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蔣遲聽眾人七八舌地告狀，總算弄明白了事的經過：“贖了云仙，嘿嘿，連我他媽的都沒想到哩！”

　　“四弟，你也別生氣。”他摟過蔣逵的肩膀，著滿臉是的小七慨道：“比起寧馨這位夫婿來，咱哥倆兒可有點相形見絀了！我看也就這廝的脾氣，才能制住那瘋丫頭！”

　　扭頭見和他走在一起的麗人臉不豫，他又嬉笑地許諾道：“碧蓮，你也甭羨慕云仙，趕明兒我也贖你出去！”

　　蔣遲一攪和，蔣逵只得悻悻地瞪了我一眼，而那小七更是怨毒地著我，卻敢怒而不敢言。

　　蔣遲的目又重新落在了唐五經的上：“這位仁兄見啊，四弟，是你朋友嗎？”

　　“他唐五經，是做珠寶生意的。”蔣逵微微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愿地介紹起彼此來：“五經，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大哥蔣遲蔣東山。”

　　我心中驀地一，不錯，唐門的確是做珠寶生意，可比起它名下的藥材生意來，名聲相差何止十倍！蔣逵是不知道，還是有意避而不談呢？而看他的態度，卻似乎與唐五經頗為親近。

　　“唐五經？這名字有意思，莫非你哥哥唐四書，弟弟唐六藝？”

　　蔣遲隨口開了個玩笑，又問：“貴寶號怎麼稱呼？”

　　“敝號寶大祥。”唐五經的目飛快掠過我的臉。

　　“哦？”蔣遲微微一怔：“可是應天府的寶大祥？前一陣子聽說它通倭走私被人告發了，后來卻沒了靜。”他著蔣逵笑道：“四弟，不是你替寶大祥說了什麼好話吧！”

　　“小侯爺說笑了，真正替寶大祥出力的乃是蘇州判王王大人，后來他了寶大祥殷東主的乘龍快婿。不過，寶大祥還是因為這場司一分為二了，應天揚州號為寒家所得，依舊保留了寶大祥的名號。”唐五經耐心解釋道，眼角余卻始終留意著我的表。

　　“這麼巧？王可是我的頂頭上司！你認得他？他眼下正在京城哪！”

　　蔣遲的驚訝恰到好，唐五經不由迷起來：“在下自然識得王大人。”他目轉到了我上：“說實話，這位李大人和王大人長得頗為相似，在下差一點就認錯了人。”

　　“乍一看子愚和王大人是有些相像。”蔣遲并未遮掩，卻也沒多說，看起來極是自然。反倒是蔣逵在一旁解釋著我的份，唐五經聽說我是代王俊仗的準婿，眼中疑這才退去大半。

　　“既然是賣珠寶的，趕明兒帶幾件好東西給我瞧瞧，說起來積古齋的老趙心眼也忒小了點，早該有人和他們爭上一爭了。”又閑聊了幾句，蔣遲便拉著我告辭，前去安頓云仙。

　　兩人出了百花樓，蔣遲才沉問道：“這唐五經是不是有點來歷？”

　　我解釋一番，蔣遲皺眉道：“蜀中唐門？太啟怎麼跟江湖人攪到一塊兒去了？”

　　“說起唐門，它更像是個商業世家，而唐五經父子就是專門理門生意的，或許他真是為了寶大祥在京發展才結識了四。”

　　蔣遲份特殊，我不想讓唐門給他留下一個毒藥世家的形象，便只好暫時便宜蔣逵和唐五經了。

　　“但愿如此。”蔣遲打了個哈哈：“別，我這個四弟可不太安分，你別小看了他。”見我點頭，他才換上了招牌笑容：“我陪你來百花樓，你也該陪我去趟翠云閣了。”

　　回到長寧侯府已是二更天，魏寧兩果然在凝翠閣翹首以待。雖說二昨夜方才破瓜，可兩人一直歇息到了中午，此刻尚有神。和二溫存了一會兒，寧馨見我遲遲不更，蛾眉漸漸簇了起來。

　　“三哥可是要出去嗎？”

　　“什麼都瞞不過你。”我送上一頂高帽子：“相公倒是想和你們好好親熱親熱，可我發現蔣逵與江湖人關系切，怕他另有圖謀，想去他家探上一探。好老婆，你去過他家，說說那兒的布局地形。”

　　而原本想去一探赫伯權的況，眼下自然讓位給唐五經了。

　　“那個混蛋，人家看他就不順眼！”寧馨興起來：“清河侯府那麼大，一時哪能講清楚。三哥，那兒離這兒就隔著一條街，干脆人家陪你去一趟，不就了嗎？”魏也滿懷希翼地著我。

　　如果沒見到唐五經，帶著寧馨一道去自然亦無不可，然而我曾親眼目睹唐五經的飛刀絕技，眼下自己的力不足原來的七，自保有余，想護住寧馨可就難說了。而魏新婦破瓜，功力也是大打折扣。

　　“清河侯府并不安生，因為唐五經很可能就住在那兒。”

　　“唐五經來京城了？唐門來的好快呀！”魏微微一怔：“相公任職刑部的消息怕還沒傳到江湖哪，等消息傳開了，來京的江湖人怕是更多了。”

　　我心頭一凜，下意識地瞥了寧馨一眼，萬一被江湖人發覺我和李佟是一個人，寧馨立刻就了我的肋。如此說來，通易容的唐五經更是留不得了。

　　“唐五經是蜀中唐門的人？”寧馨畢竟是練青霓的俗家弟子，對唐門自然不算陌生：“他武功很高嗎？可三哥你是江湖十大高手啊，怎麼怕起他來了？”

　　“我怕他？換在以往，三招你相公就能砍下他腦袋來！現在可好，遇上你們姐妹，一個刺我一刀，一個弄得我差點走火魔，我沒死翹翹已是老天保佑了！”我沒好氣地道，逗得魏寧二齊齊笑了起來。

　　寧馨終于明白自己去了就是拖累，便仔仔細細把清河侯府的格局講述了一遍，又通達理地讓魏與我同行。

　　“算了，你陸姐也是新婦不良于行。倒是你沒事兒就把練青霓教你的東西說給你陸姐聽聽，讓指點指點你，日后咱們夫妻也好同進。

　　同退。“寧馨記憶力驚人，清河侯府只去過一次，卻記了個八九不離十。順利地找到了世子蔣遙的住，我戴上了黑頭套。

　　當看到病懨懨的蔣遙出現七連環的中毒癥狀后，我心里全都明白了，蔣逵到底和唐五經做著什麼生意。

　　只是蔣遙雖然被那嗜心吸髓的劇痛折磨得滿床打滾，汗如漿涌，可發作的時間卻比唐三藏形容的短了一半有余，而且他也沒有完全失去行的能力。

　　大概是唐門對七連環的毒做了些許改進，讓它更加不易被人懷疑吧！而唐門負責研制毒藥的百草堂乃是唐天威的嫡系，唐三藏不知道七連環的新變化并不奇怪。

　　聽寧馨說，蔣遙雖然自多病，可兩年前才得了這怪病，我知道該是那時候中的七連環了。而不管七連環如何變化，時間拖了這麼久，毒也早就深骨髓，神仙難救了。

　　“兩年前，蔣逵還不滿十八歲……”

　　躲在屋檐下的我陷了沉思，一個是不知道哪一天會咽氣的蔣遙，一個是豺狼心的蔣逵，究竟哪一個更有利用價值呢？

　　過了片刻，我了一眼榻上昏睡的蔣遙，悄然離去。

　　天還沒亮，就聽充耀砸起凝翠閣的門來。

　　“云仙死了！東山差人來報，說昨晚被人污，自縊亡了！”

　　“……自縊？！”

　　突如其來的噩耗驚得我睡意全消，手足頓涼，愣了好一會兒才失聲嚷道：“不可能！我才贖了，怎麼會自縊？！”

　　腦海里驀地浮起小七那雙怨毒的眼睛，我道：“媽的，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只是，他們怎麼敢如此大膽妄為，難道我錦百戶的名頭都不足以震懾他們？還是他們另有所恃？

　　伴隨滿腔怒火與悔恨的是一寒意，卻不如何悲傷。對云仙我只有一份欣賞和同，卻沒有多意，有魏寧二在邊，就連在上發泄的心思都淡了。

　　贖，一半是為了給寧馨找個伴兒，一半是為了闖出李佟的名號。

　　可即便如此，心頭的復仇之火卻依然越燒越旺。

　　“我要把那小子挫骨揚灰，讓他后悔為何要生在這世上！”

　　魏寧兩見我臉冷得嚇人，都連忙起，一邊幫我更，一邊聲相勸。寧馨更是半解羅，把我腦袋抱進自己懷里，細聲道：“三哥，你別了方寸，爹說過，場上，每一個可疑事件的背后都有謀。”

　　我遽然而驚，心思一靜，頓時覺出幾分蹊蹺來。云仙久在歡場，名節二字對并不像對普通人家的孩那樣有著強大的約束力，與我也多是激之，就算真被污了，多半是設法掩蓋，以圖日后復仇，自殺的可能小之又小。

　　而小七心懷怨恨，怕云仙離開百花樓就沒了報復的機會而強尚在理之中，可他只要咬定和蔣逵在一，我只能啞吃黃連，看著他逍遙法外，他實在沒必要殺人滅口。

　　可偏偏云仙死了。

　　我看不整件事背后的重重迷霧，可代王爺的場經驗卻不容我忽視，把當晚在場的人細想了一遍，總覺得蔣逵、唐五經似乎也不了干系。

　　“寧馨兒，你替我去趟刑部，待在檔案庫房不要出來，有蔣東山掩護，不會有人看出破綻的。”

　　唐五經的出現，不由得我不小心，自己的份不容暴，我便預先做出安排。

　　又讓魏給蔣遲送去書信，告訴他別去百花樓而改去刑部，更請充耀說蔣云竹，請他出面安排順天府在京城四門嚴查出人員，一旦發現唐五經等人，立即扣押。

　　匆匆趕到百花樓，現場已被順天府的衙役封鎖了。帶隊的張姓捕頭從老鴇那里聽說我是蔣遲的朋友，本就有點頭大，再看到錦腰牌，越發張起來。

　　“聽說云仙姑娘已被大人贖出，下就沒敢擅尸首。看樣子，似乎是……不堪辱而自縊的。”

　　我著懸在梁上的云仙，臉上既痛苦又快樂的表煞是奇怪，仿佛是在痛苦中羽化登仙，衫也相當整齊，看不出被辱的痕跡。

　　只是起擺，一臭尿混在一起的怪異氣味便撲鼻而來，下更是狼藉一片了。

　　目四逡巡，炕上兩條錦被胡地堆在一，十幾指甲大小的斑散布在床褥各，卻不見一發；云帳幔鉤一點都沒破損，想來云仙并沒有得到多抵抗的機會。

　　梳妝臺沒有什麼異樣，幾上的茶盞也是毫不，不過湊近一看，幾上明顯可見水漬的痕跡，那茶杯底也殘留著茶漬。云仙是個細的人，僅這一我就知道，現場顯然被重新布置過了。

　　端起茶杯，杯口約可見淡淡的胭脂紅，仔細嗅了一嗅，卻嗅到一縷奇異的幽香，似乎并不是云仙的氣息。查了云仙的胭脂水，果然都與之迥異。

　　兇手中有人，我心中暗道。

　　“今晨一個留宿客人離開的時候，想看云仙姑娘，結果發現了的尸。眼下，百花樓的客人已經全被下扣押下來，只是……”

　　一旁張捕頭局促地道，想來扣押了不有份的客人，時間久了，他就無法控制局面。

　　“記下姓名，留下口供，就放人家走吧，反正兇手留在百花樓的可能不大，而且，我相信順天府。”

　　“多謝大人。”張捕頭松了口氣，卻突然反過味兒來：“兇手？大人是說云仙姑娘是他殺？”見我目陡然冷峻起來，他才訕訕退出房去，走了老遠，約聽到他啐了一口：“真他媽的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