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喜燭高高燃著,赤紅的燭淚順著金漆的龍呈祥紋樣緩緩落,清澈的月自鏤空窗欞灑落于梨花梳妝臺上,床邊重重綃紗帷幔翩然而垂,簾勾上的香囊隨風搖曳,裊裊香氣縈繞滿室。
周旖錦的視線被蓋頭所遮擋,混沌陷一片火紅之中,一整日戴著沉重的冠令子有些疲乏,但仍端坐在床沿,眉間明亮的珍珠沒有毫晃。
不過多時,門邊傳來“吱呀”一聲輕響,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后在面前停下,片刻后,周旖錦眼前便恢復了亮。
只走了短短幾日,棲宮的模樣卻變了不,像是重新裝飾過,目皆是極盡奢華,寶石珠玉隨可見,夜明珠淡藍的熠熠輝如水一般流淌著。
“子瑜。”
周旖錦仰起頭,面前是魏璇棱角分明的廓,目看向的一瞬間,那雙幽深的眸中掩不住驚艷的神采,凸起的結亦無聲地滾了一下。
周旖錦生的本就俏麗,今日又仔細描了妝,橘黃影流轉,頗有種膩融的俏味道。
看著魏璇,嫣然一笑,問道:“這麼快便來了?”
“嗯,怕你等太久。”魏璇穿制式繁復的吉服,手中拎著大紅的蓋頭,上前一步,高大的形在周旖錦前遮出一片影。
“了吧,你一日都未吃什麼,”魏璇舉起胳膊,向展示手中油紙包的小食,看著周旖錦略帶猶豫的神,勸道:“你我如今都是夫妻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是有些了,”周旖錦赧垂眸,正預備站起,魏璇卻忽然又向前靠近。
他渾染了濃烈的酒意,角溫潤的笑卻如這春夏之的涼風一般令人心醉神迷。
魏璇灼灼目在周旖錦紅潤的瓣上凝視了片刻,懾人目的鮮艷,使他忍不住輕輕吻了下去。
周旖錦冠上長長的珠飾晃起來,泠泠的脆響,使安靜的空氣中驟然添了一抹旖旎。
“錦兒,我也了。”魏璇的聲音略微含糊,齒間勾纏著,好一會兒才放開,他低頭著,眼尾綴著一點微醺的暈紅,熾熱的目隨著短暫的吻漸漸平息下去。
周旖錦起走到桌邊,吃了幾塊魏璇帶來的糕點,他亦步亦趨地跟過來,溫熱凌冽的氣息一瞬間覆上來。
“你喝醉了?”周旖錦抿了下,轉念一想,他為天子,若不是自己心甘愿,賓客群臣哪一個敢這般向他灌酒。
“錦兒,我今日真是高興極了。”魏璇笑起來,并未反駁,只是在邊坐下,又道:“這冠太沉,我替你取下來。”
說著,他便抬起手,不一會兒的功夫,金釵玉飾便通通被取下,周旖錦順的長發如瀑布般垂下,些許落在魏璇的手背,而輕的,所到之起一層戰栗。
魏璇的呼吸忽然有些重,像是為了掩飾什麼,將桌上的合巹酒舉起,遞到周旖錦面前,便微微向他靠近。
二人的作皆小心翼翼,杯中酒飲盡了,魏璇便笑起來,抬手將瓣上點滴的潤拭去。
“從今往后,你我便是夫妻了。”他鄭重地拉起周旖錦的手,臉頰不自主泛起紅暈。
魏璇素來自詡酒量不錯,縱使今日喜不自,無度地飲了許多賓客敬來的酒,也不足以令他心志迷失,但看著眼前周旖錦姣的容,他忽然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醉了。
他心心念念憧憬的子,如高懸于天穹的日月,曾在他那如無盡的暗夜般的世界落下璀璨的彩,他并非明磊落之人,逐漸生了貪的心思,一半搶奪一半祈求,使永遠留在自己邊,他始終堅信,從前魏景不能許諾的,他都可以給。
許是蒼天有眼,終有一日周旖錦了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錦兒,你好。”似乎乘著酒意壯膽,魏璇平日里拘謹的言辭也沒了把守,他眉眼間是抹不去的溫,那執著的意,又顯出熱烈。
他手將一旁簾勾輕輕一扯,翻便依到邊:“你今日的樣子,我記一輩子都不為過。”
這直白的話語令周旖錦耳紅,子往里靠了些,纖細的手指落在魏璇腰間,言道:“還未更,你別鬧。”
魏璇邊的笑意更濃了,掌心覆住不安分的手,不一會兒的功夫,二人上的吉服便層層疊疊落在一邊,魏璇正翻,周旖錦手中勾著的明黃錦帶卻忽的一轉,使他眼前陷一片昏暗。
他微微屏息,由著胡鬧,片刻后,子溫熱的聲音落在濃濃夜里,尾調,輕而易舉捅破了窗戶紙。
“夫君。”
魏璇的心臟像是被重錘猛地撞了一下,幾乎要跳出膛,他呼吸急促地忍耐了一會兒,忽的反手將周旖錦纖細的手腕一握,隨后子便上來。
錦帶飄搖著落到地面,周旖錦仰頭看著魏璇窘促的神,眉眼間染了幾分狡黠的得意。
雙臂攬上魏璇脖頸,使他靠的更近,二人的呼吸幾乎糾纏在一起時,便又輕輕在他耳邊喚了句“夫君”。
魏璇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渾燙得厲害,可奈何周旖錦懷著孕,又只能作罷,一時焦急,使得脖頸都染上微紅。
“錦兒……”魏璇的眼眸中像是盛著漫天繁星,定定地凝視了片刻,隨后輕的吻緩緩落于臉頰。
周旖錦被他逗得笑起來,頰邊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手推他道:“子瑜,……”
魏璇的呼吸頓了一下,手掌安似地輕拂過白潤的側臉,頃,他的順著周旖錦脖頸單薄的刮蹭而過,再向下,如狂風掠過林稍,枝葉隨著濤聲瑟,每一次都勾起的栗。
不知過了多久,周旖錦全幾乎都已被魏璇的吻攻城略地,白皙的中不可遏制地泛起紅,漉漉的眼神半是嗔怪、半是怯,宛如含苞待放的芙蓉。
魏璇終是心滿意足,邊挑起淺笑,在周旖錦側躺下,灼灼的目像是捕獵的網,和地將籠罩起來。
“對了,這個給你。”他想起什麼,在枕下搜尋片刻,向展示手中之。
周旖錦看著眼前華流轉的銅制之,驚訝地瞪大眼,問道:“虎符?”
“嗯,”魏璇一邊回答,一邊將那虎符放手中:“我走后,朝中事務由丞相和六部代理。京城中尚留有些兵力守衛,我左思右想,所有人中,我唯一信任的只有你。”
周旖錦的呼吸微滯,半晌才點了點頭。虎符金屬的質冰冷堅,握在手中像一塊赤鐵,似乎嗅見其中象征權力的腥的氣息。
躊躇了一下,說道:“子瑜,自古以來子不得參政,哪怕是皇后也……”
“我說可以,就可以。”魏璇忽然打斷的話,神略有幾分凝重:“我已和他們代過,我此去京城里若有朝政大事,準你一并太和殿議政,若平安無事,這虎符你留著防也好。”
他緩緩嘆了口氣,又道:“這半年來我雖勵圖治,但朝政弊病仍余,尤其是那四皇子,仗著我一時忌憚留他命,近日手腳是愈發不老實,你切記留意些,有什麼靜便傳信于我。”
魏璇既這樣說了,周旖錦也不再推拒,鄭重地點了點頭,許諾道:“子瑜,我會替你守好這江山。”
“我早知道,錦兒巾幗不讓須眉,”魏璇寬地輕著的發,聲音低沉:“錦兒,等我回來。”
周旖錦瓣微抿,說道:“你不許同從前那樣匆急歸來,若再這般,以后不許你進門。”
“錦兒哪里舍得……”魏璇輕輕笑起來,溫熱的吻又落于周旖錦上。
荏苒,一轉眼魏璇已走了半月有余。
周旖錦的孕如今還未顯懷,魏璇特意叮囑的安胎藥卻一碗不落地喝進去,太醫每次前來診脈,臉都會比上回輕松不。
“娘娘,有使臣傳信來。”柳綠從門外走進來,手中持著一封信。
周旖錦以為又是邊關魏璇傳來的捷報,并未太放在心上,可拆開讀了幾行,臉卻愈發凝重起來,微皺的眉心像落了一層寒霜。
“皇城西邊百里外發現晉國軍隊駐扎……”默念著信中的容,愈讀下去,愈發現事件遠比想象的更為艱巨。
晉國多年來與齊國和玥國毗鄰,雖軍事不善,但仗著水土沃、朝貢厚,彼此相安無事,可魏璇即位以來,隨著兩國合并,晉國地包夾之中,眼看著危機近,再不如從前那般坐得住。
更令人膽寒的是,那晉國重臣程廣因不顧指令擅自行,數罪并罰被魏璇斬于市集,卻沒想到,他趁易容假死出逃,以手中玥國軍機政務報重新換取了晉國國君的信任,而程廣也再次獲得了兵權,虎視眈眈撲來。
天子駕親征,正是皇城守衛薄弱之時,那駐扎的十萬大軍,幾乎明晃晃地昭示著晉國背水一戰的野心。
周旖錦放下信時,渾忍不住打了個寒,愣怔片刻,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嘈雜,刺耳的聲音輕而易舉穿了寧靜澄空。
“皇后娘娘饒命啊!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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