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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 第49章 在哄

 溫盞睡一覺醒來,口干舌燥。

 西城空氣很干,昨晚忘了開加赤著腳跳下床倒水喝,劃開手機鎖屏。

 上午七點三十,信息欄彈出新消息。

 一條好友申請。

 x。

 簡簡單單的名字,這麼多年頭像都沒換過,還是那個拽里拽氣的小學生照片,紅領巾迎風飄揚。

 眼睛里都寫著:拽。

 溫盞手指在他頭像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喝完水,扣上水杯蓋子。

 點擊“忽略”,退出來。

 打開朋友圈,新的一天,涂初初仍然是最早出現的:

 「早安學醫人!起來學習了嗎!」

 快期末了,這研究生怎麼讀都讀不完,石一茗在底下回:“我這還沒睡呢,妹妹你就又醒了?”

 溫盞想問問涂初初,是不是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給了商行舟。

 想想,這問題也很沒意義。

 當時去斯坦福,刪了商行舟換了號碼,但并沒有刪除其他人。

 新號碼加上涂初初后,石一茗紀司宴他們也挨個兒來加了,都沒拒絕。

 商行舟只是不適合,但他這群朋友人都不錯,溫盞當時出國出得匆忙,有個績證明沒弄好,要委托國的人去線下幫忙蓋章,涂初初沒時間,托紀司宴去弄,他大夏天頂著四十度高溫來回跑了好幾趟,最后親自給寄過來。

 商行舟想從誰那兒得到的號碼,是輕而易舉的事。

 溫盞收起手機,換服出門。

 清晨,大晴天,天空碧的藍。

 昨晚后半夜下了會兒冰雹,天一亮就化了,地面結薄薄一層冰,溫盞很小心地走過去。

 在食堂里拿了粥和蛋,燙手,桌面上滾一滾,敲開。

 遲千澈昨晚跟南半球的同事開國會議,開到凌晨四點才去睡,這會兒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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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約了下午一起去爬城墻,但溫盞略估計他十點之前都不會出現,一邊剝蛋殼,一邊低著頭長按語音給他留言:“要給你帶點兒吃的嗎?”

 頭頂落下一道帶笑意的低沉男聲:“你怎麼不給我帶點兒吃的。”

 溫盞微頓,面前投下小小的影。

 高大的男人邁開長過凳子,在面前坐下。

 黑沖鋒,沒穿軍裝,姿依舊相當板正,外套拉鏈抵住下頜,氣里

 溫盞手一松,語音“嗖”地發了出去。

 商行舟剛吃完早飯,回頭看見坐在這兒,就徑直跟了過來。他手里沒拿東西,看到面前就一碗白粥倆蛋,輕笑:“就這點兒,你吃得飽嗎?”

 溫盞匆匆看他一眼,將手里剛剝開的蛋三兩下吃完,怕他搶一樣,悶聲:“要你管。”

 商行舟:“?”

 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他抵了下腮:“怎麼就不要我管了,你等會兒去鎮上,不要我開車了,打算走著去?”

 溫盞忽然覺得這枚蛋非常噎,艱難地抬起眼:“什麼要你開車……誰說要你開車了?”

 的項目接近尾聲,過幾天就會跟遲千澈一起回京。

 走之前,溫盞想給邊幾個人買一點紀念品,雖然西城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值得紀念的東西……但吃的的確都很好吃。

 要不是搬不想把陶也他們那天在路邊給買的巨大無比的哈瓜也帶兩個回去。

 昨晚跟唐指導和負責人提了一,那頭很熱,說找個人順路送他們去。

 但遲千澈今天本來也要開車出去玩,于是跟他們說,不用了。

 結果他夜里臨時加會,早上完全起不來。

 睡前就想著,還是個人先送溫盞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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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是誰說,唐指導啊。”商行舟聳眉,“怎麼,你很不想看見我啊,小同志?”

 “……”溫盞有些失語,“沒。”

 就是納悶,“你們這個小隊,不是應該多事兒的?”

 商行舟把玩放在小碗里的另一枚蛋,指尖繞個圈,幫敲開:“怎麼?”

 溫盞不知道該不該說:“覺你一直在給我當司機。”

 話音落地,覺對面男人的氣場都變得危險起來。

 三四月,北方剛開春,西城還沒有走出嚴冬。

 外面天寒地凍,窗玻璃上覆蓋薄霜,但食堂里是溫暖的,有小戰士端著餐盤從后路過,忍不住多看商行舟一眼。

 商隊長怎麼手背上青筋都突出來了啊。

 就這種充盈的、飄忽的暖氣中。

 商行舟盯著溫盞,很久,腔微震,輕哼一聲:“我樂意。你有意見?去跟唐指導說。”

 這種雜七雜八的事,確實無論如何也落不到他頭上。

 誰讓他昨晚去見指導員,恰巧聽見。

 那當然得順勢接過來。

 唐指導什麼人啊,一眼掃過去,簡直把他過往十年都看了。

 年輕人慕不舍都寫在眼睛里,臨走時,嘆息著,拍他肩膀囑咐:“行,以后我也不催你結婚的事兒了。你跟算得上門當戶對,只是家里人都不太好對付。但如果是你,我也不怕你搞不定岳父,小商同志,再努努力。”

 商行舟把蛋殼敲碎了,怕手不干凈,沒剝殼,給放回碗里。

 移開目朝后靠,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故意漫不經心地道:“時間還早,要有意見,你去跟他說一聲,換個人。”

 溫盞詞窮:“……那算了。”

 實在是懶得有意見。

 這地方,多跟人說兩句話,都覺得要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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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另外那一枚蛋也吃完,將白粥喝得干干凈凈,背著包包站在門口,等商行舟。

 須臾,他去而又返,黑越野漂移似的,招搖地停在面前。

 溫盞繞到司機那一側,手去拉后排的車門。

 “溫盞。”男人沒回頭,用手指直接擰滅了猩紅煙頭,冷笑一聲,“你敢坐后面試試。”

 “……”

 煙灰在手指間掉落,他渾上下著不好惹的氣息。

 溫盞一言不發,繞到副駕駛,拉開門坐下,扣安全帶。

 煙頭扔進煙灰缸,商行舟降了一半窗戶通風,掉頭帶出軍區,嗓音泛啞:“想買什麼?”

 “隨便看看吧……”溫盞也沒什麼目標,本來是想跟遲千澈一起的,結果同行的人臨時換了他。

 哎,陶也也行啊,商行舟這家伙這麼沒耐心,怎麼一起瞎逛。

 溫盞無聲嘆氣,膝蓋上放著手機,越野駛離軍區,天空一碧萬頃。

 手機微震,拿起來。

 微信消息彈出一張電子請柬,音樂聲大得震耳聾。

 太喜慶了,把溫盞嚇一大跳,趕調小,微微囧:“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商行舟沒什麼反應,微收的下頜堅毅剛,余掃一眼屏幕,只看清三個字。

 拼在一起,非常悉的一個名字。

 他微頓,聲音忽然低下去:“你跟費元嘉,還有聯系?”

 “嗯,一點點。”溫盞停了停,顯然也想到一些不太快樂的回憶,沒太多解釋。窗外行道樹飛快掠過,淡淡道,“他下周結婚,給我發請柬。”

 “結婚了啊。”商行舟抵了下腮,不知是想到什麼,皮笑不笑地,勾了下角,“不是在朋友圈和空間論壇里到喊,‘溫盞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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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盞微怔,蹭地轉過去:“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有什麼事兒是我不知道的。”商行舟冷笑,后半句話,微啞的嗓音得很低,“他當時要是在國,我得給那小子門牙打下來。”

 當時,溫盞去斯坦福,費元嘉是一起的。

 大概能知到對方對有好,但從沒想過跟他走近,兩人格迥異,連朋友也做不了,所以溫盞一直很小心,跟他保持著安全距離。

 只是異國他鄉,兩個人同一個項目,專業也一致,名字難免總連在一起。

 提到a就想到b,搞得留學生們都以為他倆是一對,最后總是溫盞出來澄清。

 澄清一段時間,也沒人再攛掇他倆了。

 落地舊金山后,溫盞神狀態一直不太好,了學,力索全放在課業上。

 沒什麼時間想別的,就也沒再管這個事兒。

 結果也就過去半個月,費元嘉不知道從哪打聽到,已經跟商行舟分手了。

 費元嘉瞬間樂瘋了。

 第二天就在公寓樓下擺了個巨大的心玫瑰花,眾目睽睽,攔著喊:“做我朋友行嗎?”

 溫盞很禮貌地表達了拒絕。

 但費元嘉毫不氣餒。

 完全沒有放棄追求

 他非常堅定地認為,溫盞之前沒跟他在一起,是因為商行舟。

 這其實是很好的品質,說明不會劈

 那麼現在跟商行舟分手了,就一定會上自己。

 不管怎麼看,他家庭高知,經濟和外形都不錯,各方面條件算得上優越。

 實在是很難不上他。

 但在溫盞看來,他追孩的手法,非常像。

 無孔不,無所不在。

 溫盞太窒息了,每天打開手機,朋友圈空間論壇到能看到他。

 找他談話,他也不太能聽得進去。

 溫盞后來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該當眾拒絕他?

 他本沒那麼喜歡,執念埋在心里,面子上過不去,簡直著了魔一樣。

 就這麼僵持一個多月,溫盞快崩潰的時候。

 費元嘉跟朋友們聚餐,喝完酒走出酒吧走在路上黑燈瞎火,毫無征兆,突然被人拖到沒監控的地方暴打了一頓。

 溫盞不在場,聽同學說,費元嘉傷不輕,清晨才在巷子口被酒保發現。

 找到他時他臉上全是,到醫院做檢查,頭骨碎裂一小塊,額前劉海被薅禿了小拇指那麼個長條。

 醫生說,那里之后也不會再長出頭發來。

 這事質太惡劣,驚了他在國的父母,自然也暴了他對溫盞圍追堵截的事

 費元嘉父母很不好意思,帶著他上門道歉,要求費元嘉以后再也不準擾溫盞,但從頭到尾沒查出,那晚到底是誰毆打他。

 費元嘉夜里本喝了酒,沒看清行兇的是誰,再者酒吧后面那條街治安本來也不好,對方很刁鉆,挑了沒監控的地方,招招下狠手,又招招不致命。

 朋友們來看他,都猜,他是不是惹了當地黑道。

 費元嘉住院住了小半個月,朋友們一波一波地來看他,跟洗腦似的。

 他的想法從“我一定要揪出是誰”,慢慢變“他跟我道個歉就算了”,最后只剩下“想想就可怕,算了,以后我躲著點”。

 自那之后,他沒再糾纏過溫盞。

 溫盞當時也沒多想,費元嘉行事向來高調,以為他就是運氣不好。

 可時隔這麼些年,如今見商行舟這種語氣,心驚膽戰:“你打的?”

 但是,怎麼會?

 他那時候在部隊,要怎麼出來。

 何況是去舊金山?

 越野疾馳過雪原,外面空氣有些涼,車煙氣散得差不多了,商行舟升上車窗,打開暖氣。

 他吊兒郎當的,腔微震,咧笑:“你可真敢想,怎麼可能是我。”

 溫盞松口氣:“不是就行。不瞞你說,我確實猜過你。”

 商行舟手指微頓。

 “因為覺,那種發瘋一樣的事,像是你做得出來的。”可實在是很不合理,兩人那時候都分手好一陣了。

 “……”

 商行舟角微,笑意淡了,剛想說話。

 又聽一本正經,很認真地嘆氣:“你在部隊里……做那種事,被發現了的話,會背分吧。”

 “商行舟。”說,“就算我倆不在一起,我還是希你能過正常人的生活的。”

 商行舟形短暫地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角又微微上揚:“你這話說的,好像我過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一樣。怎麼了,在你眼里,我該坐牢?”

 溫盞轉過來,有點無奈地看他:“就是覺得你不該坐牢,才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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