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領旨的第二天,老太太要帶著王卿瑤進宮謝恩。
年嬤嬤已經教過宮裏的禮儀規矩。
從古至今,禮儀大都一脈相承,王卿瑤作為現代三十好幾的人,學起來毫不費力,讓年嬤嬤直呼天才。
大太太那邊一大早就讓人送來了整套頭面和四件華麗的。
銀硃昨晚就在愁今日的穿戴,見大太太派人送來了,一下子就對大太太恩戴德了。
王卿瑤挑了件稍微低調的服換上了,首飾也只戴了頭上的幾件。
銀硃不解:「姑娘,這也太素凈了吧,好歹大太太送了好些,不能拂了的好意吧?」
王卿瑤一邊對著鏡子照了照,一邊道:「大太太可不就要我對恩戴德?要是真心為我好,昨天就該送來了,怎會平白任我著急一晚上?再說了,我平日裏就穿得素凈,忽然間穿金戴銀,還不跟個暴發戶似的?」
銀硃樂了一下,又斂了笑容問:「萬一老太太和大太太怪罪下來……」
「怪就怪唄,」王卿瑤毫不在意,「誰怕呀!」
說句囂張的話,現在既是縣主又是未來定安王妃,只要不殺人,這個家裏誰能奈何得了?
不過這只是單方面的想法,在王家其他人眼裏,還是一隻弱。
簡單用過早膳,王卿瑤便匆匆趕到大門口去候著老太太了。
過了許久,老太太才在大太太白氏和大房三位姑娘的簇擁下姍姍來遲。
老太太穿命婦服,打扮得莊嚴肅穆。一雙挑剔的眼睛往王卿瑤上一掃,臉立馬就沉了下來:「怎麼穿得這麼寒酸?大太太沒給你準備服首飾嗎?」
王卿珍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上不得枱面的土包子,穿這樣別說進宮,就是隨便去端京的名門世家都嫌丟人!
王卿瑤低眉順眼地答:「早上才送過來的,孫已經穿戴好了,若是重新打扮,怕誤了時辰,只好匆忙在送來的服里挑了件素一點的換上了。」
老太太凌厲的目又往服上一掃,果然,素是素了點,料子卻是極好。
大太太什麼心思老太太一清二楚,往日裏不聞不問,皆是因為沒有及到王家利益。可是進宮不同尋常,關乎著王家臉面和前途。大太太如此不分輕重,真正是一點氣度都沒有!
老太太不滿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籠在袖裏的手攥了攥,上前跟請罪道:「是兒媳疏忽了。」
目沉沉地看向王卿瑤,王卿瑤坦然同對視,臉上掛著恰到好的疚:「祖母別怪大太太,是我怕誤了時辰,早早就準備好了。」
大太太目冰涼,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寬厚:「你第一次進宮,謹慎點沒錯。」
王卿琳這時上前一步,取下自己的手鐲和項鏈到王卿瑤手裏,笑道:「我這一套首飾倒是和二妹妹的裳相配,二妹妹若不嫌棄,就先戴了進宮去。」
老太太拉著的臉這才有了笑容:「還是琳兒懂事。」
王卿瑤「寵若驚」:「這套首飾如此華貴,我怎好要大姐姐送給我?」
王卿琳笑容一滯,什麼送,只是借好不好?
這鐲子和項鏈是一套的,不說赤金足金,是上面鑲嵌的寶石就價值不菲。還是及笄的時候,大太太特地命能工巧匠打造的,是最喜歡的一套首飾。
王卿瑤怎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可是大方的話已經說出口,這時候再說「借」未免顯得太小氣了。
王卿琳心裏嗒嗒地滴,僵著臉道:「大家姐妹,無需客氣。」
王卿瑤:「謝謝大姐姐,那我就收下了。」
王卿珍眼見著王卿瑤得了這麼一套好東西,眼睛都嫉妒得發紅了。
等到老太太和王卿瑤登上馬車走遠了,馬上就替王卿琳打抱不平了:「二姐姐真會蹬鼻子上臉,大姐姐的意思明明是借,偏裝聽不懂要了去,我都替害臊。」
王卿琳痛自己的首飾,偏臉上要裝出大度的樣子:「不怪二妹妹,跟咱們不同,自小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想要佔為己有也可以理解。」
跟著大太太回了正院,一關了門,一路端著的笑容就沒了。
白氏安道:「一套首飾而已,娘改天再給你打一套更好的。」
王卿琳咬了咬:「首飾事小,關鍵是那王卿瑤居然敢在祖母面前詆毀娘,以前可真是一點沒看出來,膽子這麼大!」
白氏眸子暗了暗,冷笑一聲:「倒真沒瞧出來,是個有心思的。往後你可別再掉以輕心,抓住什麼把柄。」
王卿琳不以為意:「怎麼,還想為著退婚的事報復我嗎?」
「已經開始了,今早只是小手段,讓你有苦說不出。」
王卿琳冷哼:「我那是大意了。」
「知道自己大意了就好,」白氏淡淡道,「王卿瑤是個蠢的,你不必同一般見識。就算做了定安王妃,沒有娘家的支持,又能得意多久?若不是國師給批了個什麼貴重命格,定安王府能看上?在王府的日子不會好過,若是最後,定安王的詛咒沒能解除,保不保得住命都不一定……」
王卿琳悚然一驚:「國師不是說……」
白氏依舊神淡淡的:「國師也是說的可能,況且啊,詛咒要是那麼容易解開就不詛咒了。王卿瑤命格貴不貴重,我們自家人還不清楚嗎?你看你祖母有讓恢復每日請安嗎?」
白氏出一個譏諷的笑來,王卿琳也跟著笑了起來。
王卿瑤克父克母,乃不詳之。老太太忌諱,從不讓靠近榮棠院。
就算賜婚的旨意下來了,老太太也還是不肯讓來請安,若不然今早就該和老太太一起從榮棠院出發,也就沒有接下來的事了。
對於扶國師的批命,大多數人是不信的。
因為這位國師本就沒辦過什麼值得信任的事。
定安王府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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