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眼風一掃,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問:“涂初初?”
溫盞點點頭:“嗯,好像跟裴墨在一起。”
商行舟冷笑。
溫盞想到什麼,忽然用手肘他:“你別老對裴墨這麼兇了。”
“怎麼?”
“雖然他騙走了你妹,但是我覺——”
“?”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可能他都要喊你哥哥了。”
“……”
商行舟天長嘆。
這天分開之后,有一陣子,溫盞沒再見到涂初初。
事后也有問過涂初初,那天去哪兒了,后來跟裴墨聊得怎麼樣,涂初初在電話里支支吾吾,只是表示:“我們的矛盾,算是解決了一點點吧。”
溫盞問:“解決了哪個部分?”
涂初初小心指出:“就,太強那個部分。”
“……”
“他答應我,以后克制一些。”
溫盞:商行舟同款天長嘆.jpg
好吧,好吧,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商行舟會對這倆人的事兒,有那麼大的反應了。
涂初初腦子確實迷迷糊糊的。
不過……初的自己,好像也是這樣。
溫盞嘆息:“那你干脆高高興興談,別管那麼多了。”
涂初初鸚鵡點頭:“好啊好啊。”
可憐,呢喃:“我也想好好談的,怎麼會有這麼多幺蛾子。”
六月末,進七月,天氣漸漸熱起來。
上個半年的績效考核快要出結果,溫盞提前接到了leader的晉升通知,需要準備提一些材料。
留在公司弄完,已經是黃昏。
天空被映深藍,夕燒一片。
周圍的同事們離開了大半,工區一瞬安靜下來,只有零星敲鍵盤的響聲。
溫盞拆開晚飯的明盒子吃了兩口,公司廚師最近廚藝見長,叉燒做得比之前要爽口很多,但還是非常不合時宜地,想到那位現在不在邊的老公。
溫盞在微信里打滾:“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商行舟沒回。
等這盒叉燒飯從熱吃到涼,商行舟才說:“剛回來,沒帶手機。小溫,親親。”
他好像跑了一段路,息不太均,嗓音低沉,帶著輕和的笑意。
溫盞剛鼓起來一點點氣,被他一句話破。
回電話過去,嚶嚶嚶:“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呀,你不回來嗎?”
商行舟接起來了,低低笑:“我看看況,你吃飯沒?”
“沒有。”溫盞剛吃了一整盒叉燒飯,撒謊,“你不在這里,我什麼都吃不下。”
商行舟微頓,聲音里笑意淺了些:“你還在公司?沒胃口嗎?那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給你個外賣。”
溫盞還是哼:“我不要。”
“小溫。”商行舟低聲,“我明天盡量回去,你一個人也好好吃飯,好不好?”
溫盞低頭,鼻子:“嗯。”
垂著眼,推推桌子上的庫米小擺件,忽然想到:“對了,商行舟,我升職了。”
后半句話得很小很小,生怕周圍有同事路過聽到。
商行舟輕聲笑:“真的嗎?好厲害啊,盞盞寶寶。”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遲千澈……”溫盞輕咳一聲,沒避諱,實話實說,“但看完leader給我拉的表,發現,我確實是同期產出最多的算法。”
這是這幾天為數不多讓興的事。
小聲:“我是好了不起啊,你夸夸我,現在我是卷王之王了。”
商行舟笑意飛揚:“你好好吃飯,到年底,我也給你頒個獎。”
“什麼?”
他輕聲:“認真吃飯的小公主啊。”
電話信號不太穩定,他的聲音偶爾有卡頓,最后三個字掐得慵懶沉啞,話里話外著理所當然。
好像天生是這樣的。
天然是公主。
溫盞呼吸一滯,心里的尖又死了一片。
這人!
怎麼結婚了,還蠱!
耳悄悄發燙,溫盞一秒都忍不了了。
下次見面,不如直接狂奔過去然后沖進他懷里吧……
“商行舟,我想給你也準備一份禮的。”溫盞在心里扭,喊他全名,“但跟你的生日撞到一起了哎,給你想生日禮,已經把我所有腦細胞都燃燒殆盡了……你還有什麼別的想要的東西嗎?”
商行舟聳眉:“什麼都可以?”
溫盞想了想,環顧四周確認沒人,用氣聲回復:“泳不可以,泳池還沒建好。”
商行舟腔微震,笑了聲:“我沒說那個。”
“哦,是我太齷齪了。”溫盞哼,“那不然?”
“你記不記得,很久之前,你送過我一個小機人。”
“嗯?你說大學時那個?”
“對。”商行舟低低道,“你可能不知道,但過去這幾年,我一直在跟通話。你可不可以送我一個升級版的小溫2.0?”
溫盞愣了下,想起他往服務發送的、鋪天蓋地的信息。
心頭忽然了一下,:“但是,我現在就在你面前啊。”
他說:“我想不管在哪,都能聽見你的聲音。”
那些你沒有涉足過的、信號缺失的地方。
所有孤獨的時刻,我仍然希,是你陪著我。
溫盞垂眼,坐在椅子上,踢踢柜子:“商行舟。”
“嗯。”
“你聽著,我不會不回你消息,不會不理你,也不會再一個人跑掉了。”輕聲,“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只要我們都在有信號的地方,我會陪你說話的……我也想跟你說話的。”
商行舟手指微頓,沁涼的夜風帶著夏季果子的清甜香氣,從指穿過,吹散周遭的熱。
他聽見聲音很輕地,說:“我也很喜歡你呀,老公。”
-
——老公。
商行舟仿佛被什麼驚喜砸中,到短暫的眩暈。
很好。
溫盞總是這麼出其不意,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突如其來地送他驚喜,那麼等他回去了,他要掐著的腰,再聽十遍。
六七月份,沒什麼假期。
商行舟好不容易溜出來,返程。
溫盞已經在他的小別墅里,布置好了給他慶生的東西。
定做了一個兩層高的彩虹蛋糕,烤了一只漂亮得流油的火,還準備了一堆黃油餅干和冷盤。
商行舟一推開客廳的門,食的香氣撲面而來,他被云朵般漂浮在空氣中的藍白的氣球轟炸。
他的新婚小妻子非常有儀式,穿著的純棉連,正站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給飲料塔放上最后一瓶罐裝汽水——
他微怔,換鞋,了外套。
悶笑,邁長大步走過去,攔腰將抱下來,順手把最后一瓶飲料放到尖尖上:“人沒桌子高呢,下次別搞這個,不安全。”
“你回來了?”溫盞只興了一秒,轉而掙扎著踢他,“你才沒有桌子高。”
他將放到墊上,跟只海獺似的,眼回頭看:“你不喜歡嗎?我沒給人過過生日,我沒有經驗的。”
對上的眼睛,商行舟扶穩,心里得不像話。
轉頭,目快速掠過周遭的一切。
除了蛋糕,應該都是買的。
但……
氣球是一只一只綁起來的,烤需要加熱,蛋糕上面的拉花歪歪扭扭,牛排的擺盤大概也費了很多心思。
說不太上來是什麼覺,從進門起,商行舟就有點飄,思緒無法集中,像是踩在云朵里。
他目轉回來,搖頭:“沒,喜歡的。”
溫盞仰著腦袋:“看不出你喜歡。”
“就是太喜歡了,有點不知所措。”商行舟坐下,抱住放進懷里,垂眼,很認真地輕聲,“小溫,沒人這樣給我過過生日。”
他上氣息熱熱的,鋪天蓋地,悉且清澈。
溫盞湊過去,學著他的語氣,親親他側臉:“小商,親親。”
商行舟低笑,過去,直直印上的。
一個吻下來,溫盞氣吁吁,長發被他得糟糟。
有點缺氧,不太連貫地問:“你想……想先切蛋糕,還是先拆禮?”
商行舟單手撐著腦袋,視線漫不經心,落到白皙的脖頸。
這姑娘今天在家,穿得很清涼,是一件他以前沒見過的純棉連,鵝黃的,小泡泡袖,前和腰后都設計了巨大的蝴蝶結,看起來俏皮。
最重要的是。
這幾個蝴蝶結,是活扣。
商行舟修長手指落在蝴蝶結,低低問:“可以拆這個嗎?”
溫盞紅著耳,很認真地搖頭:“現在不行,這個要等吃完飯……你現在不想看點兒正經的禮嗎?”
眼睛亮晶晶,很期待的樣子。
商行舟想笑:“。小溫說不讓拆,那就先不拆。”
上這麼說著,頭卻有意無意,向耳湊近。
這熱氣若即若離,溫盞渾。
一個激靈推開他,跳下凳子,拽著他往客廳走:“不要妄圖用哄騙我,天還沒黑,不可以我上的。走,我們去拆客廳里的。”
商行舟悶笑,手掌被牽著,心臟好像海邊沙地堆起來的小城堡,波浪緩緩侵襲,他一點點塌陷下去。
退之后,只剩下最的地方,展在面前。
他在客廳的茶幾旁,停住腳步。
巨大的正方形禮盒,放在正中間。
淺藍的,看起來溫大方,上面豎著一只招搖的帶蝴蝶結。
不過……
商行舟聳眉,指出:“這箱子再大點兒,能把你也裝進去了。”
溫盞:“我不管,你必須說喜歡。”
商行舟笑著拽著坐下,將這一小只撈到懷里,攥著的手,去夠蝴蝶結的帶子:“跟你老公一起拆,好不好?”
溫盞點頭。
商行舟手指稍稍用力,著帶,扯開。
的從指腹劃過,打開蓋子,商行舟不自,屏住呼吸。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張絕版的黑膠唱片。
商行舟手指落在上面,挪開,聽到小小掉在盒子里的悶響,噼里啪啦。回過神才發現,盒子里所有填充,用的都是小小的桃子味糖果。
溫盞解釋:“泡沫好丑,糖果就不一樣了,糖還可以用來吃。”
商行舟的頭,再往下,被糖果掩埋的地方,小禮一件一件顯出來。
放在上面的是剃須刀,Zippo打火機,錢夾,裝在銀白瓶子里的男士香水,手表。
向下,一副車鑰匙。
旁邊的卡片上,俏皮地畫了個吐舌頭的表:「我漲薪啦我又有錢啦,給你換輛新車呀,商先生:P」
再往下,手指到的。
商行舟頓了頓,著拽出來,這種得不像話的,好像人的親吻。
停留在手上,變眼前這副織錯了很多針的、灰白的線手套。
室一時寂靜。
商行舟半天沒說話,溫盞心里七上八下,小聲:“我很努力了,我真的不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說完這句話的那個瞬間,商行舟的眼尾好像紅了紅。
下一秒,他轉過來,開口,慵懶嗓音是帶著笑的。
他眼瞳漆黑,目很專注,輕聲問:“寶寶,你要把未來的禮都送完嗎?”
“不是未來,是過去的。我們分開了七年呀。”溫盞有理有據,“我想把分開這些年沒送出去的禮,都補給你。”
“有八件。”
“那……黑膠唱片不能算吧,它就是個盒子的……嗚。”
溫盞被他吻住。
商行舟微微低頭,一只手掌落在后腦,齒相,舌尖鉆進去。
他吻得輕而緩,薄的額頭,啞聲:“喜歡的,每一件我都喜歡。”
他說:“最喜歡的,還是你。”
喜歡在盛夏看著背琴盒穿過走廊,喜歡從泳池邊倉皇逃走、被捉住了依然不敢回頭,喜歡,給了他從來從來,沒有會過的、濃烈的。
商行舟捧著的臉,低聲:“我這半生最珍貴的禮,是溫盞。”
所以,你是不是也聽到了。
——我真的好你啊。
——盞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