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設拿出一支煙，遞給江啟鳴，江啟鳴趕翻找打火機。

忽然想起，那個打火機被張楠拿走了，此時韋文文遞過來一盒火柴。

有意思，韋文文居然有火柴隨帶著呢，小江同學給岳父大人先點上。

然后再掏出兩支，遞給柳鋒一支點上，最后才給自己點上。

“誰都知道當年的闖關東，為什麼會有闖關東？因為關里老家土地不夠用，農民種的糧食不夠吃。民不聊生嘛養活不了一家人，當然要走出去，走出去還能活命，這是一種對命運的抗爭。”

老生常談麼，柳鋒不認為有什麼亮點，偏偏他老子要聽！

別看江啟鳴賺了大錢，但是在柳鋒心深，妹夫也不過是暴發戶而已。

有錢了投資自己激不盡，但是不等于承認他強，甚至比自己都強。

“過去有闖關東，現代有閩粵人闖天下。其實在我看來，他們的機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獲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年輕人有意思，跟家報告有的一拼，講話前先來一段歷史代。

不進職場，真的有點浪費人才，只可惜人各有志，這位只喜歡賺錢。

“因為經過數千年的開發，南方富庶之地已經開發到徹底。生存空間到極致，而這個時候，東北還是為大家的目標。”

用你說麼？柳鋒面上不說，心里卻暗自嘀咕，今兒江啟鳴廢話真多。

其實柳公子心有怨念，昨天那頓酒后癥太難，都是兩個酒蒙子搞事。

“因為西北西南太過偏遠，經濟基礎超級薄弱，到那里沒錢可賺。但是東北不一樣，東北雖然落魄了，但是有國企的底子。有建國50年打下的基，想賺東北人的錢還是很簡單的。”

錯了吧？現在是東北人走出去，東北人口流失嚴重，他居然說閩粵人闖關東！

柳鋒不知道，柳建設卻還是有點了解，很多閩粵人去東北淘金。

主要是銷售閩粵人的產品，說白了就是把東北當市場，是來那邊搜刮財富的。

跟上一次闖關東，來東北都是建設東北不一樣，這一幫是經濟掠奪者。

“對于東北人來說，條件太好了，不愿意出去搶奪生存空間。最主要一點九以上的東北人，一家一個娃兒。將來結婚了，四個老人照顧兩個小孩子。”

咦？柳鋒愣住了，沒想到江啟鳴從如此另類的視角，解讀東北問題。

東北經濟日漸式微，他卻說東北條件好，覺很不靠譜啊！

“最后是六個大人照顧最小的一個小娃娃，資源過剩呢，本不需要出去什麼搶奪生存空間吶。所以他們沒有出去的力，走出去不如在家里照顧孩子，有了孩子才有了未來，您說呢？”

東北問題被他解讀人口問題，柳鋒覺自己宿醉未醒，偏偏江某人侃侃而談。

柳大人卻聽懂了，在東北就如同江啟鳴所說，每個家庭都是倒金字塔形。

上面是兩家四個長輩，中間是獨生子一代的小夫妻，再下面是獨生子第二代一個娃兒！

四個長輩通常都是大集企業，國企或者職場中人，一般況下都有自己的住房。

在農村也都有自己的宅基地，獨生子一代結婚，兩家傾其所有為孩子購置房產和家產。

到了第三代，開始前人的福利了，即便不買房都有三套房繼承呢！

“相比之下，南方那些家庭很多都三四個吧，有的甚至五六個吧。偏偏家里頭只有兩三分地，頂多一畝兩畝。父母親打下的江山完全不夠，一大堆子分攤不到多。沒有辦法，這些子只好自己出去闖天下。”

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已經不是社會學問題，而是生存問題了。

閩粵地區過度開發資源匱乏，當地人除了走出去闖天下，總不能死吧？

這一點閩粵人比西北和西南都強，他們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走出去也都是一條龍。

看看到東北發展的閩粵人，極給人打工的，都是自己闖出一片天。

“這一點是很多專家，故意視而不見，或者說是諱癰忌醫的事。這是大氣候下東北人不愿意出去闖的原因，愿意老守田園的原因，愿意老婆孩子熱炕頭兒的原因。”

似乎說到點子上了，東北人的確有著足夠資源，兩代人甚至三代人，給小兩口積累財富。

最終給了下面的一個小娃娃，然后你讓這個娃娃長大后，走出去闖天下麼？

答案不言而喻，別忘了，以鮑教授的份和眼界，還想要柳鋒守在燕京城不出去呢。

“但是后來因為下崗，因為國企的日漸沒落。無法生存的那些技工人，沒有辦法不得已，開始逆向闖關東。或者說做闖關里，或者做北雁南飛，因為東北已經不能提供生存的土壤。”

雁南飛才剛剛開始，在未來幾年才會達到巔峰，但是柳建設已經注意到了。

這一次闖關里，對東北經濟來說，影響是巨大的。

那些四五十歲練工人，被生活所迫遠離家鄉，帶走的不只是勞力。

更是最有實力的消費群，因為他們要賺錢養家，上有老下有小，那些錢全都要花出去的。

“他們是有技、有頭腦、有文憑的一幫，也就是說東北的英一群人，開始被迫的背井離鄉。向南方去向經濟發達地區去，去賺更多的錢，去為自己和家人闖出一片天地。”

六七十年代，東北向外輸出人才搞三線建設，那是國家政策不是個人行為。

那時候東北負責三線工廠全面建設，幾乎是從生產線工人，到企業領導一鍋端。

到現在西南、西北和中部地區，某些地方還有無不在的東北話，和背井離鄉的東北人。

“在我看來東北的人口流失，技人才流失，高科技人才流失，和年輕人走出去的人口流失，沒有多大的危害。”

沒有多大危害？柳家父子愣住了，說了半天你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簡直是逗你玩兒！

這一次連柳建設都無法認同，柳鋒更是側目而視，妹夫終于怯了！

小江同學不這麼想：“反而是本地人那種僵化的思想，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心態。那種得過且過的心態，小國寡民甘其食、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的現狀，才是東北沒有前途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