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心都是長得,既然知道了凡人百分百是這麼個下場,若是與凡人通婚,有了凡人親戚,出了,等到終有一日凡人老死,到那時候,想一想自己的親人會被惡鬼吞噬,而自己空有滿靈力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總之在這個消息剛剛走的那一陣,不凡人出或者有凡人親朋好友的修士都走火魔了。
尤其是那種伴是凡人的。
凡人沒有靈,生老病死,天道如此,他們勉強讓自己接了這個悲痛的事實,結果又突然知曉原來自己的凡人伴死后不是好端端進回,而是直接灰飛煙滅。
沒當場來個人破就算是心態強大了。
后來,東大陸與其他大陸聯系越來越淺,修者來東大陸要不就是自己組團不跟凡人接,要不就是找個當地大族稍微休息。
反正不談不搞聯姻不朋友。
遇到那種有靈的就帶回東大陸當徒弟。
修羅道,可以說是東大陸所有修士恐懼的地方。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去了那里能夠好好的生存下來,生而為人時他們還是修士,變鬼魂之后,他們就徹徹底底的新兵了。
所以紀長澤說他太師父去了修羅道,則臨海差點沒震驚的下都掉了。
“他居然能去修羅道,不對,他去修羅道干什麼?不是說那邊很危險嗎?”
“他送走了自己早已過世的姐姐。”
即使則臨海激到破音,紀長澤聲音還是那樣平緩,非常冷靜的,憑空瞎編:“太師父之所以費盡心思想要復活他姐姐,就是因為他的姐姐是凡人,若是去了修羅道,必定活不過一炷香,在重新創建了功法后,他想到了個新的辦法,直接送長姐去回道。”
“等等等等。”
則臨海連忙話:“可真人你方才不是說,他當初加凈醫修就是為了復活他姐姐嗎?就算是他天賦異稟自創功法,總也需要一段時日的,這段時間,按理說死去的魂魄不是應該已經去了修羅道嗎?”
紀長澤半響沒說話。
沉默了好一會,他才說:“太師父把留下來了。”
“他剝離了自護靈力,留在了長姐上,這靈力可以讓的靈一直沉睡,太師父這麼做本來是擔心靈力去了修羅道自己不能復活,但在發現復活無后,便開始想方設法的進修羅道,送他長姐安全回。”
則臨海聽懂了。
這位太師父神人啊。
護靈力這樣的東西他都能剝離下來,還能單槍匹馬的帶著一個凡人靈闖修羅道那樣的地方。
正在心底暗暗敬佩著,則臨海突然神一頓,悄悄看向了安靜坐在自己對面的紀長澤。
他上也沒有護靈力。
之前又說送人了……
紀長澤權當是沒到則臨海對自己的打量,繼續講述;“要去修羅道,不需要修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是會用我宗門心法的醫修,修羅道只有死人能進,就算是瀕死之人也只能徘徊在修羅海,但用了心法,可魂魄離,暫時欺瞞過修羅道,讓之以為我們已經過世。”
“太師父所做之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也十分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永遠留在修羅道,他知曉一旦此事傳出,東大陸必定,那些有過世親屬的修士必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讓我們這一脈的醫修去送走他們的親人,但我們能送走一個,卻不能送走一百個一千個,恰巧當時凈醫修一脈慘遭滅門,太師父擔心宗門也步之后塵,便帶著所有弟子居山林,從不在東大陸行走。”
則臨海表示理解。
擱他他肯定也這麼干。
用生命來冒險救自家親人,那是應該的。
但是用生命甚至是魂魄來冒險救別人家親人?就是給千萬靈石也不能干啊。
但是你不干,對方就沒辦法了嗎?
到了最后,急了,紀長澤他們宗門肯定是凈醫修那樣的下場。
不對……
他們宗門已經被滅門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那蒙眼醫修:“既然都已經居山林了,為何你們宗門最終還是……”
實在是不忍心說下去了,他閉了。
蒙眼醫修落在桌上的拳猛然握。
一言一句,不再如往日那樣平淡,反而布滿了腥:
“出了叛徒。”
他聲音冷冷的,仿佛被寒霜充斥:
“我們這一脈因為功法特殊,又不能在外面,門中弟子全部都是由太師父和師父師叔他們收留的棄嬰,我是第三代弟子,與我同輩的共有二十五人,在我們十五歲那年,我們二十五人出外游歷,磨煉心境,也都被囑咐了可以醫修份出行,但不可與其他醫修不同之,也不可告知外人宗門所在之地,就算是對外報名號,也不可用同一個名字。”
“我在外游歷時,在一凡人城池中與夫人親,夫人答應跟我回宗門,我也傳信回去,只等師長應允,但有一日,我突然收到宗門傳信,說是門中有外敵侵,要在外的弟子趕回去護持,我因將護靈力給了夫人,是最后一個回去的。”
盲眼醫修說到了這里,仿佛牙齒都惡狠狠的咬在了一起。
則臨海從未見過他這樣。
畢竟從認識以來,紀長澤一直都是從容淡定,說話簡短冰冷,好像就算是天塌下來都不會讓他有什麼其他表。
而如今,他額頭青筋微微凸起,手握拳,渾都充斥滿了殺意。
他真的完全被吊起了好奇心了。
“你回去之后,發生什麼了?”
盲眼醫修咬著牙,越發握了拳:“,到都是。”
“那一群人,在屠殺我門所有弟子,師父,師叔,師伯,師弟師兄師妹,他們跪在前面,被一個個砍下人頭,只為了我太師父下修羅道帶回修羅道的一惡鬼。”
“我們這一脈只能帶靈下修羅道,卻不能帶靈回到凡人界,太師父跟他們說了無數次,但那些人不信,最終,太師父答應下來,在滿地鮮中下了修羅道,當著他們的面沒了呼吸。”
“在得知失敗后,他們卻沒有按照承諾放走宗門弟子,而是斬殺后四搜尋功法籍,我也是潛進去后才知道,是當時的一位師兄投靠了他們,帶著他們來宗門,宗門傳信也是他們放出,就是為了將所有弟子都引回來,師兄師弟和師妹他們沒有防備,一回來便被扣住,只有我,因為沒了護靈力,回來的慢,這才躲過一劫。”
則臨海完全被紀長澤說的話鎮住了。
當著太師父的面,一個個殺死他的徒兒徒孫們,著他去做必死的事。
這是什麼魔鬼行為。
東大陸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一群惡人。
他想想那畫面都覺得心都在。
“那、那后來呢?”
紀長澤聲音低沉了下來:“我聽著他們說還有一個人沒有回來,叛徒給出了我的名字,還沒等給出長相就已經被他們殺了,我聽著他們說要去找找我的消息,要斬草除,想到了之前寫給師長,說要帶娘子回去的一封信。”
“我師父會將所有信都放在一起,只要他們搜,肯定能夠搜出來,而那封信上,我將娘子住在哪里什麼名字,父母都是誰寫的清清楚楚,若是被他們搜到,恐怕娘子全家都要慘遭大禍,于是我只能冒險再往里面潛,到了師父房中剛剛燒了那些信就被發現,只能趕忙逃離東大陸。”
雖然紀長澤說出來的這些簡短到不行,但則臨海眼中仿佛真的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畫面。
當時紀長澤還不到二十,那樣年輕的年紀,卻親眼見證了宗門上下都被斬殺。
而他還要忍著悲痛,和來自敵人的威脅前去找一封信。
則臨海今年兩百五十歲,可他都不敢確保自己能有這樣的膽量,能在親眼見證了滅門之后還能忍住悲痛。
他看向紀長澤的視線一時間充滿了敬仰。
見著那眼睛上的白布正微微著,更是心中替紀長澤難。
他安的出手,輕輕拍了拍紀長澤的袖子;“真人,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紀長澤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當時以為自己逃了出去,可后來發現不管我去了哪里他們總能找到我,偶然間才知道,原來當初他們在地上撒了香,只要是修士踩在了上面,一用靈力他們就能找到對方。”
則臨海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所以真人你沒有靈力,因為你就算是有一點點靈力,也會被仇家找到。”
紀長澤點點頭。
“對,我剛開始還嘗試著不去用靈力,但發現就算是我不用,靈力在我,他們還是可以找到,雖然找到的時間比之前慢了一些,可總還是能找到的。”
則臨海;“所以你這靈力……”
面前人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只是說了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我自己散的。”
則臨海;“……”
他完全被震撼住了,這是多麼厲害的人啊。
要知道,靈力對于修士來說就好像是水對于魚來說一樣重要,沒有靈力,從一個修士被迫為凡人,紀長澤該有多難啊。
狼人!
“可、可之前年思跟我說,真人是想要復仇的,如今你上既沒有護靈力,上的靈力也都散干凈了,如今差不多相當于是凡人,還為了救年思雙眼看不見,怎麼復仇?”
紀長澤:“我自然有辦法。”
他道:“臨海真人,我說的這些話,只是為了將來龍去脈告訴你,若是你介意的話,我們分開走便好,這是大事,我能理解。”
則臨海思考了幾秒,問道:“是否他們現在本不能追查到你上?”
“是,我上沒了靈力,他們自然查不到,只是就算是如此,我也本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只能不停的轉移地方。”
怪不得啊。
怪不得他不告訴西于家主名號。
怪不得他上沒有靈力。
也怪不得他就連護靈力都沒有。
原來在長澤真人上,竟然發生過這麼多事。
而在發生的時候,他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人啊。
就算是發生了這麼多事,遭遇了這麼多的磨難,還要被仇敵追殺,在這樣的要關頭,長澤真人還是犧牲了自己的雙眼,救了他的徒弟。
這樣善良的人,若是他這個時候因為本沒有追查過來的追兵而選擇和對方分道揚鑣,那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嗎!
“真人放心,我真火宗弟子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更別說真人如今上沒有靈力,追兵也查不到你這里了,真人的眼是為了小徒盲的,在我等沒有回東大陸之前,真人大可以將我們真火宗人當做自己人。”
紀長澤靜了幾秒,才說:“多謝。”
在遭遇了這麼多的生死離別,仇敵追殺,靈力散去事后,突然到一個過路人的溫暖,長澤真人心底說不定有多呢。
則臨海在心底嘆息。
算算時間,長澤真人也才三十多歲。
還是個孩子呢。
這樣一個孩子,卻遭遇了這麼多。
誒,他們真火宗宗門小,別的幫不了什麼,那就只能在游歷的這段時間盡可能的幫助了。
則臨海最后問;“敢問真人,你說的仇敵,可知道他們是哪家的?”
紀長澤微微抿了抿。
聲音淡淡:“知道太多對你沒好。”
則臨海秒懂。
“我懂,我懂,真人放心,此事我定然誰都不說。”
盲眼醫修點了點頭,蒙著眼的臉轉向了窗外。
窗外,王鵠立剛剛拉著敬年思過來要跟說話,誰知道就聽到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