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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 第二百九十章 皇帝陛下

誰說早些年他說要效仿前賢收徒七十二位,但沒有哪一位學生是他隨意去收的,每一個學生,都被他當作子侄對待。

柳半壁當初那子,便很像他。

只是時過境遷,尤其是當那小子決定去練劍,去北境殺妖之后,他的心,便大有不同,再也說不上是個讀書人,而是一個純粹劍修了。

院長沉默片刻,才說道:“你小子要去北邊殺妖,我攔不住,也不想攔,但殺妖便殺妖,做劍修便做劍修,閑暇時候,不能再讀幾本書,看看圣賢道理?”

說這話的時候,院長似乎已經不是那個世間讀書人的領袖,只是個尋常長輩,看著有天賦卻不好好讀書的子侄,無奈勸誡。

雖然他也大概知道不會有什麼自己想要的答案。

柳半壁也想了很久,這才緩緩道:“先生,到了北邊,學生便沒有閑暇時候了,練劍殺妖,哪里有什麼閑暇時間?”

說到底,也是這個學生最后不忍再直白說一次不想讀書了,給他這個先生留著臉面。

“柳半壁,你他娘的最好真練出一個劍仙來,不然別怪老夫看不起你!”

“承先生吉言!”

其實最后,讓院長之后在外人面前提及柳半壁便沒有什麼好臉的,不是因為他不讀書改而去練劍,也不是因為他非要跑到北方去殺妖,更不是因為他最后真的練了一個劍仙打了院長的臉,而是院長知道,他從那天起,真的就一本書都不讀了。

他不是讀書人了。

那可是之前自己千挑萬選的讀書種子啊。

直至今日,他還記得,自己在那鄉野田間遇到那個小家伙,當初那個年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嬉皮笑臉,“敢問先生學問,比起來私塾陳先生的學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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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院長也笑瞇瞇說道:“就懂一點學問,比你現在的先生,學問高出一點。”

天知道,那會兒的院長到底有多謙虛。

“柳半壁……”

院長嘆了口氣,輕聲道:“有本事就別他娘的死在漠北。”

說完這句話,院長掌心雪花正好消散,化作雪水,滾落湖畔。

良久之后,院長抬頭,看向湖畔,那邊出現一個書生,同樣半夜睡不著,同樣在這邊緩行。

兩人對視一眼,院長往里丟了一顆炒黃豆,不發一言。

魏序猶豫片刻,來到這邊,對自家先生拱手行禮,然后問道:“先生有心事,半夜睡不著?”

作為這些年唯一侍奉在院長旁的人,魏序自然知曉院長的習慣,他半夜不修行,只能是睡覺。

可雷打不晚上睡覺的院長此刻居然在游湖,自然有心事。

院長沒有回答這個學生的問題,反倒是問道:“你也有心事?”

魏序沉默片刻,輕聲道:“不能告于先生。”

院長呵呵一笑,早知如此,眼前學生,他很是清楚,平日里看著溫和,但實際上子極為倔強,若是認定什麼,便自然不會改變,聽不得別人勸,也不會主與別人說。

既然他已經主說不能說,院長也就不再去問,而是笑道:“夜雪好看,去溫兩壺酒喝一喝。”

說完這句話,院長主朝著湖心走去,魏序則是轉去準備爐子和酒。

不多時,兩人重新在亭下相遇,而后院長讓魏序坐下。

爐子則是在石桌上,給兩人帶來陣陣暖意。

魏序取酒給院長倒了一碗,然后便要起

院長淡然道:“你我師徒兩人,好似很久沒有好好喝過一場酒了。”

魏序一怔,隨即明白了自家先生的意思,也就不起,而是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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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遇到你的時候,我便說過,我輩讀書人,聰明沒關系,但不要心思太重,算計太多,這樣活得不痛快,讀書也很難讀到真意。”

院長喝了口酒,淡淡道:“你修行天賦高,也聰明,可惜就是生在了魏氏,高門大族里,人活得累,你又想得多,要是不及早出來,你覺著你還能做幾年讀書人?”

魏序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喝了口酒,放下酒碗,這才輕聲道:“老師說得對,可學生卻無法如老師所想。”

院長端著酒碗,笑道:“不強求,我這個所謂的讀書人領袖,開口勸人的時候,總有很多人點頭如小啄米一般,可誰又知道,我這些學生,可沒太多人聽我這個老師的話。”

魏序看著自家先生,神復雜,開口說道:“之前只是在書中見過,所謂人在江湖,不由己。后來才知道,天底下最不由己的不是那些所謂的江湖客,而是在高門大族里的世家子弟。”

院長搖頭道:“這話沒意思,不如喝酒。”

魏序苦一笑,他本來想要說些心底的話給自家先生聽聽,不過想想也是,像是自家先生這樣的人,天底下的道理哪里有他不知道的,天底下的事,又有什麼是他想不清楚的?

他不想聽,不想去說,便自然有自家先生的道理。

魏序想通這點,便不再多說,而是沉默喝酒。

兩壺酒不算多,要不了多久,便喝了大半,院長神態依舊,魏序卻臉頰微紅,有些醉意。

和自家先生一起喝酒,那自然而然是不能用修為去化開酒勁的,故而只能靠本酒量,魏序酒量不算好,一直不算。

“說起來,我這個做先生的是不是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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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忽然看向魏序,有些無奈,還有些傷

魏序有些疑,但還是認真說道:“依著學生來看,先生不管怎麼說,都說不上是失敗,在學生眼里,先生便是最好的先生。”

院長卻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說道:“我這一生收了很多弟子,其實都不錯,每個人都有所長,我都知道,也很喜歡,先生學生,本是一路同行罷了,可走走停停,哪里又能想得到呢,同行之人總要分別,不過是前后而已,最開始想著不過些許學生,走了也就走了,畢竟是人各有志嘛,但后來哪里能想到,走了些年,再怎麼打眼一看,后從者也寥寥無幾。”

“決意收你小師妹作為關門弟子的時候,我真想過很多,一個子作為關門弟子大概會有不人說閑話,但我不在意,只要肯好好讀書,也是極好,但哪里想得到,門多久,便已經想著要去做一個劍修了。”

魏序反駁道:“先生這話沒道理,小師妹練劍,卻不見得一定要去做劍修之后便不是讀書人了。”

院長看向魏序,淡然道:“我自然也知道,不過是擔心罷了,柳半壁那小子便是前車之鑒,讀書讀書還真讓他讀魔怔了,繼而連一點好的東西都不要了,仿佛只要是書上的道理,對于他來說,全然便沒有道理。”

談及那位同門,魏序便只能沉默。

院長笑了笑,兩人之間的那點小緒,他自然知曉,但不想說

“我如今只是在想,我現在后的家伙已經不多了,要是有一日一個都剩不下,我又有什麼面目去見我那位先生呢?”

院長有些惆悵,看著眼前的魏序,有些慨。

這位在很多時候都被認為是繼任書院最好人選的書生在院長看來,卻不見得真的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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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三個字,不是在讀書,能知曉書上道理便能被稱呼為讀書人的。

說了好些話的院長有些乏了,眼睛,輕聲道:“前半夜做了個夢,夢見萬天宮那個老不死的給我托夢,說他這會兒是悟到些東西,我問他是什麼的時候,他卻說要我去猜,我氣得抓起路旁的石頭就給了他一下子。”

說完這句話,院長又有些疲倦說道:“這家伙早走一步,不然我今天就出門去萬天宮要他好看。”

其實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但實際上卻有些傷

魏序沉默很久,終于開口問道:“敢問先生,以后若是遇到了不得不選,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選的時候,怎麼辦?”

院長轉頭看向他,喝了碗里最后的半碗酒,平靜道:“有很多東西都是好東西,喜歡想要,無法抗拒,這誰又能說些什麼?”

魏序看著院長,言又止。

院長繼續說道:“能如此選,并覺得選了沒錯,那是尋常人,知道如此選沒錯,卻不去選,這才是真人。”

說完這句話,院長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再說話。

魏序不知道是否明白院長的真意,只是沉默許久之后,才緩緩起,認真行禮,說道:“學生教。”

院長呵呵一笑,并不多說。

……

……

神都大雪,書院湖畔的那座小院,門前干干凈凈。

謝南渡坐在屋檐下,前放了一個爐子,修行到了的境界,便早就已經寒暑不侵,但仍舊習慣于在冬日生個爐子,好似能給帶來些許暖意。

前有些這些日子送來的邸報,都是謝氏那邊傳來的,只是最關心的北境,這一次消息卻不多。

北境的大戰,好似關系太大,軍報都是依著最絕的手段傳來神都的,一般外人本不知道,即便是各大家族在北境安的暗樁,在這一刻,都沒有能將任何消息傳出來,只是約有些消息,說是這場大戰,大梁朝這邊,并未有任何敗勢。

謝南渡手將那份邸報丟火爐里,然后便很快想起了另外一樁事

大梁皇帝說是修行到了要關頭,已經閉關數日了,這些日子的朝政全部由著大皇子理,百最開始還覺得沒什麼,大梁皇帝是大梁的皇帝,但同樣也是一位強大的武夫,既然還在修行,那便肯定是有遇到難關的時候,但不過數日,朝臣們漸漸便覺得有些不對,如今神都,已經是暗流涌

謝南渡收回目,將這一份邸報同樣是丟火爐,這才看向遠,平靜地有些不像話。

如今的神都,暗流涌,對于整個大梁來說,不太像是一件好事。

“史冊上寫過很多類似的故事,陛下得位不正,若是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很多人不見得不會樂見其。”

謝南渡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院門口的魏序。

魏序站在大雪中,卻沒有一片雪花能夠落到他的上。

這位出魏氏的書生看向謝南渡,問道:“倘若真有風起云涌,暗流變了波濤,謝氏會怎麼選?”

謝南渡看著魏序,平靜道:“那魏師兄又會怎麼選?”

魏序轉移話題問道:“那個年呢,什麼時候回神都?”

謝南渡搖頭道:“天知道。”

——

癡心觀,今夜也是大雪磅礴,這座看似尋常的破落道觀此刻被大雪覆蓋,反倒是多出了些別樣好,一個中年道人在雪夜里緩慢回山,在山道之上緩行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一個觀中道士能夠察覺得到他的蹤跡,不過等到他剛剛踏足那座道觀門口的時候,有個道士早就在這里等他多時。

看了一眼那個早知道他在何時會回山的道士,中年道人沉默片刻,還是很快便行禮,平靜道:“見過觀主師兄。”

中年道人雖然是這癡心觀里的掌律真人,但始終在這位觀主面前既是師弟,又是下屬。

觀主看了自己這個師弟一眼,淡然道:“下山一趟,大概有所得?”

中年道人沉默不語,不做回答。

觀主繼續緩慢開口,說道:“了這麼重的傷,何人出手?”

觀主慨道:“雖說你不喜歡我這個師兄,但既然你是我的師弟,我這個師兄便該管就要管。”

中年道人緩慢搖頭,輕聲道:“此事我自己心中知曉,不勞觀主費心。”

這一次,他連師兄兩個字都省去了,沒有去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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