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隨手之勞
李裕說完,兩人心底其實都很清楚,去定州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下連離開離院都不容易,更何況還是要離開京中去定州那麼遠的地方?
即便溫印的外祖母在定州,但要李坦這里松口,恐怕很難……
“是已經有注意了嗎?”溫印看他。
李裕搖了搖頭,如實道,“還有時日,我再想想。”
換作旁人許是遲疑,但溫印蛾眉微微蹙了蹙,垂眸應道,“我也再想想,辦法應當有。”
李裕看,溫聲道,“你不問我要去定州取什麼東西?”
溫印抬眸看他,“李裕,你不用什麼事都告訴我,也沒必要諸事都說與我聽,你同江之禮清楚,心中有數就好。”
李裕微怔,繼而道,“溫印,我是說,我信任你,沒什麼避諱的。”
溫印笑了笑,看他,“那你更要小心了。”
李裕詫異,眉頭微微攏了攏,整個人有些不解得看。
溫印也湊近,輕聲道,“萬一哪天,我改立場了……”
李裕溫和,“你不會。”
溫印:“……”
溫印改口,“那再要麼,我被人抓住,嚴刑拷問,一不小心說了。”
李裕愣住,也噤聲。
溫印忽然笑開,“所以小心了,別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我怕不小心把你的說出去。”
李裕看。
溫印聽到腳下窸窸窣窣的聲音,稍稍側頭,見是臘初上前了。
“臘初?”溫印出聲。
臘初使勁兒搖尾討好,想同主人親近,溫印也果真俯,抱起臘初。
臘初在懷中,脖子了的臉。
溫印沒來得及躲開,但也沒生氣,笑了笑,繼續逗臘初玩。
李裕心底的醋都要酸出來了。
他還,比不上一只狗呢……
而溫印確實同臘初在一道玩,手抱起臘初,“真長個了~”
臘初又趁機了。
溫印順道起,一面抱他,一面了它額頭,同它去了舊亭外,然后放下它,同它跑著玩。
李裕看著同臘初相互追逐嬉戲,角起初是掛著笑意,但后來,慢慢地,笑意盡斂,想起剛才口中那句,我被人抓住,嚴刑拷問……
李裕心底像被針扎似的難著。
黎媽上前,“殿下。”
李裕沒留意黎媽何時來的,也溫聲道,“黎媽。”
黎媽看他,“殿下沒同夫人一?”
不知為何,李裕忽然不想在黎媽面前瞞當下的緒,一面重新轉眸看向溫印的影,一面輕聲說道,“我就想,這麼遠遠看一會兒……”
黎媽微訝。
李裕低聲,“黎媽,別告訴……”
“哦,好。”黎媽似是沒反應過來,但見李裕目一直落在溫印上,看抱著臘初舉高高,也會放下,最后被臘初撲倒,臘初了,撐手起,臘初蹭……
李裕笑了笑。
夜的時候,余媽來了賞梅閣中,同溫印說起離院里年關的布置和安排。
眼下已是臘月中旬,還有半個月就是年關了,如今夫人在離院中,夫人諸事講究,年關時的離院一定要收拾得像模像樣些,否則夫人這關怕是過不了。
余媽是離院名義上的管事媽媽,這些事即便要夫人拿主意,也是負責。
早前貴平公公打過招呼,不能怠慢。
也在院中見過夫人同貴平公公還有茂竹公公鋒過,夫人跟前,馬虎不得。
溫印一面聽余媽說起離院的布置,一面低頭翻著黎媽呈上來的冊子。
世家貴胄家中的兒,尤其是嫡,日后嫁到各府都是要掌管中饋的,賬冊也好,這樣的類目冊子也好,都是會看的。
溫印連生意的賬本都能看,一眼就能看出這本類目上,余媽吃了多回扣,得了多好,溫印沒有穿,漫不經心問了聲,“舊亭那什麼時候能修好?定下來有些時日了,眼下都要年關了還沒土,會不會來不及?”
溫印問起,余媽趕道,“老奴方才問過盧管事了,盧管事昨日才同曲工見面過,但沒有旁的事,就沒來梅苑叨擾夫人了,說材都已經備齊了,人手也安排到位了,明日便能有工期排出來,所以原本想著是明日來告訴夫人的,夫人先問起,也正好同夫人說一聲,后日曲工就會帶人來梅苑開工,不耽誤的話,四五日工期就能搭建好,再做一些修飾,年關前能完工,就是這幾日,舊亭這夫人怕是暫時不能去了……”
溫印頷首,“那就好,我還想著年關時候能在舊亭那賞雪呢,來得及就好。”
溫印言罷,又朝黎媽道,“黎媽,備些賞雪的茶,有新亭了,可以多在苑中坐坐。”
黎媽笑道,“老奴省得了。早前侯府的茶都是鋪子上送來的,眼下離院這不同,得自己去挑,老奴明日就去東市看看,挑挑好茶。”
“也是。”溫印好似也才想起這麼一。
余媽陪同著一道笑了笑,又朝溫印道,“那夫人您看,旁的呢?”
溫印目重新落在方才的類目冊子上,溫印知曉余媽管著離院的事,平日里離院的人,開支用度,油水就,好容易盼上個年關,一看冊子便知銀子出在何。
溫印笑了笑,“余媽考慮得周道,離院里太冷清了些,年關是應當多置些年燈,熱鬧些。”
溫印直接提到年燈上,余媽一愣,跟著賠笑著,心中卻是了。
又拿不準溫印的意思,便試探道,“那,夫人您的意思,是太多了嗎?老奴是想著夫人講究,也熱鬧,所以年燈都是按照五人間隔的,夫人若是覺得不妥,那按十人間隔也行……”
余媽一直看著溫印,察言觀。
溫印卻笑,“我這人就喜歡熱鬧,尤其是年關的時候,沒什麼不妥之,就按照五人去做,梅苑里按照三人間隔去置辦,亮堂些,喜慶些,不管離院以前怎麼樣,但眼下我在,那日后都要熱鬧些。余媽,你覺得呢?”
溫印說完又笑了笑,余媽也跟著笑起來,“夫人拿主意就好。”
溫印朝黎媽幾人道,“都出去,我有話單獨同余媽說。”
余媽愣了愣,黎媽和清維,魚躍等人都朝著溫印福了福,退到了屏風后去。
屏風前便只剩了余媽和溫印兩人。
余媽有些張得看向溫印,“夫,夫人……”
溫印緩緩起上前,將手中的類目冊子換給余媽手中,“拿好了余媽。”
話中有話,余媽不可能聽不出來,余媽接過,有些擔心得看向溫印。
溫印輕聲道,“我早前說過,你不為難我,我不為難你,余媽還記得嗎?”
余媽頷首,“夫人的話,老奴一直記得的,夫人放心。”
余媽近乎肯定,夫人已經知曉其中貓膩,但沒穿罷了。
“記得就好。”溫印溫聲道,“還有一件事,要請余媽幫忙。”
余媽躬,“夫人,您說。”
溫印俯,一面拿起一側的花木剪子,慢慢修理屋中早前換過的冬日盆栽,一面輕聲道,“幫我帶句話給貴平公公,年關前后,我想尋一日回府省親,我祖母年事大了,我總要回府看看。”
余媽面前明顯一松,“老奴明白了。”
這是人之常,不是什麼為難的事,余媽心里松了口氣,方才還以為是難辦的事。
結果溫印又道,“我是說,一道去。”
一道?
余媽頓了稍許,忽然意會到一道就是同廢太子一的意思,這件事哪里能替貴平公公答應得下來,余媽又不好得罪,趕應道,“老奴知曉了,老奴會替夫人將話帶給貴平公公的。”
“嗯,好,那你去忙。”溫印沒看,繼續修剪著盆栽的花枝。
余媽不得立即走,“夫人,老奴告退了。”
等余媽的腳步聲離開了屋中,溫印又喚了聲,“安潤。”
安潤,“夫人。”
溫印叮囑道,“告訴韓渠一聲,余媽在哪買的東西,就把哪鋪子買下來,所有的賬目都留好,有用得上的地方,不著急。”
安潤應聲。
溫印看了看一側的銅壺滴,余媽在閣中有些時候了,余媽來的時候,李裕去洗漱的,眼下應該早就沐浴洗漱完了。
時辰也不早了,溫印放下花木剪,徑直上了二樓閣樓。
閣樓,李裕是洗漱完了,但沒睡,也沒在案幾前看書冊,而是坐在床榻上,靠著墻,仰首空著一出神,是在想事。
“還沒睡?”溫印問了聲。
李裕果真道,“晚些,我在想事。”
溫印則去了耳房中洗漱。
李裕早前才沐浴過,耳房中水汽裊裊,暖意徜徉,一點都不覺得冷。
溫印在屏風后寬,裳一件件掛在屏風,出曼妙姿。浴桶中的水是剛才魚躍和塘間才看過的,溫溫熱熱正好。
溫印踩著腳蹬了浴桶中,溫和的水溫好似瞬間驅走了一的疲憊之意,仰首靠著浴桶,闔眸躺下,也舒服得嘆了嘆。
今日和臘初跑了好久,出了不汗,在浴桶中的時候,讓人覺得莫名輕松。
今日其實心里一直裝著事。
李裕早前提起的要去定州的事,是很難,但眼下還有時間,并非全然沒有機會,只是同李坦接得很,不一定能猜得到李坦的心思,但父親一定悉。
如果年關前后能回家中一趟,能同父親商議,興許會有好的辦法……
也知道貴平做不了主,但眼下只能通過余媽問貴平。
見過貴平幾次,貴平人很謹慎,對李坦也忠心,也站在李坦的立場,同東宮中的旁人相比,貴平算厚道。
如果讓余媽去問貴平,貴平應當有很大的幾率會去問李坦,另外換一個人許是會石沉大海……
也說不好,早前在梅苑中見貴平那次,倒是真在記憶里仔細搜尋過,但確實記不得見過貴平這個人。
溫印緩緩睜眼,只能等等看,不行再想旁的辦法。
……
等溫印從耳房出來,已經將頭干,也很晚了。
但見李裕單膝屈起,坐在床榻上,靠墻仰首的模樣和早前去耳房前近乎一模一樣,是基本沒過。
“還沒睡?”溫印很見他這樣,他上次這麼一直坐在床榻上仰首靠著墻側想事,還是在主苑中剛醒過來的時候。
這一晃,時間都過去將近一月,太快了。
溫印問完,李裕才回過神來,轉眸看,輕聲道,“嗯,等你。”
溫印坐下,俯了鞋,蜷坐上床榻,眸間微訝,等做什麼?
“睡覺啊。”他一語雙關。
剛說完,就手拉著躺下。
溫印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拉到懷中,像早前一樣,背對著他,他手環住腰間,從后攬著,還手牽了兩床被子給兩人蓋上,最后埋首在頸后,一氣呵,一點多余的作和步驟都沒有。
溫印:“……”
溫印支吾,“李裕?”
“嗯。”他也埋首在頸后,閉上眼睛,沉聲道,“阿茵,我就是有些害怕。”
他,害怕?
怎麼一點都不覺得?
探道的時候,做貴平面前做戲的時候,覺得他從來都是沉穩冷靜的那個,一點都不害怕才是。
溫印剛想開口問他,他又輕聲道,“睡了。”
他說完緘聲。
溫印又不好再問,而且眼下的氣氛仿佛也不適合再多問。
——萬一我被人抓住,嚴刑拷問,一不小心說了……
他不由攬。
如果他真的逃出京中,一定要同他一。
李裕指尖攥,手臂的力道便不自覺更大了些。
溫印不得不出聲,“你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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