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父親從未表過對生父母的懷念。」
想了許久,傅思瀅皺的眉頭緩緩鬆開。
既然父親都不在意,又何必掛念在心?總歸是被親生父母送掉或賣掉的,沒什麼好可惜的,是父親的親生父母沒福罷了。
想及父親的態度,再看看白傾羽這般無法釋懷,傅思瀅忍不住勸道:「你雖不是白老爺和白夫人的親生子,但勝似親生,我不覺得你有必要陷這等無用的愁苦中。」
白傾羽勾一笑,神苦:「不,我並非是愁苦,只是想得到一個答案。你可知,我被生母親手賣掉時已經七歲。我真的很想當面問,怎麼就能那般無?」
聞言,傅思瀅驚訝,緩緩搖頭。
七歲稚子已然記事,被母親親手賣掉,自然深打擊。
「一定是有,你那時年,你母親又與你說不得。」
的安並不能寬白傾羽:「我自小不知生父,與生母相依為命,無病無災,以紅綉品為生計,只有我一個孩子,家中也並非揭不開鍋的窮苦。」
頓時,傅思瀅抿無言。怪不得他不說想要質問生母賣掉他的原因,而只說是想問生母怎麼能那樣無,想來他也有猜得生母極有可能是為了改嫁才拋棄他,嫌棄他是個拖累。
「是我不知實,自說自話了,」傅思瀅道歉,「好在,你生母是將你賣給白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若不然,你也不會養出一的學識氣度。這樣看來,倒是為了你好。」
「呵,」白傾羽苦笑一聲,「這樣想的話,我倒要謝謝?」
傅思瀅微微嘆氣。
白傾羽大大灌下一口酒,此時醉意已經加重,他起:「多謝你能聽我訴苦。我從來沒有告訴給別人這種傷心事,說出來倒好許多。」
見他形輕微發晃,傅思瀅立即一同起將他攙扶住:「我扶你出園子,你回屋歇息去吧。」
「不、不用扶,怎麼敢讓姑娘扶我,何況你的腳還傷著。」
「好多了,那日你送來的葯很有……」
話未說完,夏然而止。昨日他送來葯的事前後,很令尷尬,應該挑個恰當的時機再輕鬆說出來解釋的。
傅思瀅沉默,白傾羽也無聲。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園子。小廝主前來攙扶自家爺。而白傾羽剛走兩步,忽然停下腳步,語氣悠悠:「昨日傅夫人的話很有道理,你……」
他轉,染上稀薄醉意的雙眸,定定注視傅思瀅詫異的臉龐。
他說:「還你認真考慮。」
「我!」傅思瀅氣息一頓,結結地回道,「我母親是在胡說,你不要介意。」
一句胡說,令他臉上淺淺的赧意和期待消散。他微垂首沉默片息,鄭重道:「是我唐突了,你莫驚慌。」
也不由自主垂頭,繞著手指,輕聲道:「沒事。」
「這種事,我應該謹慎認真才對,」白傾羽忽然加重語氣,顯出嚴肅之,「等我準備充分,再向你鄭重請求。」
「嗯?」
傅思瀅驚得瓣微啟,著白傾羽漸漸遠去的背影,遲遲半晌不敢猜測他的話意。
等他準備充分,再?
嗯?!
……
紀家的賠罪宴比白家所設的接風宴更為盛大,又因著紀家為商賈之家,所以邀請前來作陪的客人也都是商賈。
本家人自持份,只讓傅二夫人帶傅芳薇到場意思意思,傅宰相則帶著一家人赴宴。
月輕,夜淡淡,園中眾位賓客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雖然由商賈設下的宴席大都華許多,但為朝廷員,傅宰相是很難有福消的。別的不說,就單是連連而來的敬酒,就足夠讓傅宰相生畏。
因為這次宴席的借口是紀香蓉做錯了事,紀家要給傅思瀅道歉賠罪,所以傅思瀅當然也必須在場。
遮掩著面目,服飾簡單,安安靜靜坐在上座。沒有太多的表示,就有足夠穩定強大的氣勢呵斥住無數心思各異、想要上前與搭話的商賈。
被父親命令再次當眾給傅思瀅道了一次歉后,紀香蓉走出父親的視線,隔著樹枝憤恨盯向高高在上的傅思瀅,神都不夠表達憋屈得要發瘋。
婆子在一旁勸:「小姐,您也道過歉了,就不要再想這茬子事了。那位可是未來的慕王妃,慕王您該是聽說過有多手段狠厲的。老爺今晚設宴是為了賠罪討好宰相大人一家,您可不要再生出子。」
紀香蓉沒好氣地說:「我能生出什麼子!」
話語一頓,盯傅思瀅的目忽然一,紀香蓉聲音低低地問:「你說,走哪兒都矇著面,是不是因為太丑不敢見人?」
「您多想了,能被皇上賜婚為慕王妃,容貌不說傾國傾城,也不會面丑無鹽。」
紀香蓉本打算耍手段讓傅思瀅出真容,聽到這話,也頓時打消心思。也對,若是個醜,怎麼會得到白哥哥的另眼相待。搞不好扯下的遮面,反而會讓艷驚四座。
一想到傅思瀅極有可能是個人,紀香蓉就越發來氣。哪怕傅思瀅負婚約,也無法消滅嫉妒之心。總覺得傅思瀅只要沒嫁人,就有可能會和搶白哥哥。更何況還有可能是個不守婦道的放貨,哪怕嫁人了也會勾引男人!
「看穿的裳都算什麼,連咱們府上的丫頭都比不過!」
咽不下心中鬱氣的紀香蓉只有發發氣了。
說了好多句后,主僕二人抬腳要回宴席間,一轉頭就見一個傅家人像鬼魂似的無聲地站在後。
紀香蓉大驚。
糟糕,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聽到了多,會把的話都學給傅思瀅嗎?!
驚嚇過後,婆子趕忙彌補過失:「小姐您是有什麼需要嗎,儘管吩咐臨近的下人就好。」
這二人面前站著的子,赫然是面淡漠的傅芳薇!
傅芳薇更看不上這些商賈家的人,聽到婆子的話,神高高在上:「紀小姐,你方才對家姐的辱罵,我都聽到了。家姐如果知道前一息才向道過歉的人,轉眼就背地裏對如此怒罵辱,我真猜不到家姐會做如何反應。」
這無疑是明晃晃的威脅。紀香蓉後悔不已地咬牙問:「傅家小姐,你想如何?」
傅芳薇輕蔑一笑:「我不是我姐姐,並不想對紀小姐如何。我此番來尋紀小姐,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罷了。」
「什麼事?」紀香蓉有些提防。
「是和我姐姐有關的,距離遙遠,皇城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平城罷了,」傅芳薇的面容之下掩藏著嫉恨,「要求悔婚,皇上和慕王已經同意解除的婚約了。」
「什麼?!」紀香蓉大驚,失聲出,「悔婚了!」
傅芳薇向傅思瀅所在的方向瞥一眼:「你是想把我姐姐引來嗎?」
紀香蓉急忙捂住自己的,一雙圓睜的眼眸在夜仿若見鬼。
良久,問:「你為什麼會告訴我這些?」
「沒什麼,只是見紀小姐與芝玉公子甚篤,所以想提醒紀小姐一番。畢竟,我姐姐還沒有解除婚約的時候,就總是對芝玉公子暗送秋波。而解除了婚約,此番中元節還特意來前平城拜見芝玉公子的父親母親,是什麼心思,紀小姐應該能看出吧?」
因為傅芳薇的話語而顯出怔愣之的紀香蓉,想了幾息,才猛然反應過來!
「我就知道沒安好心,想勾引白哥哥,果然是個狐貍!」
紀香蓉氣得來回踱步,半晌束手無措,急得問婆子:「怎麼辦,沒有婚約了,可以名正言順地和白哥哥在一起,那我怎麼辦?」
「小姐莫急,您和芝玉公子是有分在的。」
傅芳薇直接打斷婆子的話:「芝玉公子留在皇城,而紀小姐遠在平城,山高皇帝遠,又如何防得住近水樓臺先得月?紀小姐,你如果不在我們離開平城前將事理好,那就得做好芝玉公子與我姐姐日久生的準備。」
日久生!?
四個字直接令紀香蓉氣紅了眼:「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傅芳薇走後,婆子勸說氣急的紀香蓉:「小姐,那是傅大小姐的姐妹,不該幫咱們的。您若是有什麼打算,還是先和夫人商量商量為好。」
宴席將盡時,傅思瀅注意到紀香蓉滿臉得意與解恨地進視線。不知這丫頭怎麼突然這幅緒,但也不關心,然而,卻見紀香蓉筆直向走來。
紀香蓉站定,沖傅思瀅冷笑。紀夫人方才命人從傅家下人的口中打探來消息,傅大小姐果然已經解除婚約!
「傅大小姐,我看你也是個可憐人,最後告誡你一次,別和我搶白哥哥!」紀香蓉一臉狠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傅思瀅陡然皺眉。同時,敏銳地注意到紀老爺和紀夫人對於兒的無禮,只是不咸不淡地斥了兩句,本沒有像昨天一樣大驚失。
態度的轉變,只是一盞茶的工夫里。
傅思瀅微微瞇眼,掩在珠簾下的神不善。
看是個可憐人?
顯然,有人向紀家了與慕王解除婚約的事。
傅宰相與李氏都在遠,傅思瀅只與蕓芷容辰一。當著妹妹弟弟的面,會忍下如此辱?
傅思瀅拿起桌案上的酒杯,抬手就朝紀香蓉的臉上潑去。
「撲」地一下,毫無防備的紀香蓉被潑到一臉酒水!
「你!」
整座園子瞬間安靜,所有人都驚愕地看向傅大小姐。被包圍的傅宰相和李氏詫異走來。
傅思瀅毫不掩飾,怒然起,語氣寒冷無比:「紀小姐,是誰給你的勇氣,敢跟我這般說話?」
紀父紀母急忙上前:「這是什麼了,傅大小姐不要生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紀香蓉大:「你敢潑我?!你裝什麼裝,你不就是已經……」
「香蓉!」紀父一聲厲喝,阻攔下兒要喊出的退婚一事。
紀父畢竟心思靈活,知道留後路。傅思瀅態度如此強,自然會讓他懷疑消息是否準確。豈不知,即使沒有慕王作為靠山撐腰,傅思瀅的肆意張揚也是出了名的。
紀香蓉敢登門挑釁,被潑酒都是輕的,因為傅思瀅懶得搭理。
「紀老爺,紀小姐,貴府的家教鄙,實在是令我大開眼界。今晚的賠罪宴,恕我與家人難以忍。」
說罷,帶著蕓芷容辰在一眾賓客訝異的神中離席。傅宰相和李氏剛剛趕來,就被攔下勸走。
頓時,紀老爺徹底慌了:「宰相大人!留步,有誤會!」
傅家人頭也不回地離去。匆匆跟著離開的傅二夫人和傅芳薇對視一眼,也很詫異,沒想到傅思瀅如此氣。
好好的一場賠罪宴,以貴客憤怒地甩袖離去結束,而且紀家還被訓斥是家教鄙。
作為平城首富,紀家最不見得別人拿他們的家教說道。
一眾賓客議論紛紛。
「我有注意是紀小姐對傅大小姐說了什麼,才引得傅大小姐的然大怒。」
「紀家今晚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白忙活一場。」
所有人都意識到紀家與宰相府結怨。有野心的已經在考慮此事會不會影響紀家的生意。如果會,就得快快佈置如何能鯨吞紀家商鋪了!
登上回白家的馬車,傅宰相和李氏知道傅思瀅發怒的原因,均表示支持。
傅宰相皺眉:「為父一向不喜與商人來往,商人最是見風使舵,表裏不一。」
李氏安:「好在明日就要離開,往後再也不用與這些人來往。」
回到白家,傅思瀅跳下馬車后等待了幾息,等視野中出現二嬸嬸和傅芳薇的影后,大步迎上。
「二嬸嬸,芳薇妹妹,二位今晚可是好興緻。」
張氏與傅芳薇一副不解之:「你這話是何意?」
傅思瀅冷笑:「我是什麼意思,二嬸嬸和芳薇妹妹應該心中清楚。鑒於平城、做客白府,我就先暫且忍下這口氣。等回到皇城,咱們再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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