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暉勉強一笑道：「孩兒謝過母親吉言。」

陸夫人又拉著兒子問了一番這次鄉試的許多細節，重點自然是在陸離有沒有對陸暉做什麼手腳影響他的發揮。在陸暉表示並沒有之後，陸夫人才有些不甘地讓兒子回去休息。看著陸暉出去，陸夫人原本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出了門的陸暉的神同樣不好，母親的意思他明白，但是他卻同樣明白這次他的績其實已經算是發揮的極好了。而且就算陸離做了什麼，他也抓不出他的把柄，何必自取其辱？這個四弟…是真的不一樣了。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有心計的人，一忍就忍了這麼十多年。

晚上陸家的家宴過後，陸離就被陸聞進了書房。

「父親。」陸離站在書房裏，垂眸肅立，坐在書案後面的陸聞看不清他的表。

良久，陸聞方才嘆了口氣，道：「坐下說話。」

「謝父親。」陸離公斤的道。

書房裏只有父子兩人，一時間書房裏只有一片寧靜。陸聞很跟這個庶子認真的說什麼，這會兒坐下來倒是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他不開口，陸離也不著急。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彷彿恭敬卻有一種如山嶽一般的沉穩氣勢。

陸聞眼神微暗，心中再也次惋惜可惜…他只是個庶子。

「這次雖然沒能得個解元，亞元卻也是算是不錯了。」好一會兒，陸聞方才幹地說了一句。

陸離抬頭來，並沒有因為父親對自己和兄長的差別待遇而有什麼不忿或者別的什麼緒，神依然平靜地看不到一波瀾。這樣的陸離讓陸聞想起了某個人，更讓他心中到十分的煩躁。

「你有什麼話說？」陸聞問道。

陸離眼中出一不解，道：「父親兒子來書房，不是有話對兒子說麼？兒子洗耳恭聽。」

陸聞盯著他的雙眼，沉聲道：「你明年一定要去參加會試？」

陸離道：「兒子鄉試績尚可，周先生說可以下場一試。就算不，我年紀尚輕，只當是多幾分經驗也好。」

陸聞沉聲道：「我若是說…你明年不能去呢。」

陸離頭微微偏過去，眼神中出疑，「為何？」

陸聞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大哥是陸家嫡子。」

陸離沉默，陸聞以為他有所鬆，立刻又繼續之以，「你大哥確實不如你，但是他畢竟是陸家嫡子，將來陸家還要靠他支撐起門面。你們同科考試，對他來說力太大，若是下一次再…他的面子不好看。為父知道，這些日子你娘那裏確實有些不對，但你要理解，也是為了陸家。」

「只需要三年，三年後為父定不會再阻攔你。」陸聞有些殷切地道，「你也說了，你還年輕。在家苦讀三年…三年後或許能夠一舉奪魁，也是咱們陸家的榮耀。將來分家，除了祖宗留下來不能分的祖業，分給你的產業絕不會比你大哥和三哥。」

陸離仔細打量著陸聞，讓陸聞不由地有些不自在，「你…在看什麼？」

陸離道：「以大哥的能力，明年未必會高中。」

泉州十三，西江四十九。聽起來似乎不低，但是若是放在整個東陵的話…陸暉真的不怎麼樣。東陵國地大博，每一屆參與會試的學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而上雍，海臨，華等地更是自古文風鼎盛之地。泉州真的是排不上號。

陸聞看著他，道：「未必。」

「哦？」陸離挑眉淡然道：「因為他姓陸。」

陸聞沉聲道：「不錯，因為他姓陸。」本家雖然無法讓陸暉名次太高，但是上榜卻是絕對不問題的。

陸離搖搖頭，嘆息道：「父親，抱歉讓你失了。明年的科舉，我一定要參加。」

「逆子！」陸聞大怒，厲聲斥道。

陸離也不畏懼，只是含笑看著他，道：「父親不讓我參加會試，當真是為了大哥麼？」

陸聞一愣，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狼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離看著他道：「就算大哥這次鄉試失利，父親一樣不會讓我參加明年的會試吧？」

「你是庶子，怎能搶在你大哥前面……」

陸離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悠悠道：「我若是沒猜錯，父親只是這一次不想讓我去參加會試。而如果是二哥的話，即便是傷了大哥的面子，父親也只會欣喜吧？」

陸聞臉大變，「你在胡說什麼！」

陸離搖搖頭，嘆息道：「我雖然不知道父親這麼做是為什麼，但是還是不希父親擋在我的前面。」

陸聞心中一，「你知道了什麼？」

陸離看著他，「父親覺得我知道了什麼？」

陸聞靠在椅子裏，著眼前沉靜卻又彷彿鋒芒畢的年，面上染上了一驚恐。陸離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陸聞沒有說話。好半天，陸聞彷彿終於緩過來了，咬牙道：「我是你爹！我說了…你明年不能參加會試！你若是不從，就是不孝！」

「呵呵。」陸離低頭，低低的笑聲從他邊溢出。好一會兒，方才重新抬起頭來看向陸聞，俊雅的容依然如舊，眉宇間的卻是陸離從未見過的銳氣和冷漠，「父親，你攔不住我。除非…陸家需要守孝。如此一來，大哥也不能參加了吧？父親覺得…再過三年，大哥還有機會參加會試麼？」

陸離的話讓陸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睜大了眼睛著眼前的年彷彿從未相識一般。

如果那晚謝安瀾的表現只是讓陸聞不悅和震驚的話，眼前的陸離就讓陸聞到驚恐了。他…他在威脅他？

除非他或者陸夫人死了，才能阻止他去參加會試。因為父母喪，子必須守孝。哪怕在朝為也必須在家丁憂。而且，這三年，他會出手對付陸暉。

如果從前陸離說這話，陸聞只會以為他瘋了。但是現在…陸聞不得不相信，他確實可能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