各種爵位一時間了大臣得帝心的標誌,若一個心腹沒個爵位,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肱骨之臣。
到了建元帝這裏,許多朝臣的單封爵位都已隨著老大人的故去而被朝廷收回,如今盛京中的勛貴還真沒有幾支,宜妃的父親雖只降等繼承忠勇伯,卻因是老世家而約了勛貴中的領頭羊。
忠勇伯本人又特別樂善好施,跟誰關係都很好,人人皆可朋友,雖無一半職,在楚淵這裏也能說得上話。
蘇輕窈這麼一想,就覺得忠勇伯這個人實在不簡單。
柳沁被一點撥,想了一會兒便明白過來:「是以宜妃娘娘那樣的子,還是被立為四妃,太后對也一直很是關照。」
「這宮裏的人啊,在咱們這位陛下面前,寵和貌都不重要,重要的只看家世。」蘇輕窈淡淡道。
有用的人,位份就高,就這麼簡單。
上輩子的,因娘家叔父都不給力,自然就了那個邊緣人,靠著年節慢慢往上熬位份,最終憑藉鋼當上了皇貴太妃。
這一世,興許是比較獨特,也可能是陛下有些別的什麼打算,才在眾人面前了臉,甚至太後娘娘都特地過去問過話。
蘇輕窈垂眸沉良久,還是道:「既然咱們娘家不得力,就只能靠自己了。」
讓自己為有用的人,比靠旁人都強。
柳沁抿一笑:「小主自是極好的,奴婢瞧著,早晚能走到最上邊去。」
蘇輕窈輕輕了的胳膊:「就知道打趣我。」
這邊碧玉宮中蘇輕窈立下了新的目標,前頭乾元宮中的楚淵,卻正被母后抓了個正著。
無他,這幾日他正打算裝病不招寢,轉頭婁渡洲就打了小報告,太後娘娘當即坐不住,頭回殺到乾元宮中來。
楚淵老老實實坐在那,乖順得如同稚兒,太後娘娘板著臉坐在他對面,吃茶不言語。
婁渡洲怕陛下沖自己發火,一早躲到外面去,倒是把聽琴姑姑換了來,好伺候這對天家母子。
聽琴姑姑在楚淵時便伺候他,當時楚淵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孩,自然聽命於小殿下的親娘皇後娘娘,這麼多年下來,同太后的也是極好的,在老人家面前很能說得上話。
這會兒見他們母子兩個僵不語,聽琴姑姑想了想,忙笑著勸:「娘娘有些時候沒來乾元宮,前頭水榭池塘中的荷花正是燦爛,娘娘要不要去瞧瞧?先讓陛下把政事忙完要。」
薄太后扭頭掃了一眼一臉正經的楚淵,見他案上了好幾摞摺子,便就又有些心:「有些時候沒同你說話,今日便勞煩你陪著我去賞景。」
聽琴姑姑笑得臉都紅了:「哎呦,這可是臣的榮幸,多謝娘娘賞臉呢。」
薄太后又去看楚淵,沖著他冷哼一聲,便被聽琴扶著起,一起往水榭行去。
等的影消失不見,楚淵才不自在地了鼻子。
甭管多大歲數,兒子都怕娘,實在在是真理。
見太後走了,這母子倆也沒吵,婁渡洲才又重新在書房外面探頭探腦,臉上生生笑出了花。
「陛下,可要打扇?」婁渡洲諂地問。
楚淵掃他一眼,也冷哼一聲:「別以為朕不知是怎麼回事。」
他肯開口,就表示不怎麼生氣。
婁渡洲終於鬆了口氣,手腳進了書房,忙給楚淵打扇:「娘娘也是關心陛下,知道您整日在乾元宮忙碌,心疼得不行,這才盯著晚上侍寢的事。」
若是旁的母親,便是親生的,也定不會管兒子房裏事。
但楚淵的況太過特殊,如果薄太后不催著他招寢妃嬪,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想起那些妃嬪,他名義上的人們。
作為母親,最知道兒子。
知道他因為那孤寡命格,缺失了一個男人能有的快樂,也正因為如此,他作為皇帝,看似三宮六院,卻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個。
便是面上再坦,也終歸有些自卑。
楚淵十來歲的時候尤其不待見宮,那時候剛繼位,要採選還是著他下的旨,如若不然,他怎麼也要再拖二十七個月,拖不下去再說其他。
等繼了位,他開始忙碌前朝,採選的宮妃宮,這種況才好轉一些。
似乎是發現了宮的人們可以很好平衡世家與朝臣,他便也就不那麼抗拒,一心撲在政事裏,隔三差五招個宮妃過來石榴殿住一晚,便算應付差事。
對於楚淵來說,無論前世今生,大梁這個國家,對他都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為國,無論什麼苦他都能吃,無論什麼罪他都能,哪怕就這麼孤家寡人一輩子,他也不在乎。
但重活一世,他才發現無論他多努力,大梁的未來都不可能是一片坦。
如若不然,本應該長命百歲的清心道長也不會早早亡故。
是以這輩子,他便也遵循著清心道長和凈塵法師的話,努力把目放後宮,想找出那個藏的星。
如果真能找尋到他的正宮皇后,說不定不僅他自己的命格可以改變,大梁的國運也能改變。
可以說,想通這一切后,他並不抗拒接蘇輕窈。
然而上輩子他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從不曾談論風月之事,如今想讓他跟個人好好接,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做。
是的,雖然不肯承認,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人相。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有時候隨心而為,有時候參考著婁渡洲從民間尋來的話本,照著上面花前月下一番。
至於蘇輕窈本人怎麼想,不在他考慮的範圍里。
畢竟這小姑娘那麼戴他,對他一直忠心耿耿,想必也很他對的「好」吧?
婁渡洲不知陛下的思緒又飄遠,依舊在那苦口婆心勸:「太後娘娘也是想讓您多跟蘇小主接,若是兩人悉了,有了,日子便能舒坦許多。」
楚淵沉思片刻,問:「什麼有?」
聽到這話,婁渡洲也卡了殼,沉默在那好半天,才小心翼翼說:「就是您喜歡,也喜歡您?」
楚淵若有所思點點頭,又道:「那又如何悉?話本里些的那些,都是無稽之談,看上去很蠢。」
婁渡洲裏直發苦,他一個去了勢的閹人,上哪裏知道如何跟人相,如何跟人產生?尋常人家不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地久天長相下來,不也就百年好合的佳話?
可皇帝的問題,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回答的。
婁渡洲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舊事:「陛下,不滿您說,臣宮之前,家中父母也很和。」
婁渡洲的命楚淵早就知道,他是個普通農戶出,家中只有父母弟弟,無奈十歲時父母接連重病離世,叔叔家裏幫著還了債已經家徒四壁,再養兩個半大的小子更是雪上加霜。
為了給他爹娘治病,叔叔家裏也是盡了力,掏空了家底。
婁渡洲不想讓叔叔難做,也不能眼看著堂弟堂妹死,便咬牙賣宮,拿自己一輩子的賣命錢給了叔叔,託付他給自己弟弟一口飯吃。
如今太平盛世,閹人比宮難尋,若非天災人禍,誰家也捨不得孩子這麼大罪,了不男不的怪。
因此當時婁渡洲足足得了三十兩銀子,足夠他弟弟吃用六七年的,到那時候弟弟也有十幾歲年紀,可以給叔叔家幹活,便也不缺那點銀子吃飯。
婁渡洲的這段故事,楚淵和薄太后都知道,這麼多年,卻從未跟他提起。
這深宮之中人人都有傷心事,婁渡洲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為正五品的太監,全靠他自己肯吃苦敢拼搏。
那些事對於他來講,或許只是午夜夢回的舊夢,如今再說起來,也泛不起什麼漣漪。
楚淵放下筆,認真看向婁渡洲。
婁渡洲認真回想,便說:「當時臣父母很恩,地里的活辛苦,父親就從不讓母親下地勞,總是一個人默默撐下一切。臣記得那時候每次晚上用完晚膳,藉著夕景,母親坐在院中刺繡,父親便煮好茶,陪在邊說話。」
婁渡洲說起這事,還是不由自主紅了眼睛:「母親就總是嘆,父親的陪伴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能嫁給父親很幸運。」
楚淵聽到這裏,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而水榭那邊,聽琴也在勸薄太后:「娘娘也別太心焦,陛下如今正是年輕,不懂怎麼同姑娘家相,也是自然的。」
太后嘆了口氣:「原來也就罷了,現如今有了蘇輕窈這個變數,我是無論如何都不甘心,這不就著急起來。」
聽琴微微一笑:「這事好辦得很。」
太后扭頭瞧,聽琴就說:「蘇小主是個伶俐人,聰慧機敏,臣瞧著陛下倒是不怎麼煩,還能跟說幾句話。」
「男之事,不就是個相,時間久了,什麼便都有了。」
薄太后終於笑開懷:「正是,若皇兒實在不耐煩招妃嬪侍寢,那丫頭下午過來陪他說說話,也是使得的。」
聽琴使勁點頭:「娘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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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兒啊,為娘只能幫你到這了!
明天陛下上線,全天戲份,很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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