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子的長子登了大位,而后又是一清洗,這帝位誰也沒坐穩,至,謝榮之朝為后,如今那一位小皇帝,已經是第四位。
是的,年的都沒了,面對著尋上王府的宗親,蕭霽仍是一臉的淡漠,那個人人爭之若命的寶座,蕭霽曾經也拼盡全力想要爭得的寶座,在彼時的蕭霽眼中什麼也不是,甚至于,排斥。
帝位幾番更迭,蕭家皇族如今也只剩蕭霽這一位攝政王和未足十三的小皇帝了。
小皇帝六歲登基,當年太皇太后抱著六歲的孫兒,五度上門求懇,才算求得蕭霽做了這個攝政王,庇護小皇帝幾年。
謝老夫人活到這把年歲,生離死別也見過太多,捂著心口略緩了緩,敏銳還是尋了回來:“這與你說的闖了禍有什麼關系?”
這話問出,幾乎是死死盯著謝榮之。
謝榮之在老妻的目下莫名心虛,可又沒奈何。
“我把這事如實跟攝政王稟報了,剛走出崇明殿就聽殿里了,何公公喊著讓傳太醫。”
謝老夫人目眥裂:“你把煙兒的消息告訴給蕭霽?”
相扶持著走了一輩子的夫妻,謝老夫人這一瞬卻想要撕了謝榮之。
謝榮之整個人都委頓了下來:“我以為他知道沈煙況。”
“況且,戶部這麼多年輕員,賑災欽差這種事,你以為怎麼會讓我這老胳膊老的人去走,何向生還特意點了我,讓我往袁州也走走。偏就是這麼巧,我這一走還就上了沈煙的孫,在以為他知道沈煙近況的況下,我敢不報嗎?”
當年蕭霽傷藏當時還只是個小員的謝榮之府上,自此和沈煙有了牽扯,蕭霽離開,沈煙也就被他帶走了。
謝榮之至今不知道沈煙和蕭霽是怎麼走到刀劍相向那一步的。
只知道沈煙失蹤的那幾年,蕭霽幾乎瘋了一般,后邊約知道了一些事,猜到了沈煙在燕王府怕是過得極不好。
謝老夫人淚水不住的落。
當年若不是謝榮之把人招回了家里來,好好在府里呆著的沈煙又怎麼會招惹上蕭霽,后來若不是為了,為了們謝家,又怎會一再被蕭霽拿,最后落得那般境地。
謝榮之嘆氣:“三十多年了,他從沒去找過沈煙,我是真的以為他早就放下了。”
畢竟以蕭霽的地位和手段,真要找沈煙又怎麼可能找不出來。
何向生能明確說出袁州,又怎麼會是不知沈煙近況的,所以謝榮之當真就只以為是因為洪都府旱災一事,勾起了蕭霽的念想,讓他走這一趟,只是讓他尋一尋故人,看一看故人近況。
可想到蕭霽當時那反應,哪里像是知道沈煙消息的。
現在還不知道宮里是個什麼況,蕭霽若有個好歹,這大慶朝怕就真的了。
在朝為,想的第一樁還是朝中之事。
謝老夫人卻是另一重憂慮:“你說煙兒這孫,與長得極像?”
謝榮之搖頭:“不是極像,是一個模子印下來的。”
謝老夫人眼里有幾分憂,謝榮之見了,倒是搖搖頭,道:“這一點你不需擔心,蕭霽當年對沈煙恐怕是不好,但他的人品還不至于對沈煙的孫怎麼樣。”
這也是他敢說出柳漁況的原因,真若會害了柳家人,謝榮之絕對不會提起柳家半句。
謝老夫人整個人松了下來,也是,三十多年了,燕王府別說主人,就連個姬妾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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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太皇太后和太后此時都在,聽著太皇太后安在宮里的眼線傳回來的消息,兩人沉了許久,太皇太后擺手讓人出去。
皇帝年,太后其實也不過三十左右,太皇太后年近六旬,但保養得好,瞧上去也還神。
宮人都退了出去,太后皺著眉道:“不就是洪都府旱嗎?這次錢糧送過去的不,是什麼事讓皇叔弄這樣。”
吐,只聽著就覺膽戰心驚,說到底皇帝還太小,們祖孫三代人的榮華實則全系于攝政王一。
“洪都府?”太皇太后搖了搖頭。
每日里朝中多政事,若是一個洪都府就能讓攝政王弄這樣,大慶朝早多年就改朝換代了。
在殿踱著步。
“洪都府,謝榮之……謝榮之……”太皇太后猛然一驚,頓住了腳步。
“來人!”
外邊有心腹宮人進來,太皇太后附在耳邊低聲待了幾句,那宮人領命退去。
太皇太后聲音低,就連同在殿的太后也沒能聽清,一時有些疑:“母后,您這是?”
太皇太后瞧一眼,道:“確認一件事。”
也不多說,打發了太后回去,歇下不提。
翌日上午,頭一天晚上領了命出去的心腹宮進得殿,摒退了左右,把打聽來的消息低聲與太皇太后說了。
太皇太后面微變,讓人去請太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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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皇叔可能有脈流落在民間?”
太后一雙眼驚得比平日里大了一圈,們能在這個位置上,那是因為皇室已經沒有別的脈了,可攝政王要是還有脈,那就是兩回事了。
太后團團轉了起來,一時沒了主意,去看太皇太后:“母后,咱們怎麼辦?”
太皇太后倒是比太后稍穩一些,搖頭道:“只是可能。”
至于怎麼辦,狠一點的,自然是永絕后患。
可太皇太后也清楚,這麼干的風險半點不比等著被奪位的風險低,蕭霽本不是們能惹的。
沉良久,索一咬牙:“哀家去一趟去崇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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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脈?我的?”
蕭霽看一眼太皇太后,轉瞬明白了什麼。
太皇太后也有些尷尬,私下里查蕭霽的事這就算是了出來,只是想到當年聽說的一些事,又覺得那猜測未必是真,與其莽撞行事惹怒了蕭霽,倒不如直接用謀,明白來問。
太皇太后點頭,道:“也是擔心六弟的況,才多打聽了幾句,當年約聽說六弟王府中似乎有個極寵的姬妾,只是后來好似離開了王府,不知是否確有其事,若當真是皇家脈,很該接回來,告祭太廟,皇家玉牒才是。”
蕭霽自嘲一笑:“皇嫂多慮了,你說的那一個并非我的姬妾,是我早年邊一個婢,不過嫁了西北一位將軍。”
太皇太后面有疑,“那六弟昨日怎麼……”
蕭霽挑眉:“是我曾想納府中的一個婢,只是不肯為妾,離了王府嫁了人,昨日驟聽二十年前已經故去,這才一時了些影響罷了。”
太皇太后眸閃了閃,燕王當年去西北監軍,幾乎失了命,此后閉門不出,譴散姬妾,就連正妃和側妃這樣了皇家玉牒的都能讓他弄和離,送回了娘家,誰又沒猜測過是什麼況呢。
竟當真是因當初那個寵妾。
婢,燕王妃當年可不拿那一位當婢,眼珠都恨紅了。
仍是猶疑,蕭霽卻大笑了起來,越笑越苦,越笑越是思念故人。
笑得太皇太后都怵了起來,蕭霽終于說了話:“皇嫂放心,且不說我本沒什麼脈流在外,只說這皇位后位妃位,也從來沒有稀罕過,誠兒也快十三了,只要你們做好了準備,要親政隨時都可以。”
用沈煙的話說,他臟得讓惡心。
“六弟多心了,哀家絕不是這個意思。”太皇太后面微變之余,心里又松了大半。“六弟好好休息吧,哀家就先回去了。”
蕭霽未作聲,太皇太后也識趣,自己轉出殿。
行到殿門口,忽聽蕭霽道:“皇嫂知道我這些年為何從來不曾去江南嗎?”
太皇太后停下腳步,搖了搖頭。
蕭霽一笑,道:“當年往西北監軍,是收到了下屬找到蹤跡的消息,彼時已經嫁給西北邊關一個小將幾年,連孩子都有兩個了,底下人為了討好我,在戰時設了陷,的丈夫死在了那場自己人設的陷阱里。”
蕭霽指了指自己左的位置:“這兒,取丈夫的配劍,就照著這兒刺了一劍,穿過肩背,我這條命能留下,是老天給的運氣。”
太皇太后張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當年燕王差點死了,都說是在軍中的傷,哪里會想到會是他早年邊一個寵婢下的手。
真正的狠人。
“我從不去江南……”蕭霽頓了頓,略過了這話,道:“罷了,不必多說,與皇嫂說這些,就是告訴皇嫂,袁州柳家就是當年和西北那位小將的后人,不是什麼皇家脈,皇嫂不必把心思落到那些孩子上。”
這就是,哪怕不是自己的脈,也因那子顧念幾分。
太皇太后聽明白了,也徹底放了心。
“哀家知道了,六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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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走后,蕭霽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許久,久到何向生都以為他睡過去了,蕭霽開了口。
“向生。”
何向生忙躬應了一句:“王爺。”
蕭霽仍閉著眼,低聲問道:“謝榮之那日是不是說,柳家那孩子與煙兒生得一模一樣?”
何向生看了蕭霽一眼,點頭稱是。
又是半晌的靜默,而后才又響起蕭霽的聲音:“讓謝榮之來見我吧。”
“欸,好,奴才這就讓人去通傳。”
說著輕手輕腳退了下去,轉過,離了蕭霽視線,這才用掌按了按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