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
君恒說出這兩個字,神一愣,隨即就想明白其中的關竅,看向底下發言的幕僚:
“你的意思是說,老二想利用和親,把大皇兄放出來?”
幕僚點點頭:“不錯,大皇子涉嫌巫蠱之事,策王應該也知道這件事解決并非易事,但若是和親,安排得當好歹能夠讓大皇子重新面世。
畢竟對方還是東晉的公主,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顧及著些東晉的臉面。
依屬下們的討論,認為若這件事功,大皇子沒準真的能出府。
至于巫蠱之事,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不是沒有消弭的可能。只是這樣做需要時間,不知道策王準備了什麼后手,還是直接就想打長久戰。無論如何,對于我們,都不是好事。”
君恒聽著這話,臉上出現不可置信的表,“父皇……,真的會因為一個公主的和親,便把人放出來嗎?”
在君恒眼里,巫蠱之事這麼嚴重,別說京城,就是整個大周都聞之變。皇帝一定不會輕易答應才對,到最后君策應該依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件事他想當然的這麼以為,但是潛意識里又覺得是不是自己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若不然君策不會這麼積極,按照以往他對君策的了解,君策絕對不會做無用功,既然做了就一定會有收獲,想到這里,君恒一下正起來,臉上也有了一些慌。
“這件事你們仔細說說。”
幕僚拱手,應了一聲是:“起初我們也覺得不太可能,哪怕讓東晉提出和親,陛下也不一定會答應。
但是看這些日子策王的作,卻覺得這才是最有可能的做法。若不然其他的解釋都太牽強,這是唯一合理且符合策王目標的一個可能。”
君恒:“這麼說,當初那些刺客就是老二的人。”
當初他們也懷疑那些刺客就是君策的人,但是沒有想到那麼遠,更沒有想過為什麼偏偏是十三公主,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若幕僚們的猜測是真的,那君策就太可怕了,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今日這一步。
君恒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次是他輕敵了。
“屬下們都覺得是,不過這應該只是策王對于大皇子出府的其中一個安排,或許還有其他的作,只是我們并沒有發現。”
君恒看向幕僚們,“既然如此,那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你們都說說,本王應該如何做?
不若,本王去請求父皇和東晉聯姻,這樣一來,不僅斷了大皇兄和十三公主聯姻的路,而且作為東晉的婿,本王若求上門,東晉不說全力以赴,也總該支持一二,對于本王來說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剛才那些幕僚的話,他已經聽明白了,這件事的重點在十三公主上,若是換做大周任何一個小姐,都只有陪著大皇子在府中被人忘的宿命,但是東晉公主不同,皇帝不可能讓也一起困在大皇子府。
巫蠱之事在四國都有所傳聞,但是因為君恒和皇后的努力,在大周影響尤其巨大,但在其他的國家,卻也沒有這麼恐怖。
而且五年前的事,還折了一個五皇子,所謂家丑不可外揚,皇帝不會把這件事拿出來說,而去拒絕東晉聯姻。
若是君策再許了九皇子什麼好,這件事由九皇子提起和皇帝談判,兩國友好來往再許以好,皇帝肯定會答應。
而兩人和親,既然東晉公主不可能陪著大皇子困在大皇子府,那麼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大皇子不必再困在府中,可以保持正常的皇子份……
不可以,這絕對不可以。
有幕僚上前開口道:“王爺,這件事照理來說是行得通,只不過我們錯過了最佳的時機,若在刺客事發生之前,王爺想辦法促和東晉的婚事,確實能打策王的計劃,但現在怕是不行。
現在十三公主已經住進了大皇子府,這時我們再有這樣的提議,定會惹得陛下懷疑,說不好還會被策王鉆了空子,到時候得不償失。
君恒有些氣急敗壞,“那你們說,這件事本王應該怎麼辦?”
幕僚們不約而同的相互了一眼,然后對著君恒開口道:“阻止和親。”
君恒:“怎麼阻止?”
幕僚:“王爺,這件事對大皇子有好,他必定是同意的,沒準已經私底下和策王達了什麼協議,我們不能找他。否則無異于與虎謀皮。既然一邊行不通,那突破點就一定是在另外一邊。”
君恒:“你是說九皇子和十三公主?”
“不錯。”
君恒眉頭皺,上一回他還沒想到和親這一點,但是卻也知道,讓楚幽待在大皇子府時間越久對他越不利,便想著讓楚幽離開大皇子府,為此還特意跑了一趟東晉使臣別院,也讓自己的側妃去看了楚幽,但是結果不盡如人意。
楚幽那邊似乎本不擔心,楚錦年倒是去了一趟大皇子府,不知道他沒放在心上,本不介意,還是說那個時候就已經和君策達了什麼協議。
總之,在他看來,若是從東晉這邊找突破口,非常困難。
眾幕僚見君恒臉變幻,沒有說話,自然也想到了上一回去東晉使臣別院那一趟的失敗。
無論是九皇子對這件事不介意,還是已經和君策達了協議,無論哪一種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書房里陷沉默,君恒往底下掃了一眼,見大家都拉攏著頭,眉頭越皺越深,下意識的問道:“陳老怎麼不在?”
底下有和陳老平時關系不錯的幕僚見狀出來回答:“回王爺的話,是太后壽辰之后的兩日,天氣忽然轉冷,陳老得了風寒,便告了假,一直在養著。今兒一早,屬下去看了,正發著熱說糊話呢。”
君恒皺眉,嘀咕了一聲:“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生病。”
底下的人沒有聽到君恒的嘀咕,但見君恒的神,卻是有些擔憂的。心中暗道:什麼時候陳老得了這般重?
陳老平時為人穩重,在六月大雨和打擊君策兵部侍郎的事上,提出了很好的建議,和其他上層幕僚也差不多水平,不過看他得了恒王特別的重視,心里多有些羨慕。
君恒低頭,腦中琢磨著是不是去見陳老一面,不過,立馬又想到陳老叮囑的不能暴,否則策王一定會無所不用極其的打,到時候他失了命事小,不能為恒王出謀劃策事大。
想到這里,君恒后背嗖嗖冒著涼氣,莫名有一種自己在走獨木橋的即視,好像踏錯一步,后果便不堪設想。
暗道自己剛剛大意,又看了底下一眼,裝模作樣的問道:“還有龔幕僚和熊幕僚呢,怎麼也沒來?”
“王爺,龔幕僚家中妻子生產,告假一日,熊幕僚則是母親生病,告假三日。”
君恒又皺了皺眉,對著底下人吩咐到:“看著各家的事都送些東西去,以表本王的問。”
“是。”
其他幕僚見狀點點頭,除了嘆恒王恤下屬,對陳老的羨慕嫉妒,也散了七七八八。
原來恒王并非只記掛著陳老一人,陳老不是特別優待,其他的幕僚恒王也都記在心上。
君恒有些挫敗,往椅子后一靠看著底下眾人,“這件事今日必須要拿個章程出來。”
大家面面相覷,看君恒一副不商量出結果不罷休的態度,心里也有些著急。
這件事確實棘手,而且他們失了先機,就更難辦了。
屋中平靜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有人站出來說話。
“王爺,既然策王可以和九皇子做易,那我們也可以。”
“可是我們本不知道他們的易容是什麼,策王又許了九皇子什麼好?”
“王爺,既然不知道,那咱們索也不去猜不去查了,直接了當的問就好,大家各取所需,只看看九皇子能開出什麼價碼,我們若能接,便和他合作,我們給他他想要的,他阻止和親的事。”
“那若要是談不攏呢?”
“那就只能走最后一步路了,直接殺了十三公主,正好把這件事推給巫蠱之事,一舉兩得。”
“既然如此,那干脆直接就做最后一步,也免得再去和九皇子談判,不然到時候出了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們。”
“萬萬不可,殺東晉公主這是何等的大事,看那一日東晉公主傷,九皇子一聽說消息立馬就來了。按照咱們得到的消息,這位十三公主并不寵,九皇子對也沒有多大的兄妹,但是是東晉的公主,九皇子就必定不會讓死得不明不白。
若到時候查出了什麼,可不會像上一回投毒放火事件如此輕易便過去,這一步險棋,能不走就不走,這是到最后萬不得已才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路。
在此之前,只要有更好的辦法,我們都要盡全力去試一試。”
這位幕僚把話說完,其他的幕僚都默不作聲,不再言語。
眼下的境況也只得如此,殺人確實不是最優選,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是他國公主在大周出了事,哪怕皇帝有心放過,楚錦年都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若引起兩國惡,那麼恒王就是整個大周的罪人。
這個險,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冒。
君恒看向底下人,長舒出一口氣,語氣頗有些無奈。
“那便如此去辦吧。”
“是。”
國公府,月軒。
綰寧一覺睡到自然醒,已經下午了。
一醒來就聽到雨聲嘩啦嘩啦,天空下起了大雨。
屋子里燒著地龍暖融融的,綰寧窩在舒適的床上,聽著雨聲不想起來。
半夏打起帳子,端來了茶點。
綰寧喝了一杯茶,吃了一塊栗子糕,來了杜若。
“李清云那里如何?”
剛剛睡前,綰寧讓杜若去了一趟西涼使臣別院,把李清云兒的安排,詳細告知。
李清云聽完之后十分震撼,看著杜若當即為表演了化妝技法,把杜若自己畫了另外一個人,讓李清云看得是目瞪口呆,連連點頭表示贊許,必定配合。
和綰寧接得越久,李清云心里便越有底氣。
杜若把這些一一報給綰寧。
綰寧聽完笑了笑,這些新奇的東西,當初看到的時候,也覺得十分厲害,原本是用作小姐們新鮮閨樂,沒想到被派上了這樣的用場,倒是也令人唏噓。
“太師府那邊如何?”
杜若:“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著策王發現,上門了。”
綰寧點點頭。
太師府可不是普通府邸,若不然也不會君恒和君策那麼多年都沒有拿下。
眼下也需要太師府出手,不過借了君策的手,那麼多多得讓太師府些隙。
隙不能太大,太大就了真的威脅,也不能太小,太小不值得太師府出手,容易引起懷疑。
籌謀這件事,最難得的就是平衡。只要能保持平衡,就能在局中立于不敗之地。
太師府的現狀,若是挖出什麼陳年舊事,不太容易能讓人相信,而且這個時間被人挖出來,很容易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人做的局,所以,最好是用近期發生的事,比如林妃。
太師府的二房,正是林家出來的人,和宮中的林妃是正兒八經的姑姑侄關系。
林家出事,太師府獨善其是對的。無論作為朝廷員,還是作為皇帝近臣,都不應該跟林家產生什麼瓜葛,婦人之仁,會壞事。
但林妃不同,林妃得皇帝喜,雖然這個時候太師府主聯系,有奉高踩低的嫌疑,但是皇帝卻不會不允許。
只要反皇帝不反,這件事便可以做。只要是二夫人跟林珍兒有了來往,那麼在后宅之事上,被人做了局有了把柄,才完全說得過去。
而且到那時,君策不僅不會懷疑,還會覺得自己手段高明,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綰寧要平衡的,除了上面那些,還有不能讓林珍兒太多的牽涉其中,不然皇帝知道出手的話,事會無法收拾。
這件事的大頭只能放在太師府,這場戲,才能漂漂亮亮的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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