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冬連連點頭，歡喜地笑道：「是，多謝夫人！」

「去吧。」

看著他興匆匆地消失在門外，謝安瀾方才輕笑一聲。手彈了一下手中的紙箋嘆氣道：「麻煩又來了。」

如此正午，陸家眾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大門口，等著高中舉人的兩位公子回府。當然，主要是為了迎接陸暉。謝安瀾自然也不能缺席，稍微磨蹭了一下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謝安瀾方才帶著蕓蘿和麥冬出現在陸父大門口。

陸夫人依然還有些蒼白消瘦，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陸家眾人看著漫步走來一派悠閑的模樣的謝安瀾臉都有些複雜。特別是扶著陸夫人的大夫人，看看從裏面出來宛如閑庭信步一般從容自若的紫子，大夫人眼中一時間各種緒反覆不定。

「父親，母親，安好。」謝安瀾從容的行禮，彷彿多日前那個晚上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陸聞現在看到謝安瀾就習慣的想要皺眉，不過幸好他能見到謝安瀾的時候並不算多。仔細看著眼前嫻靜的子，陸聞都忍不住要懷疑那晚的事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大爺，四爺回來了！」不遠陸家的下人一邊奔過來一邊道。

眾人連忙齊齊看向街道的盡頭，果然看到兩輛馬車朝著這邊駛了過來。當頭的一輛是陸暉的，後面跟著的是陸離的。這次出門，陸暉帶了不人，車上坐著一個趕車的，兩個護衛，裏面還有陸暉的兩個隨小廝。至於還有一些負責扛行禮的，還在後面沒能跟上來。反觀陸離就簡單多了，除了趕車的老元，就只有一個陸英了。

馬車在大門口聽了下來，陸夫人早就按耐不住快步上前，「暉兒！」

陸暉從車裏走了下來，臉不太好看，面容也比之前消瘦了不。顯然這些日子過得也不輕鬆。陸家眾人立刻圍了上去，恭賀的恭賀，問安的問安。只是陸暉心不好，面對母親也只是的彎了一下角罷了。

「父親，孩兒…讓你失了。」陸暉走到陸聞跟前深深一揖。

陸聞確實是有些失，不過他也明白這種事怪不得陸暉。讀書這種事，有的時候真的是需要天分的。陸暉天分不如陸離，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考中了就好。」陸聞道，「莫要多想，還要準備來年的會試。」

「是，父親。」

相比陸暉這邊的花團錦簇，後面的陸離就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了。陸英跳下馬車，站到一邊。陸離俯從馬車裏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不遠含笑看著他的謝安瀾。好些日子不見，依然貌如花，悠然自若。顯然他離開的這段日子，在陸家也依然過得如魚得水。

扶著陸英的手臂下了車，陸離走到陸聞和陸夫人跟前躬見禮，「父親，母親。」

原本熱鬧的氣氛一凝，陸夫人神淡漠沒有說話。陸聞神有些複雜地看了他良久，方才輕嘆了口氣道：「回來了就好。都進去吧。」

「是。」

眾人連忙應道。

一群人簇擁著陸暉走了進來，謝安瀾和陸離等人在後面不遠不近的綴著。謝安瀾挑眉笑道：「這就是差距啊。」第二名和第四十九名的差距居然如此明顯，竟讓人無語凝噎啊。

陸離側首打量著謝安瀾，淡笑道：「夫人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

謝安瀾笑容可掬，「真是…好極了。」

「看來還是有事了。」陸離瞭然地道。謝安瀾低聲笑道：「如果回頭你爹要你休了我，千萬別客氣啊。不過記得幫我爭取損失賠償金，就算不是夫妻了，我還是願意跟你合作的。」為了你那重生的金手指，做點必要的投資也是可以的。

陸離停下了腳步側看向，片刻后才輕聲笑道：「如果不是夫妻，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謝安瀾翻了個白眼，是哦，陸四爺想要人哪兒有找不到的。

「那咱們就愉快地分道揚鑣吧。」謝安瀾道。

陸離嘆息，「分道揚鑣，如此傷的事夫人何以能夠說得如此興緻？」

「……」這個詞哪裏傷了？你丫的語文是英語老師教的麼？哦不，東陵人不用學英語。

陸家兩位公子同時考中了舉人，這在泉州城裏自然是一見讓人稱道的事。但是在陸府里卻並沒有外人想像中的那般喜氣洋洋。究其原因，也不過就是因為兩位公子之間排名的差距罷了。甚至如果陸離和陸暉的排名換一換，都是皆大歡喜的事。可惜事實從來就無法如人所願，陸暉的績完全不用考慮，明年的會試其實也沒有他的多事兒。甚至就在鄉試之前，陸暉的先生也早就提議過讓他再過三年再去參加會試。但是陸暉卻並不願意再將自己的時間蹉跎三年。

進了陸府，陸聞只說晚上為兩個兒子洗塵就讓大家各自散了。謝安瀾聳聳肩跟著陸離並肩而行回到了芳草院。

回到房裏洗漱了一番，陸離坐在桌邊端著蕓蘿送上來的早就準備好了養生的湯品，看向坐在一邊的謝安瀾平靜無波地問道：「這些日子，出什麼事了？」

謝安瀾趴在桌上偏著頭仰視他，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你嫡娘的娘死了。」

「哦？」陸離放下手中的湯匙，問道：「怎麼死的？」

謝安瀾簡短的將事的經過說了一遍，陸離軒眉微蹙神依然淡定，但是坐在對面的謝安瀾卻明顯的能覺到他周的氣息溫度驟降。其實不過才將將一個月不見，出門一趟回來的陸離似乎又有了一些變化。

容貌依然俊秀溫雅，但是整個人的氣質似乎更多了幾分銳氣和沉穩。與原本印象中那個才子書生似乎天才地別，但是又彷彿沒什麼變化。這樣的變化並不顯得突兀，彷彿自然而然的就完了一個年到青年的蛻變。如果不是謝安瀾對自己的眼力和記憶有信心，都要以為其實陸離原本就是這個模樣了。

「只有夫人的娘？」陸離蹙眉，似乎有什麼不滿。

謝安瀾道：「他的家人也被趕出去了。」至於陸夫人會不會暗中資助這些人，謝安瀾並不怎麼在意。不方便直接對林嬤嬤下手是因為在陸家。若是那些人出去了還不安分，可不覺得自己是個心慈手的人。

陸離問道：「那三個混混呢？」

謝安瀾渾不在意，「誰知道這種事？你爹想來會理。」以陸聞面子的格，那三個混混日子想來也不會多好過。

陸離蹙眉，道：「夫人，有些事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謝安瀾翻著白眼，「斬草不除，春風吹又生？你想太多了，會變麻煩的人我自然不會留，剩下的麼…還是造點殺孽比較好。」

陸離微微揚眉，似乎對謝安瀾的心慈手不以為然。不過他也並不打算跟謝安瀾辯駁這種事，只是盤算著道：「既然如此，想來留在家裏也沒什麼意思。過兩天夫人隨我去拜見周先生，然後咱們就啟程京吧。或許能夠在過年之前趕到京城。」

謝安瀾點頭，只是問道：「你爹會同意麼？」

陸離淡淡道：「夫人和大哥會讓他同意的。」

謝安瀾聳肩，「好吧，你心裏有數就可以。這些日子該準備的我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辛苦夫人了。」陸離淡笑道。

明蘭院的花廳里，陸暉站在陸夫人跟前低聲道：「母親，孩兒讓你失了。」

陸夫人紅著眼睛了一聲暉兒，便不再說話只是捂著臉哭泣不止。

陸暉連忙上前道：「娘，你這是怎麼了？孩兒讓你失了，您責罰孩兒就是了，千萬不要傷了。」陸夫人抬起手帕抹了抹眼角搖頭道：「胡說什麼，你考上了舉人娘只有高興的份兒。」

「那娘你這是…難道陸家還有人敢給您臉看？」

陸夫人含恨道：「除了謝安瀾那個賤人還能有誰？！」

「四弟妹？」陸暉一愣，有些不解地著陸夫人。房間里只有們母子二人，陸夫人也不瞞，咬牙道：「那個賤人…端的是心狠手辣，半點沒有將我這個嫡母放在眼裏不說，就連林嬤嬤也被給害死了！我當初真是看走了眼，竟然讓這個人進了咱們陸家。真是引狼室啊。」

「林嬤嬤？」陸暉一驚，「四弟妹怎麼會害死了林嬤嬤？娘，這些日子家裏到底出了什麼事？」

陸夫人自然不會將自己做的事全盤告訴兒子，真是含含糊糊的說林嬤嬤得罪了謝安瀾，被謝安瀾算計著當著全家人的麵杖斃了。陸暉想起那個只見過幾面容貌絕的弟妹心中也不由得一寒。一個小門小戶出的子，竟然會有這樣的狠辣心腸？在想想這段日子在陸離手中吃的虧，難道…是四弟教的？

陸夫人看著陸暉皺眉思索的模樣，生怕他擔心連忙又道：「罷了，這些事不是你該心的。暉兒還是有空多看看書，明年的會試也好多幾分把握。」

聽了陸夫人的話，陸暉的臉反而難看起來，看了看陸夫人有些黯然地道：「先生說…孩兒明年高中的機會不大。最好還是再苦讀三年再下場。」

陸夫人不以為意，拍拍兒子的胳膊道：「好孩子，不用擔心。咱們陸家又不是那些貧寒人家。咱們背後可還有雍州本家呢。」

陸暉遲疑著道：「但是…本家只怕不會願意為孩兒鋪路。」

嫡庶是很重要，但是對本家來說他們泉州陸家的嫡庶卻沒那麼重要。因為對於本家來說，他們無論嫡庶都只是旁支。若是相差不太多本家自然更樂於扶持嫡子。但是陸離實在比陸暉優秀太多了，本家想要扶持也會更願意扶持那個有真本事的。

陸夫人眼底閃過一道凌厲的芒，冷哼一聲道：「陸離那個孽種哪裏有這個資格？暉兒你放心，我和你爹會替你將本家那邊打點好。明年你去了京城，也需要好好跟本家的人打好道。還有你外祖父家和你媳婦兒家裏，都不能怠慢。至於陸離，這世上空有才華卻一事無的人多了去了，他什麼都沒有，守著那點才華我倒要看看他能如何。沒有人支持，就算他靠上狀元也無濟於事。」

陸暉心中一喜，鄭重地朝著陸夫人一拜道：「孩兒多謝娘為孩兒心。」

陸夫人輕嘆了口氣道：「你三弟是個不的，娘能指的也就只有你了。娘不提你心還能替誰心？你放心，娘絕不會讓任何人阻礙了我兒的前程的。」

陸暉道：「母親儘管放心，孩兒將來一定讓娘母憑子貴，重新為上雍城中的誥命夫人。」

陸夫人點點頭，對兒子的孝順欣不已。

「娘，既然那謝氏如此無禮，娘當時為何不直接將趕出陸家？」陸暉想起謝安瀾的事，忍不住問道。

陸夫人含恨道：「自然是為了你還有咱們陸家的名聲，這個關頭上休妻，到底對名聲不好。雖然是老四的媳婦，但是前些日子咱們家鬧出的事太多了，影響到底不好。不過你放心，你爹會去跟老四說得。老四媳婦忤逆長輩，我不信，陸離他也敢忤逆長輩了！」

陸暉歉然道：「娘都是為了兒子，讓娘委屈了。」

陸夫人含笑道：「娘不為了你還能為誰？這些事你不用心，且等著吧！我倒要看看，謝安瀾能夠囂張得意到幾時！對了，暉兒考中了舉人，咱們是不是應該擺個宴請人慶賀一番？」

陸暉眼神一黯，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吧，就不要大張旗鼓的了。還是等到明年會試結果出來再說吧。」

這個時候慶祝，到時候還不知道會變給誰慶祝呢。陸暉現在不想在任何一個場合里跟陸離同場了。陸夫人想了想，也覺得有些道理，輕嘆了口氣道：「委屈暉兒了。那就聽你的，等到明年金榜題名了，咱們家再好好地大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