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瑤貞已有好些天沒見著鄭景琰,聽聞景哥哥來了,按耐不住跑出來迎接,喜出外又委屈幽怨的神,令鄭景琰看了不忍,忙解下披風罩住單薄嬴弱的子,說道:
“瑤貞妹妹當心寒,千萬別凍出病來!”
王瑤貞卻抱住他一邊胳膊,流著淚好一會不肯擡起頭,鄭景琰無奈,只得攬抱著極力安,等停止了啜泣,兩人才相依相偎走進屋子裡。
鄭景琰帶來的珍貴禮未能搏得王瑤貞太大歡心,聽到景哥哥得趕在亥時之前回侯府去,頓時淚水又像斷線珠子似的滾滾而落,滴灑在打開的衛夫人真跡法帖上。
“來去匆匆,只爲見這一面,連多一句話都說不得,一頓團圓飯也不能吃!景哥哥何苦此番辛勞,還惹人傷心,不如不來呢!”
鄭景琰將那法帖收起給柳煙拿去放好,扶著王瑤貞到火盆邊坐下,讓暖和些,然後耐著子解釋:“妹妹有所不知:這時限是祖母定的,祖母如今最是爲我心,不比從前朗,又逢冬雪寒、病邪之氣降襲,老人家若氣極容易生病,我順從聽話些,保得祖母安康無事,豈不是好?待過了這段溼天氣,晴和的日子裡,我再多來陪妹妹!”
王瑤貞出帕拭眼淚,哽聲道:“若是因爲祖母,我無話可說,可景哥哥自從親以後便不大肯來看我,往年除夕初一還能來陪我吃頓團圓飯,如今問都不問……景哥哥是不是瞧著新嫂嫂新鮮麗,心裡喜歡上了,每日相伴不夠,若如此,那還是快快回去罷!”
鄭景琰嘆口氣:“親那幾日應酬頗多,我就來幾次,之後別的事也需要置,今年過年家裡人,祖母立規矩,我總得遵守著些……瑤貞妹妹明知我心意,何苦又說這話?”
王瑤貞自承閨訓,也不是那刁蠻縱的,更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被鄭景琰勸告幾下,便順勢收了眼淚,依伏在他肩上撒道:
“景哥哥不能陪我,回去卻要與相對共一室,我想著心裡就難!你們……每日裡都做些什麼啊?可有趣?”
鄭景琰自然明白在打探夫妻二人之間的私,想到依晴的認真謹慎,覺得兩個人的約定若要告訴第三人知道,應該得到對方允許纔好,便只安般答道:“歇息而已,還能做什麼?我與志不同道不合,不怎麼說話!”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有什麼才能?”
“麼?”鄭景琰想了想,總不能說會做生意吧?
微笑道:“目前看,也就會做點針線而已!”
王瑤貞噗地笑了:“景哥哥,我想看看!”
“看做什麼?一年兩年之後就會離開侯府,與我們毫無關係!”
王瑤貞聽了這話,心一鬆,卻仍然堅持:“聽說江南子生得不錯,我就想看看!”
鄭景琰頓了一下,說道:“下個月十五,祖母會帶到城外寺裡上香還願,便是你常去的那家寺院!想看,就去吧,到時我讓侍衛接送你,順便,你也給老太太請個安!”
“好,我知道了!”
王瑤貞見鄭景琰並沒有迴護新夫人,心更是愉快幾分,又不依不饒地問:“景哥哥,若萬一你們日久生,你讓有了孩兒,我可怎麼辦哪?”
鄭景琰再一次保證:“不會有孩兒,你放心吧!”
王瑤貞完全鬆懈下來,鄭景琰待要告辭離去時,柳煙卻端來兩碗剛做好的熱氣騰騰的酒釀圓子,王瑤貞楚楚可憐地看著鄭景琰,他只得又折返回屋,在桌邊坐下,陪著王瑤貞吃完酒釀圓子纔回去。
深夜,男主人未歸,玉輝院燈火通明,依晴坐在榻上,把燈挑得亮亮的,幾上端端正正擺放了一本書,那是隨手從鄭景琰常看的那堆書裡出來,居然是本《詩經》,一邊瞄看,一邊手上不停,一枝三寸長左右的銀針勾著絨線,上下翻飛,正努力爲鄭景琰勾織“護手”——他的新年禮沒完工,所以還沒法送出去。
聽見門響,依晴忙從榻上下來,看見鄭景琰已經進得門來,走去接過他解下的披風掛好,又將門關上,二人走到榻上坐下,鄭景琰見自己的書擺在小矮幾上,頗有些驚奇地瞧了依晴一眼,卻見將黃銅小手爐遞過來,一邊說道:
“剛讓人備了幾桶熱水在裡邊,裳在薰爐上暖著,歇會兒再去洗澡。”
鄭景琰不接手爐,依晴強塞給他:“暖暖手吧,翠香說今夜外邊特別的冷,你手腳該凍僵了,質這麼弱,要注意保暖,千萬別冒了!”
說著又往他面前放一杯溫開水:“花雨走之前給你準備的,不燙不涼,先喝水再洗澡,睡前就不要喝了,省得半夜起來。”
依晴的細心關照讓鄭景琰覺有點彆扭,卻又被那句新詞兒吸引了注意力:“冒?是什麼?”
依晴笑著解釋:“就是傷風,染了風寒,醫書上說這冒!”
鄭景琰挑眉:“醫書上說?哪一本?我怎不知道?”
“大華醫書名目繁多,我小時候隨手翻到的,哪還記得啊?”
依晴一副你不知道很正常的神,令鄭景琰很不舒服。
停了停,依晴的話題岔開好遠:“哦對了,老太太擔心你會醉酒,讓備了醒酒湯送來,還有些清淡的粥品在爐上熱著,還有你吃的點心,要不要用些?”
鄭景琰淡然道:“不用了,我不。你也不用每次都等到深夜,可自去歇息。”
依晴腹誹:你以爲我不想睡覺啊?你家老太太一會兒派個人來問侯爺回來了沒?院子裡值夜的人又是鍾媽媽管著,我要是不管不顧自去安睡,第二天鐵定有人報上去,說夫人不關心侯爺,侯爺還沒回到家,倒先吹燈拔燭呼呼大睡去了!
上微笑著說:“老太太擔心呢,讓我等得你回來便派個人過去稟報一聲!”
鄭景琰這會才又想起兩人本是攻守同盟,依晴那是在盡的本份,他垂下了眼眸:“老太太、太太習慣早歇,我就沒過去打擾們,你……辛苦了!”
“沒事!”
兩人坐了一會,依晴覺得鄭景琰該暖過來了,就把他手上暖爐拿走,催他去洗澡,自己則在外頭安排收拾停當,鄭景琰洗好出來便可鑽進暖和的被窩裡,已近子時,兩人將裡外的燈燭依次熄滅,各自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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