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修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秋晏先前給花盆栽留的信息就是讓他準備一些保胎的丹藥,以及消除水腫,減輕害喜的丹藥。
那些都很容易煉制,花盆栽給了幾瓶。
如此準備妥當,姐妹兩就回了城主府。
回城主府后,姐妹兩個分工明確,秋晴去詢問關于如何將懷孕了的魔修送去魔殿,了解徹這個流程,而秋晏則是帶著大家去了大小姐院子里那間唯一的廂房。
廂房很小,也就一張單人的木板床。
魔域就很窮,大小姐院子里還有這麼個廂房已經很不容易了!
秋晏拉著檀伽,一起在地上鋪了一些被褥。
這被褥,是很早前就一直備在芥子囊里的,為的就是出門在外無論在哪里都可以睡個好覺,之前一直沒用到過,沒想到用在這上面了!
秋晏的表實在是如臨大敵,檀伽接過手里的床單時,心里本都是笑意,可是他一低頭就看到了頭發上的紅小蝴蝶珠花,當時笑容就斂了幾分。
“晏晏。”檀伽輕輕了一聲秋晏。
秋晏這會兒在分痰盂,在每個被褥前面都分了一只痰盂,擺給檀伽的那一只當然是最漂亮的。
“啊?”聽到檀伽喊自己,秋晏抬起頭來看他。
此時滿頭是汗,臉也紅紅的,一雙眼睛看起來特別亮。
檀伽此時正跟著蹲在地上,低著頭時,距離很近,他幾乎能到秋晏紅撲撲的臉上冒出的熱氣。
他的臉上忽然出怔神來,一時沒說話。
秋晏又問了一句:“檀伽,什麼事啊?”
檀伽眨了一下眼睛,眼睛彎了彎,依舊是溫聲溫氣的音調,說道:“沒事,我給你汗。”
秋晏也眨了眨眼,見檀伽拿出了一塊帕子,下意識就把臉湊了過去。
檀伽的手隔著帕子,秋晏都聞到了他手上好聞的香氣,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還蹭了蹭。
一蹭,也不往前了,但是檀伽的手卻頓了一下。
秋晏這會兒想起來了,自己不是雪貂了,可是雪貂的‘惡習’卻還在。
抬眼就看到檀伽凝住沒的臉,的臉上就冒熱氣。
秋晏一下站了起來,道了一句:“我去看看其他地方!”
秋晏一走,檀伽才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妙悟尊者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他低沉聽的聲音此時對檀伽來說有點像魔音:“小姑娘蹭都蹭了,卻一點不想負責的樣子,實在是過分!”
檀伽不想搭理他。
妙悟尊者就跟在他后面:“要不要師叔幫幫你呀?”
檀伽像是忍無可忍,溫的嗓音尾音都上挑了一些:“師叔要是閑著,我們要不要去外面切磋一下?”
妙悟尊者俊的臉上立刻出痛苦的表,當時就搖了搖頭。
但很快,他的那雙桃花眼又笑得彎彎的,道:“有本事和師叔切磋,不如把力花在其他地方上。”
檀伽背對著他,當他是明的。
就這麼忙忙碌碌,很快,魔域的天就黑了。
秋晏和沈師兄哥倆好,頭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什麼,沈星何大大方方地從芥子囊里取出幾只剃了的冰凍的,大家聚在院子里做烤。
當然,由檀伽布下了結界,魔修城衛不會知道這里的靜。
沈星何擅長烤,但檀伽也不遑多讓,他作慢條斯理地翻滾著,那只在檀伽手里的長得都比其他人手里的要好吃。
秋晴開始說選魔殿的流程:“每月月中,魔殿會來人,就在東城中心,到時,魔殿來的魔使會驗查過懷孕的魔修,然后帶著他們一起前往魔殿,三天后,就是這月月中。”
秋晏正要說話,旁邊檀伽烤完了,撕下一只遞給。
當時話都不說了,低著頭就咬。
鮮多,還帶著檀伽上的香氣,真好吃!
沈星何也烤完了,他看到了檀伽的作,當時就撕下了一只,正要給邊的秋晴師妹時,他看到隔壁的隔壁,陸長天已經撕下給秋晴。
他眨了眨眼,當時就十分滿足地把大塞進自己里。
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場烤盛宴,然后秋晏就囑咐大家早點睡,明天說不定有一場仗要打。
沈星何第一個就反駁:“三日后才去魔殿呢,師妹別慌。”
秋晏看著沈師兄角的油都比其他人要多一些,當時就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沒說話。
當天晚上,秋晏看著諸位師兄和妙悟尊者在那間廂房里睡下,才是挽著秋晴的手回了大小姐的房間。
姐妹兩都累到了,躺下就睡著了。
半夜里的時候,城主聽說妹妹這兒有魔靈水,就想來,一個人來過一趟這院子,結果被檀伽布下的結界反彈出了三百米遠,當場也不抖了,直接眼皮一翻,昏厥了過去。
檀伽本就沒多睡意,被這靜一擾,直接就睜開了眼睛。
他一睜開眼,翻過就看到妙悟師叔側躺著,手撐著腦袋,滿臉笑意地看著他。
檀伽:“……”
妙悟尊者低沉良家一般的聲音在這夜里帶著蠱的氣息:“要不要跟師叔學點東西?”
檀伽俊昳麗的臉上沒什麼表,只是,一雙眼在夜里黑幽幽的。
妙悟尊者也不催促,還作勢要睡覺了的樣子。
大約一炷香后,檀伽坐了起來,起朝外走。
妙悟尊者低著頭笑,跟上了這個無論什麼時候都顯得四平八穩溫和寧靜的師侄。
等到了外面,妙悟決定把自己歡喜禪的一本事都教給檀伽,以免以后自己遇到什麼死境,何況他本就是自己中意的徒弟,結果被自己師兄搶了,這歡喜禪的經書以及修煉方式都是與一般佛修不同,講究的是順其自然,有而不貪,面對而不墮,心境方面要極為堅定。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檀伽說道——
“開始吧。”
檀伽的聲音依舊輕。
妙悟抬頭,就看到檀伽手里出現了一條黃的紗布。
他皺眉:“????”
檀伽看著妙悟尊者,那嗓音在此時散發出烤味道的院子里顯出幾分空靈來。
“師叔今天不教好便不用睡了。”
妙悟尊者:“……”
救命!我說的‘學點東西’不是指這個!!!!
……
秋晏正在做夢。
夢里面,和姐姐在圣普照下,幫著師兄們接生。
師兄們渾籠罩著圣母瑪利亞一般的輝,一個個生得渾是汗,臉上是喜極而泣的表,懷里一個個抱著娃兒。
就連平時總是蒼白著一張俊臉顯得郁不好惹的陸師兄都是帶著慈的笑容。
其中,檀伽生得最辛苦,白皙的整個都著紅,四肢無力,他的假發落,出原本的一張臉,額心的朱砂痣顯得異常殷紅。
他生了三天三夜,才終于生出了那可惡的崽子。
沈師兄就不得了了,他生了三胞胎,一手一個,另一個背在背上,最絕的是,每個小崽子手里還都抓著一只崽子。
當時心想,沈師兄沒直接生崽子都算好的了!
“師兄們真是太辛苦了!”姐姐帶著慨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秋晏心想,可不是嘛!
師兄們真是太辛苦了!
“晏晏!晏晏!醒醒!”
秋晏逐漸覺到一陣地山搖,伴隨著的是姐姐著急的呼喚。
夢一下子被走,秋晏睜開了眼睛,抬頭就對上了秋晴慌張失的臉。
坐了起來,問道:“姐姐,怎麼了?”
秋晴張地都把滅凰劍召出來了,好像寧愿出去打一仗。
“廂房那邊出事了!”
廂房那邊能出什麼事,樣樣都安排好了,魔修城衛也不會進來的。
秋晏一下坐了起來,了眼睛。
的一句‘怎麼了’還沒有問出口,就聽到了廂房那邊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嘔吐的聲音。
秋晴眉頭鎖著:“我還沒過去看,先把你醒了,師兄他們好像況很不好。”
秋晏當時就清醒了,然后從芥子囊里取出了兩張帕子,給秋晴系上,捂住了鼻子,然后給自己也系上了。
“走吧,姐姐,我們過去看看!”
此事外面的天還沒有怎麼亮,雖然魔域的天一直也是昏暗的,但現在顯然好不屬于魔域的‘天亮了’的范疇。
秋晏推開門先出去,秋晴隨其后,姐妹兩沖向了廂房,然后直接推開了房門。
雖然秋晏已經有了一些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
飛狗跳這個詞不足以描繪如今的場景。
一群大著肚子的俊高大的男人已經很令人眼界大開了,更為眼界大開的是現在這群人奇形怪狀地躺在那兒。
沈師兄的被褥已經不能看了,他吃得最多,當然就吐得更多,他這會兒面慘白,抱著那只痰盂狂吐,最奇特的是,他的肚子比其他人還要大一圈。
他跪坐在那兒都顯得很吃力,更別提一直在‘嘔~’了。
陸師兄本就蒼白的臉這會兒就更蒼白了,眼底常年的郁被迷茫取代了。
他一只手撐著腰,一只手抱著痰盂,整個人都在發抖,秋晏看懂了,那是恥的發抖。
江師兄就顯得從容一些了,大著肚子還能幫著照料隔壁的謝師兄,謝師兄沉穩的一張臉上此刻都是無助,抬頭想說些話,結果惡心不停泛上來。
謝師兄看起來真是恨極了昨晚上吃的那半只烤,油膩的味道真的不住,他寧愿吃洗腳水味辟谷丹。
雙眼里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妙悟尊者站在墻旁邊,整個人看起來依舊是端莊中著風流,微微仰脖子忍著腹中惡心,結滾間都是一如既往的。
他的手里拿著一只痰盂,顯然,也吐得有些山崩地裂。
秋晏最后才心跳加速地去看檀伽。
檀伽睡的被褥看起來最干凈,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抱著痰盂吐個不停,他眉頭鎖著躺在那兒,眼睛閉著 ,一只手扶著腰,另一只手扯著口的襟。
他整個都泛出一些紅來,單薄的里被汗水浸了,了半明。
秋晏不知道他都在承什麼痛苦,被褥很不整潔,好像他在被褥上翻來覆去地翻滾過,衫領口開了一些,那一頭假發都給蹭到了。
偽裝過的臉都恢復了原狀,殷紅的朱砂印顯得異常妖冶,即便此時檀伽的臉上紅一片。
秋晏忙跑過去,蹲在檀伽的被褥鋪旁邊,小聲喊他:“檀伽?”
檀伽沒有什麼反應,往日溫的臉這會兒是類似痛苦又不全是痛苦的神。
秋晏見他的模樣痛苦,有點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忍不住安地在檀伽的手腕上搭了一把手:“檀伽,你怎麼樣啊?哪里疼啊?”
這些話問出口,秋晏就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關心即將送進產房的妻子的丈夫。
這種覺實在是太微妙了,從前從來沒有想過,實在沒忍住,焦急擔憂的心被笑意沖淡了。
等到臉上逐漸展出笑容時,就看到檀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那雙幽靜麗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秋晏的笑臉。
當時秋晏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心里有一種‘在產房外等妻子生產卻一點不關心還在刷微博笑出聲的不負責任’的丈夫的覺。
當時立刻表嚴肅了下來,兩只手都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道:“你是不是哪里疼?”
檀伽沉默著,沒說話,只是表依然很忍,他溫的臉別開了。
秋晏看著檀伽好像也不那麼吐……吐也是吐了點的,但他吃得,也只是克制地吐在了痰盂里,所以顯得一點都不狼狽。
千萬年前,李七夜栽下一株翠竹。八百萬年前,李七夜養了一條鯉魚。五百萬年前,李七夜收養一個小女孩。…………………………今天,李七夜一覺醒來,翠竹修練成神靈,鯉魚化作金龍,小女孩成爲九界女帝。這是一個養成的故事,一個不死的人族小子養成了妖神、養成了仙獸、養成了女帝的故事。
“當咱們翻過眼前這座山,到了另一座山頭,會看見一座朱紅寺廟里有水缸粗的赤色大蛇,它老人家盤在那里,就看哪家調皮小子到處亂跑好把他吃掉……”人跡罕至的深山,卻有人輕聲念叨著故事。念到最后,自己笑了起來。“那小子這麼傳不怕我找上門來麼?”伴隨著聲音落下,寂靜無聲的山野突然響起金鐵摩擦的扣鳴,赤色的龐然大物隱沒于幽潭,在岸邊留下一則陳舊的故事書。故事書攤開的紙頁已經微微泛黃,上面有一行字這樣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