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華時時致信毓靈問候,毓靈信中自然只是報喜不報憂,并不將心頭的苦楚提起,只一味說些“西北牛羊比江南勁道”的話。
倒是瀟虹那里真正添了喜事:送走姊妹妯娌們沒多久,便發現有了近三個月的孕。
儀華聽聞,既衷心為高興,又不免想笑:當初還取笑我們燕王是“急子”,你家太子爺的子也沒“慢”到哪里去麼。
可惜這些閨中打趣的話不好白紙黑字寫進信里,儀華暗暗揣在心上,只等回京當面笑。
儀華的肚子一天天見長,行不便,不能像上次駐守一樣隨朱棣微服私訪,但并不將朱棣拘在王府作伴,反而常攆著他出去。
“我心里惦念著田間地頭有趣的事,四哥替我看看去。”
朱棣知道儀華是有心勸諫他關心民,于是欣然答允,且帶著三個弟弟一起,好教弟弟們也知道百姓耕織不易。
可惜今年田間地頭并無儀華口中的“趣事”,盡是人間慘劇。四月時還好,到了五月,江淮一帶雨連綿,雨量大過往常,蘇州、松江、嘉興、湖州四地洪水災,雖然況稍好,但也不容樂觀。某日,朱棣帶著弟弟們出城,眼見田中水汪汪一片,莊稼被澇得東倒西歪,再聽農民哀嘆今年恐怕顆粒無收,要靠吃野菜度日,連楚王這平日似乎萬事冷淡的人,面上都流出不忍,朱橚向來心,眼里已起了淚花。
回程時更是路遇有從蘇州逃難來的一家人賣兒。孩兒頭上著草,看上去仿佛三四歲,生得極瘦小,臉盤瘦得只剩兩只眼睛,哭得桃兒般腫大,見來人眾多,眼中更是流出驚恐。朱橚當即命人給錢,但不肯收人。卻不料朱棣在旁說道:“帶走罷。”長庚與那家的男子簽下賣契。
朱橚疑不解,但還是聽從兄長所言。回城里,又隨四哥到燕王府。楚王和齊王多存著些看戲的心思,也跟來一起。
朱棣進府,沖長庚道:“將適才的孩兒送去承奉正那里,他安排歸置罷,王妃那里我稍后去說。賣契你且替那孩子收著,將來長大了尋親,也有個憑據。”吩咐妥當,才對朱橚道:“買下那孩兒,令他們一家骨分離,自是不好。可你怎知,庶民之家,越到窮苦時,越顯重兒輕。你看他家,一兒一,兒子尚有些圓潤,兒已經瘦什麼樣?咱們給的錢再多,也只能救他一時之急,天災已經搖了這家人度日的本,他們背井離鄉至此,過不了幾日恐怕又要將那孩兒賣了,養他家那個男孩兒。男孩兒賣出去,若運氣好,遇上無子的人家肯收養承繼香火,就不至于苦;孩兒多半為奴為婢,甚至賣娼門。既如此,還不如我們買下,在王府中做個婢,吃穿還好些。”
朱橚嘆服道:“四哥心思細致深遠,愚弟不及。”朱楨與朱榑也附和。
“你有人之心,便是好的。”朱棣道:“日后多出去走,知道百姓實際過的是什麼日子,這些事自然就能替他們想到了。”
“哥說得是……就如平日爹咱們每次用膳都要吃野菜,我總不懂他的用心,嫌他吃個菜還要嘮嘮叨叨,甚至覺得整天大魚大,不妨用些野菜清熱解火換換口味。今天親眼見了,才知道災民頓頓都要吃野菜充,實在是……苦不堪言。”
朱棣嘆道:“是啊,況且聽說常有人誤食毒草,送了命。”
兄弟幾人一面說著,一面進府里去。諸人坐下,楚王朱楨道:“洪水初起時,父皇下旨,蘇州等四地的災民,每戶賜米一石,蠲免賦稅。一石米按道理一家四五口人能撐許多日子,為何才過了半月,就鬧這般哀鴻遍野,流民逃到府來?”
齊王朱榑子急躁,不等哥哥們說話,兀自搶著說道:“必是一干貪污吏,將朝廷的賑災錢糧私吞,背地里榨盤剝百姓了!該殺!”朱元璋生平最恨貪,這幾句話朱榑打小兒聽得爛,說話時不必過腦,張口就來。
朱棣原也想將今日見聞盡快上書父皇,但聽了朱榑的話反倒犯了躊躇。
近幾年來,皇帝越發嗜殺,輒株連,又濫用酷刑:剕劓、閹割、腸、挑膝蓋,更不用說凌遲……早在洪武七年時,茹太素便曾上萬言書,控訴殺人太多,言及“才能之士,數年來幸存者百無一二”,導致現在朝廷任用的大多是“迂儒俗吏”。到洪武九年,員是犯錯謫戍屯田的,便有一萬多人。被殺、被貶、刑之人中,固然有罪大惡極者,但更多的則是在苛法濫刑之下,因微細小錯而重刑,甚至無辜人牽連。
若將今日所見所聞直接上報父皇,固然立下功勞一件,卻不知將掀起多大一場腥風雨。貪落網固然大快人心,但不知天子一怒之下,又要有多人無故慘遭株連。
朱棣這番考量,此刻卻不能說。在座的兄弟三人,朱橚自是與他同心,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于老六和老七……朱棣行事謹慎慣了。
于是朱棣道:“茲事大,不急于定論,先稍做查探,再上報父皇。”將眾人敷衍過去。
等弟弟們走了,他一面安排劉祿存去查蘇州究竟是何狀況,一面長庚來伺候筆墨,給太子寫信,說明此事。信中特意多寫了一句“但蘇州抑或有良善吏,亦未可知。”請太子將書信容代為轉奏皇帝。
有太子在旁勸諫滅火,皇帝的屠刀或許會落得輕些。
見著儀華,朱棣將買了個孩兒的事一說,聽得儀華眼眶一,扭頭看著睡在搖籃里的棗兒,嘆道:“咱們的兒,生來不知餒,珍珠寶貝似地養大,怎知窮人家已經到了賣親生兒的地步。”吩咐阿藍阿紫去看看那孩兒,又特意阿紫留下陪,免得小孩兒初來乍到王府害怕。
夜里就寢時,這樁事還掛在心上,加上五月熱天氣,孕婦虛多汗,遲遲睡不著。儀華心里有了個主意,但怕拿不好分寸,將主意翻來覆去在心里過了許多遍,開口問朱棣:“四哥,七月母后千秋節,我想了一份賀禮,不知妥當與否,四哥與我參詳參詳可好。”
朱棣“嗯”了一聲,儀華便道:“我想著,繡一副’千福圖‘……你別皺眉,不是我自己手繡,我就算有這份心,現在也沒有這份力……是仿著’百衲‘的意思,咱們備好絹布,征民間未婚配的孩兒來繡,來多,收多。凡是應征的孩兒,不拘繡工好壞,王府在外頭設餐棚,供應三餐,另準們每日回家時帶一人份的口糧回去。所有花費的錢糧,就從我的年俸里出。便以這份千人繡出的’千福圖‘,為母后祝壽,如何。”
儀華是想用這種辦法,盡可能地讓災民家的孩兒們免于挨、被賣的命運,幫們度過荒。
朱棣無法形容他聽到這些時心里的。他由衷地對妻子產生一種敬佩,這種敬佩并不帶來疏遠,反而加深了一直以來的慕。
懷里的這個人心地善良,懷天下,有匡世濟民之志,又有與志向匹配的智謀。與他志同道合,而且以特別的細膩溫,令他想要做的事業更加富,更加圓滿。
父皇在“太子”之下,給“親王”劃定了一個圈,在這個圈里,發揮的空間有限,但是能陪他盡可能地在圈里放出熱的人。
見朱棣聽完沒有說話,儀華張地著他道:“四哥,可是有哪里不妥?”
朱棣從中回過神來,忙道:“妥。再妥不過了。母后大慈大悲,民如子,必然喜歡你這份心意。你是行善,也是為母后積福。儀華,這個主意好極了。我明日就人安排地方,發布詔令。你要用的福字便由我來寫。”
“那你可要好好寫。”儀華上不夸他,心里卻是滿溢,纏繞他的雙臂不自覺地了。
他懂得。他支持。
他的父皇給他畫了一個圈,但他沒有轉而給畫圈。
古人常說,男人是人的天。他沒有把自己當做“天”,沒有想方設法地制,反而給了無盡的鼓勵與自由。
第二日,朱棣便著手安排此事。
昨日買的孩兒年紀實在太小,儀華想的法子幫不上,于是便照舊留在府里。儀華召來相見,好生安,讓阿紫負責帶,陪棗兒一起長大。
孩兒原名“王招弟”,儀華給改名“王蘇偉”。“蘇”是的老家蘇州,“偉”是愿將來做個不輸男子的“偉子”。平日里,眾人便“阿蘇”。
“阿蘇”的事和“千福圖”的事,儀華都寫信告訴了瀟虹。半是與姐妹分經歷,半是提前將給皇后的賀禮一個信兒給瀟虹知道——儀華并不想搶太子妃的風頭,故而要提前給一個心理準備,免得令太子妃到時措手不及,被比下去。
瀟虹是聰明人,讀信便知儀華的心意,又是欣儀華一顆真心待,又是慨嘆姐妹做了妯娌之后,的徐妹妹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說給朱標聽,朱標笑道:“老四那兩口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為人世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是一樣的七巧玲瓏心。可你要嫌他們心眼兒多吧,偏偏他們各個心眼都是好心眼,你沒得抱怨。”笑著將朱棣的來信拿給瀟虹看:“你瞅瞅,四弟,也是一樣生怕蓋過我去,不惜將上報災的功勞推給我。只不過,這家伙同時也是躲懶耍,將費腦筋的責任也一道丟給我呢。想讓我勸諫父皇’慎刑罰‘,父皇哪里是那麼好勸的……茹太素洪武七年上書,可被父皇當著百的面兒打了大板子。”
瀟虹讀完信,也不由得笑嘆:“還真的是……”
“好在他沒做甩手掌柜,幫我查探了蘇州的吏,”朱標道:“最后查出來,確實有些吏尚有作為,罪不至死。明日將蘇州災上報父皇時,將這幾人提起,大概父皇也就不會對所有人都下殺手了。”
瀟虹半開玩笑地苦笑道:“四弟給你出難題時,好歹還幫你解題。徐丫頭在做下一件救贖千人的善事,特特提前來跟我打招呼,可我就算提前知道了,又哪有本事不輸陣呢?”
朱標道:“你的善心、你的才干,都不輸徐氏,我知道的,母后也知道的。你只是,只是因為我,而被困在這深宮里,不能走出去做事。”
瀟虹忙道:“在宮里陪你,是我心甘愿,怎麼能怨你?”
朱標溫地了面頰,與溫存片刻,忽然眼睛一彎,狡黠笑道:“那,為了我做一次窮蛋,你怨不怨我?”
“窮蛋?”瀟虹一臉懵。
朱標笑道:“我給你支一個招兒,明日我將蘇州之事奏報父皇,你也上表母后,將你的年俸捐去賑災。”
瀟虹笑道:“這有何難?太子爺心懷天下,難道太子妃是個小氣的人?”
“當然不小氣。”朱標握住的手,與十指相扣,輕輕說道:“老四和徐氏,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你與我,又何嘗不是呢。妮妮,我知道你為了我,困在這宮里委屈。但你要信我,等到了那天,我絕不拘束你,我要萬民都知道你的懿德與才干,都知道你是能母儀天下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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