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著湛的演技, 一上午的時間,紀長澤功把本來應該自己做的事都甩給了他可憐的下屬們。
他也不是故意套路,實在是這些事務嚴格上來說并不是縣衙分之事, 全都是紀長澤在外面攬回來的。
要是就這麼直接讓底下人幫他干活,上要自己干本來不用自己干的活,就算是加工資,大部分人也還是高興不起來啊。
尤其他們屬于“公務員”的存在, 除了烏縣丞這個窮鬼, 其他人實際上是不怎麼見錢眼開的。
當然, 給錢他們當然不會推卻了。
再看看現在多好,只是說幾句話, 紀長澤手上的差事有人幫他做了,他開心,那些幫他做差事的人覺得自己是知縣大人的心腹,他們也開心。
而且他也沒說謊, 這幾位下屬在他心中的確是和他一條心的,他也的確很信任他們。
畢竟這幾天那些和他不是一條心的已經被弄出去了。
如今大家都開心,不說一句完都不行。
無事一輕的紀大人嗑著瓜子去看自己放在衙的小菜園了。
澆澆水,看著別人施,往太底下放個躺椅, 一邊喝著讓人榨出來的果, 一邊吃著廚房新做出來的點心。
做著日浴的紀長澤很是嘆,最近他可真是太累了, 得好好休養一下啊。
那邊,主簿忙著算垂柳縣因為他們知縣大人多出的賬務,算到最難恨不得抓住紀長澤搖擺搖擺,嘶吼著問他干什麼搞出這麼多副業。
元花胰也就算了, 畢竟元花胰那邊自己有賬房,他只需要把元花胰那邊支持縣衙的銀兩做個統籌就行了。
但再看看他們的紀知縣還干了什麼好事。
大小商街每天都要收攤費,這就算了,畢竟這些錢都會算在衙門收,也算是他本來就要做的,建立孤兒院養老院也算了,畢竟是做好事,旅游城那邊也能說的過去,到底是為了吸引外地人來垂柳拉高經濟。
這些什麼“實驗海鮮怎麼吃好吃”“養貓狗是否會增加百姓幸福”“衙役防護支出”“大船的誕生”是什麼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等到看到一個賬本上面寫著“縣衙人事今年預計支出”,打開翻看到自己的那一頁,見到上面清楚寫著梁主簿俸祿增加至一兩,后面還有節禮福利時,那氣神奇的消了。
主簿的俸祿是有定量的,紀大人多給,肯定是自掏腰包,這樣的好上,又全心的將他當做自己人,他怎麼能忍心不為上分擔呢。
而那邊的烏縣丞則是每天把自己困在書房里咬牙切齒的寫《旅游指南》《垂柳縣的十大旅游勝地》《論元花的出》《大小商街對于垂柳縣的作用》等等等等,一邊咬牙切齒,一邊佩服紀大人竟如此有文采,換他自己,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還可以這樣寫文章的。
王捕頭則是帶著底下人加了巡視,巡視結束后就在附近沒人的地方按照知縣大人給的法子訓練底下人,上次知縣大人居然特地找人給他們做了新裳,而且還特地制作了能夠護著要部位的防護服給他們。
往常捕快們也就是在百姓面前看著威風,其實在上面前還不是什麼都不是,王鋪頭在縣衙十幾年了,送走了幾位大人,這還是第一次有大人主給他們升級防護。
也還是第一次有大人將他視作縣衙里最信任的人。
以往知縣大人們大多與縣丞最好,對著他們底下這群人那是正眼都不看上一眼的,如今難得有了這麼一個在知縣大人面前臉的機會,他怎麼能不好好把握。
他嚴肅著神,從正筆直站著的一排捕快中走過:“都給我站穩當了,如今知縣大人說了,務必要我們做到那些小小的人不敢冒頭,大人既給我們發裳,又是發獎金,還買了豬羊菜送到我們家中,我們可要對得住大人的一片關懷。”
“若是有哪個敢懶跟不上訓練的,趁早的給我滾蛋,別以為大人沒親自看著就不怕了,大人親口與我說的,底下的捕快,全部由本捕頭全權負責,哪個耍的,我就是直接把你們趕出縣衙大人也只會夸我干得好!”
王捕頭在縣衙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威風,心底別提多暢快了。
而那正筆直站著的捕快們也都隨著他的話趕忙站穩了站直了。
要是以前丟了捕快的位置他們雖然會覺得失落倒也不會太難,但是如今可不一樣了。
自從紀大人上任,他們這些捕快的待遇可比起以前好了不止一點半點,月銀上漲了還有新裳,新靴子,穿在上顯得十分神不說,穿出去也十分有面子。
就連刀,雖然刀沒換,外面卻是由紀大人好好的找人上了,大人還特地雇了人,熬了甜水做了糕點擺在縣衙門口,雖說給出的理由是這些甜水糕點只要是縣衙的公職人員都可以吃喝,可整個縣衙里只有他們這些要出去巡街的捕快進出大門最多的,擺在門口不就是為了他們嗎?
更別說特地保護他們的裳,還有那些足以一家人吃一個月的節禮,當然,一個月是按照很節省來算的。
最最要的,還是如今他們,和他們的家里人走到哪里都會有人用艷羨的眼神看著他們。
還是紀長澤干的。
他不是在垂柳蓋了一些澡堂子嗎?其中有兩間澡堂子,是專門給縣衙的公職人員和他們的家人用的,直系親屬,比如娘子爹娘兒兄弟姐妹,只要是住在一起的,都可以進。
說是特權也是,但這澡堂子是人家知縣大人自掏腰包蓋的,人家自己掏錢給下們行個方便,也沒人能置喙什麼。
對于捕快們來說,這個福利可實在是讓他們了,那些文職人員本來就人尊重,可捕快們一向都是比較慘的。
月錢吧,沒文職多,干的活吧,比文職累,忙前忙后每天腳不沾地,百姓們還怕自己,因為要天天跟危險打道,稍微好一點的人家都不樂意將姑娘嫁過來。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衙役們的親人也被紀大人算進了家屬份,家屬去專用的澡堂子,人面子上還有。
不澡堂子,縣衙公職人員的家屬,去小商街擺攤不收攤費,雖然只有一文錢,但能誰不樂意啊,還有紀大人之前弄香胰廠,修路,蓋公廁,整孤兒院養老院,這些包吃包住錢還多的好活,也都是優先衙門公務人員家屬。
好幾個捕快的娘子如今都在孤兒院幫著照看孩子,每個月都能拿回來錢不說,他們這些捕快也可以去那邊混飯吃。
這也是紀長澤允許的,捕快們是他手底下的人,孤兒院是他拿錢開的,多幾個人吃飯不算什麼,但卻可以讓這些能在孤兒院吃飯的捕快們對他掏心掏肺。
而且這里是古代,天然的階級讓這些得了好的人不敢奉違,畢竟紀長澤是掌握著他們殺生大權的,若是他們有誰拿了好不辦事,下場不用想也知道。
沒看著最近紀長澤一句話,那些捕快一個個都當做什麼金科律例一樣嗎?
烏縣丞這段時間將底下人的轉變都看在眼里,更加肯定了這位紀大人擅長玩弄人心,心機深沉。
也還好,在紀大人心中他們是一條心,他也不用擔心紀大人玩弄人心到自己頭上來。
也得虧紀長澤不知道烏縣丞在想什麼,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覺得這烏縣丞實在是太把人想的復雜了。
他一向自覺自己不怎麼揣人心的,但人心這不是太好懂了嗎?他都不用怎麼猜怎麼思慮,看一眼就能知道這些人想要什麼,那些人又想要什麼。
他可是本著“不介意順手讓你們在為我辦事的同時好好高興高興”的好意在做這些事。
誒,說來說去,還是他這個人太善良,讓人家幫自己做事還會特地弄得對方高興起來。
其他地方哪有他這麼好的上司。
好上司紀長澤依舊是每天吃吃喝喝,和娘子逛逛街,去旅游城指導一下工作,再看看自己的菜園子,每天到點睡,早上還能賴個床,悠哉悠哉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一個月不到,還胖了兩斤。
終于,三位下屬,一個發際線逐漸上移的縣丞,一個頭發掉了一大把自帶倆大黑眼圈的主簿,還有一個肱二頭都結實了不,每天帶著底下人不是巡街就是鍛煉,偶爾還會特地幾個賊窩進行核演習的捕頭都宣布,紀大人給他們做的事他們已經做完了。
紀長澤很滿意。
他自掏腰包,給他們一一發了獎金,挨個拍了拍肩,臉上滿是贊賞。
“很好,你們做的超乎本預料,旅游城也徹底收工,我們垂柳可以迎接外地游客了。”
他看向面前這一個有禿發危機,一個變國寶,一個曬黑了不止一點半點的下屬,笑的滿臉和氣。
“本本以為,在這偌大的縣衙,本只有一人可信,可如今看來,你們三人就是本的左膀右臂,你們與本,是真真正正的一條心啊。”
三人臉上疲憊神都稍微減了點,也都顯出了幾分驕傲來。
他們互相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對方,自然也沒錯過另外兩人臉上那同款驕傲滿足。
三人俱都驕傲又自得,自對號座自己就是方才大人說的“只有一人可信”里面的“一人”。
嘖,看看他們,還不知道大人之前就與自己是一條心了,自己才是最先被大人信任的人。
就算如今大人與他們也一條心了,自己這顆心,那還是最靠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