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都是從莊子上挑出來的嗎?許府但凡是點兒重用的,沒一個願意跟著嫁過來的。
至於陪嫁的這幾個人裏,周平夫婦且不說,知晴那丫頭不像是個能堪大用的,尤其是那張,許碧實在是信不過。好在那丫頭眼裏心裏想的都是跟著這個主子福,隻要好吃好穿,也就沒有二心了。拿來鎮鎮那院子,管管小丫鬟,將來年紀到了找個殷實人家嫁出去也就是了,至於一些機之事,許碧可不敢用。
除此之外,宅就隻剩下一個知雨了,這可遠遠不夠,許碧還得從底下再提拔培養幾個人出來。目前來說,還是看好蕓草的。這次青霜的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倘若蕓草能把這事辦好,以後就可以再提拔一下了。
“奴婢也覺得蕓草那個丫頭不錯——”知晴還沒說完,外頭就傳來了九煉急促的聲音:“,袁勝玄來了!”
“袁勝玄?”許碧臉微微一變,“他到底還是來了。”
知雨手抖了一下,險些把一枝釵歪了:“姑娘,怎麽辦?”大爺這會兒可沒回來呢!
“怕什麽。”許碧鎮定地起,“他難道還能在這莊子上殺人不?”
“可這會兒恐怕爺快要回來了!”九煉急道,“袁勝玄這時候過來,多半是爺得手了,他這是過來堵人的!倘若他見到爺不在此,必定留下來不走,到時候若是被他看出破綻——他帶了不人,若真是起手來,隻怕……”
既然是來看新置辦的產業,當然沒有帶著大隊保鏢出的,否則一看就不對勁了。因此許碧現在邊除了五煉九煉,就隻有四個車夫與兩個家丁。雖說這六人也都是沈家軍裏的人,但雙拳難敵四手,袁勝玄帶了數十人,起手來沈家必落下風。
“袁勝玄此人頗為狠。”九煉急促地道,“論打仗他不如他父兄,可此人手十分出眾,更是敢下狠手的。這會兒,隻怕他私下裏已經將咱們莊子圍住了。”更何況,袁家背後還有位太後呢。袁勝玄未必敢許碧,可殺幾個沈家下人他卻是敢的,而且他若是確認了沈雲殊不在,隻怕立刻就會給沈家扣罪名了。
“看他這架勢,來者不善,怕是從前議好的法子用不了了。”九煉眉頭皺,“若是他搜莊,搜到了青霜——”沈雲殊也想到過他一出城,袁勝玄可能找借口來刺探,但剛才他在莊外已經看到,袁勝玄來勢洶洶,什麽稱病之類的話是攔不住他的。
偏偏這會兒莊子上有了個知道沈雲殊不在的青霜,九煉可不信任——到時候袁勝玄把青霜搜出來,看被捆綁著定起疑心,一加審問,青霜若是說出沈雲殊不在……
“你和五煉能悄悄出去嗎?”許碧飛快地思索。
“小的一定能。”九煉毫不猶豫地回答。他素來輕靈矯健,袁勝玄帶來的人雖然不弱,但在這種地方,還攔不住他。
“可青霜……如何置?”若讓青霜活著,實在太過危險,可若現在將殺了,隻怕也待不過去。他們出門之時有多人,袁家那邊定然打探得清清楚楚,何況青霜還是沈雲殊的大丫鬟,莫名其妙就死了,必然惹人懷疑。
這會兒九煉真是恨死青霜了。死也不活也不,給人添了多麻煩!
“青霜我自有辦法。五煉留下,你現在就出去,去接大爺……”許碧眉一揚,“知雨把蕓草進來。既然惡客登門,那咱們隻好給他演場戲了,能拖一時就拖一時,就是實在拖不下去,也不能讓他拿到把柄!”
袁勝玄遙著前頭那有些破舊的莊院,目沉:“去敲門。就說我行獵至此,聽說沈將軍亦在此,特來拜訪。”
這當然是托辭而已。沈雲殊夫妻一出杭州城門的時候,就有人在後頭綴上他們了。隻是沈雲殊邊這些人也是機靈,他們並不敢跟得太,故而這些日子莊院之中的事,他們一概不知。也就是說,沈雲殊究竟在不在這莊子之中,猶未可知。
“是——”他手下的人將頭埋得低低的,不敢正視袁勝玄。袁家素以軍紀治家,他們這些人說是家仆,其實便是豢養的甲士,其賞罰更為明確。尤其是這位二爺,素來是不講麵的。這次他們盯梢沈雲殊的任務顯然並不能令他滿意,若是再不小心怒於他,隻怕就要罰了。
莊院簡陋,守門的也隻是個普通老蒼頭,聽聞袁家之名麵驚訝之,一麵開了莊院大門,一麵便連忙往裏頭去傳話。
“門開得倒痛快……”袁勝玄喃喃自語了一句,冷冷一嗤,提馬進了莊院。
他已經接到了父親那邊傳來的消息,海老鯊及其親信皆已伏誅,唯有他的二兒子海鷹不見了。
這海鷹袁勝玄是見過的,人生得白皙瘦弱,全不似個海匪,倒像是個讀書人。據說他生來不足,並不能使槍弄棒,但卻頗有些智計,算是海老鯊邊軍師,凡海老鯊與袁家來往之事,他俱是知曉的。
海老鯊此人,自打他出賣海鷂子自己當上幫主之後,就再不信任手下了。這道理也很簡單,他能出賣海鷂子,別人自然也能出賣他。因此,他最信任之人,無過於自己的兒子們了。因此海老鯊的手下還在其次,他的兒們卻是最要的。
如今海老鯊一家子的都已尋到,唯有海鷹活不見人,死不見。
自然,這海上征戰,未必就能找到首。尤其海鷹手不,也極可能是墜海之後亡,已被飄遠或是幹脆葬魚腹了。然而袁翦心有所疑,卻是不肯放鬆,傳信於袁勝玄,他定要探一探沈雲殊才好。否則他這裏殲滅海老鯊,沈雲殊那邊就出門去看茶山,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袁勝玄比他老爹還要多疑,否則也不會從開始就盯著許碧一行了。這會兒接了父親的信,自然更是直奔茶山而來。他已經打算好了,隻要沈雲殊出破綻,就先抓了他再說!橫豎這次父親大破海匪,必然立下大功,便是抓錯了人也不算什麽大事。再說,人若是能抓進去,再想給他加什麽罪名不就容易得多了嗎?若是能挾大勝之機再解決了沈家……嘖嘖。
“袁二爺。”迎上來的人袁勝玄認得,正是沈雲殊邊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廝,名個五煉的。
“你家大爺呢?”袁勝玄也不下馬,晃著馬鞭居高臨下地笑道,“該不會這個時辰了尚未起來吧?”
五煉猶豫了一下:“我家大爺進山了。”
“進山了?”袁勝玄眉一揚,倒是略略有些詫異,“如此說來,不在莊中?”他原以為沈家是必定要說沈雲殊就在莊院之中的,不想五煉竟然如此痛快就承認了。
“這倒奇了。這般早就進山……”袁勝玄將馬鞭在手上轉了一圈,“這茶山居然這般好看?我倒也想見識見識了。你家大爺在哪裏,我去尋他。”
五煉竟猶豫了一下,才道:“爺隻帶了九煉去跑馬,小的並不知此時在何……”
不知?這簡直是胡說了!而且此地都是山路,跑什麽馬?簡直是明晃晃地胡說!
袁勝玄正要說話,卻又停住了。若是沈雲殊當真不在,這小廝如何會說出如此荒唐的話來?這般大的破綻,稍有些頭腦的人便知不對,沈家人該不會如此之蠢罷?
“那你們呢?”袁勝玄心念連轉,話到邊又改了口,“我既來了,也該給嫂子見個禮。”
五煉麵上便微微有些怒:“袁二爺,這可不合禮數。再說,我們子有些不適,不宜見客。”●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袁勝玄心裏越發懷疑了。若是要為沈雲殊遮掩,除了這許氏還有誰更合適?倘若沈雲殊當真是不在,正該出來與自己周旋,拖延時間才是啊。
他正沉著,忽然遠有個小丫鬟提著子,氣籲籲地狂奔過來,老遠便衝著五煉喊:“五煉哥哥,你快去找爺回來,青霜姐姐撞牆了!”
“喊什麽!”五煉的臉一下變得十分難看,“沒看見有客在嗎?”
小丫鬟連忙站住腳,畏畏地看袁勝玄,裏卻還道:“急哭——嚇壞了,你帶人趕去尋爺……”
五煉沉著臉向袁勝玄一拱手:“袁二爺,實在是有事,恐怕不能——”
袁勝玄卻翻下了馬:“我與沈兄也是通家之好,如今他不在,出了事我豈能袖手旁觀?那青霜仿佛是沈兄的房裏人,怎麽就撞了牆了?可是被誰欺侮?雖說隻是個奴婢,卻也是一條命呢。”
他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走呢?
五煉瞪著他,看樣子很想將他趕走。袁勝玄卻站著不。早在軍營之中他便看過了,沈雲殊邊這兩個小廝雖也有幾分手,可比他還差得遠呢,更不用說他還帶了不人來。想趕他走?沒那麽容易!
兩人在這裏僵持,莊院裏卻像是等不得了。袁勝玄聽見靜,一抬頭便見一個年輕婦,由一個丫鬟攙著往這邊走。袁勝玄眼尖,遠遠便看出正是那許氏,隻是妝容有些不整,兩眼且還是通紅的,竟似是哭過一般。
許氏來了,五煉便不好再與袁勝玄對峙,轉去迎自己主母。袁勝玄毫不見外地也跟了上去,便聽許氏帶著點哭腔地道:“你快去把大爺尋回來,青霜頭上破了那麽大一,好生嚇人……”
“嫂夫人——”袁勝玄施施然舉手行禮,“不知嫂夫人可還記得小弟?小弟遊獵至此,聽說沈兄也在,正好過來拜訪,卻不知怎麽——仿佛有些什麽事?不知可有小弟效勞之?”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許氏,隻見雖然做婦人打扮,但分明量未,還是一副模樣。本就生得怯,這會兒眼眶微紅,連鼻頭也是微紅的,更顯得楚楚可憐,讓袁勝玄想起從前自家庶妹養過的那隻白兔子……
麵對他的問話,許氏果然仿佛驚的兔子一般,明明離著丈把遠,仍舊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細聲道:“不,不勞袁爺了……不過是,不過是有個丫鬟傷了。”
仿佛鼓起莫大的勇氣一般,聲音卻是越說越小,一麵說,一麵還焦急地看著五煉,似在催促他趕去尋沈雲殊。
袁勝玄越發有些興味,對後擺了擺手道:“這茶山如此大,一人前去怎麽行?你們,跟五煉一起,分頭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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