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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46章 大結局(二)

 雁錚甚至從包著暖套的茶壺里倒出滾滾熱茶!

 “嫂子,喝茶。”

 霍玫:“……”

 不,我不是嫂子,你是我嫂子。

 桌角那是什麼,點心匣子嗎?!

 “家里人都好嗎?讓大家擔心了,是我的不是。”雁錚請去“炕上”坐了。

 而溫暖的讓霍玫的表越發古怪。

 張了張,分明有很多話想說,竟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家里人還給準備了皮襖被褥呢,看這樣子,用得上嗎?

 雁錚噗嗤笑了聲,沖外面的獄卒大姐們揮手,對方也都笑呵呵回禮。

 “們都很照顧我,你們就放心吧。”

 會做獄卒的,家里多都跟行伍沾點邊。

 現在的年輕人可能不太悉“雁家軍”,不明白這簡短的三個字代表什麼,但略有點年紀的人,都清楚。

 之前雁錚在城門口的一番慷慨激昂,不過短短半日就穿遍開封外,毫不客氣地說,就連坎坎里的貓狗都知道的。

 大牢,自然也不例外。

 該說幸運還是本該如此,掌管大牢的員是武將出,天然對雁家軍一份親近

 。

 得知雁錚要被投過來,直接下令善待。

 而下頭一溜兒大小員,乃至底層獄卒,本就是子居多,聽說了雁錚的經歷和所作所為后,無不震驚欽佩。

 又憐惜年紀輕輕就遭這麼多,自然不會待。

 便是有幾個本不偏向的,等雁錚幫著免費看了幾次病之后,也樂得隨大流賣好了。

 所以說,人就得有一技之長,甭管走到哪兒都不吃虧。

 外頭又有裴府、長公主府的打點,幾乎天天都有人來送吃的喝的。

 好多曾經被雁錚義診救過的百姓聽說此事,都覺得是先帝不對,馬大夫那樣好的人,救了多人啊!老天不該對這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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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還是雁家軍的后人!

 別的不說,人家老子拼死拼活打仗,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什麼福氣也沒撈著,權當給閨換條命不嗎?

 竟還有百姓找人寫了狀子,會寫字的簽了名字,不會寫字的按了手印,在宮門口一跪一整天,愣是把狀子跪到了皇帝案頭。

 民意如此,民心所向!

 所以真要算起來,蹲大獄的這段日子,竟是這麼多年來雁錚過的最舒坦最輕松的時

 不傷病養好了,甚至還長了點膘。

 霍玫面無表說完,忽然抬手去掐的臉。

 “死妮子!”

 霍玫狠狠松了口氣,一把抱住,“嚇死我們了……”

 雁錚眼睛一酸,忍著沒哭,“會好的。”

 霍玫用力吸了吸鼻子,抱著的臉打量許久,點頭,“嗯,確實長了點,胖了就好。”

 帶點膘才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兩人在被子里,手拉手說了好一會兒話,雁錚也第一次知道了外面的形。

 霍玫說得口干舌燥,毫不客氣地使喚給自己倒了幾杯茶,又讓人把帶來的皮襖、皮褥子鋪上。

 一邊親自鋪褥子,一邊絮絮叨叨道:“爹娘和你哥哥都擔心得了不得,小蝦不知道,卻也時常問,問姑姑怎麼不來了……”

 雁錚從后面摟住的腰,在背上蹭了蹭,“對不起。”

 “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霍玫嘆了口氣,拍拍的胳膊,又小聲咒罵道,“都怪該死的皇帝老兒。”

 外頭不小心經過的獄卒:“……”

 算了,我什麼都沒聽見。

 過了會兒,老頭兒大姐打飯回來,熱地問霍玫,“夫人,留下吃飯嗎?”

 霍玫:“……”

 不了不了,我還是家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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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這一吵就吵到了過年。

 雁錚第一次在牢里過年,還稀罕。

 晚上好多放煙花的,牢頭兒給自家小孫子治好了風寒,甚至帶著去了外面看煙花。

 大年初二那天,謝鈺到底沒忍住,再一次公然抗旨跑來探監。

 監原本是不讓男人進的,但眾獄卒一聽是小侯爺來,都出奇

 牢頭拍著高聳的脯打包票,“這有何難,也不是沒有先例!放心,一切有我呢!”

 雁錚就夸贊,“姐姐真是中豪杰。”

 當晚,小侯爺在眾獄卒詭異的注視下來了。

 原本他的意思是,打點好了,隔著大門說幾句就心滿意足。

 奈何眾獄卒十分熱,直接把他拉了進去。

 謝鈺:“……”

 我在哪兒?!

 但來都來了……

 小在眾大姐大嬸們的注視下說了好一會兒話,那頭一群獄卒抱著胳膊嗑瓜子,看得可起勁。

 后來牢頭甚至耐不住過來,低聲音神兮兮道:“

 其實,這事兒也常有,以前還有好些死囚想給家里留個種,就把老婆帶進來的……”

 謝鈺和雁錚一開始都沒聽懂,愣了半晌,臉騰地就紅了。

 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熱心的牢頭反復詢問,再三確認不需要后,十分憾地離開了。

 大約看大牢真的是特別枯燥乏味的差事,自從謝鈺來過一次之后,以牢頭為首的眾獄卒就上了癮,隔三差五就問雁錚,小侯爺咋還不來。

 雁錚:“……”

 這地兒是能常來的麼?

 可每次稍微流出這麼點意思,牢頭就一副“別瞧不起人”的表,大有你一句話,我立刻就能把人弄進來的意思。

 雁錚:“……”

 我信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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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大家都特別心,就很急,心他們倆日后怎麼辦。

 整天有人長吁短嘆,這一個在里面,一個在外面,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雁錚:“……”

 我自己都沒想那麼多!

 冬去春來,一算,雁錚來開封快一年了。

 以前自己都沒想到,竟會在大牢待這麼久。

 偏偏過得還愜意。

 有時候都忍不住胡思想,若皇帝真不想殺,又不便放的話,余生在這里當個監大夫也不錯。

 就是難為小侯爺了。

 謝鈺又來了幾次,最后甚至路到開始給幾個獄卒帶禮

 他走之后,眾人都跑來跟雁錚說,遇到這樣的男人真是很有福氣啦!最后能趕親,多多的生幾個崽……

 四月中旬,已經開始把監當自己的第三個家的雁錚送走了好幾位室友,又迎來了新人,忽然有一天,宮里來人了。

 毫無征兆地要去面圣了。

 還是王中。

 雁錚瞧了他一眼,笑道:“大半年不見,公公彩如常啊。”

 王中失笑,心道到底是武將之后,膽子就是大。

 雁錚隨他在宮里拐了不知多道彎,最后來到一間很不起眼的屋子前,“到了,老奴就不陪您進去了。”

 皇帝就在里面。

 雁錚是第一次見他,但還是一眼就確定了。

 猶豫著,要不要行大禮。

 說老實話,因為上一輩人的恩怨,對皇室委實沒剩下多尊重。

 而且自己去年剛炸了人家親爹的廟,這會兒再來行禮,多有點假惺惺。

 “免禮了,坐吧。”

 好在皇帝也懶得繞彎子,直接賜座。

 雁錚沒跟他客氣。

 各自的爹都毀在對家手里,還客氣什麼?

 一時無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雁錚的屁都坐痛了,才聽對面忽然來了句,“朕以前見過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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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錚猛地抬頭。

 皇帝非常淺地笑了下,面上泛起一點追憶的神,“當年朕還是皇子,陪同大哥代天巡狩,曾見過當時還不是武威侯的雁將軍。”

 雁錚覺得自己的嚨有點干。

 咽了下唾沫,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關于四歲之前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如今對于父母和兄長的認知,大部分源自早年義父義母日復一日的念叨,還有一部分來自裴戎夫妻的追憶。

 但忽然很想聽聽,聽聽這位仇人之子是如何說的。

 “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皇帝平靜道,“你母親也是……”

 雖只是匆匆一面,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幾日的經歷。

 原來京城之外的人,是這樣過活的。

 皇帝又

 零零散散說了些別的,雁錚默默地聽著。

 他們兩個現在的氣氛簡直比當初最后一次見寧德長公主時更微妙,更古怪。

 “當年的事,是先帝對不起雁家軍,”皇帝以一種出乎意料地坦率承認了先帝的過錯,“朕也很憾,當年沒能救下他們。”

 聽著他的話,雁錚突然到了久違的,或者說從未有過的寧靜。

 大約,這就是大仇得報后的釋然了吧。

 “不是您的錯。”說。

 皇帝看著,點點頭,“你其實更像你母親。”

 雁錚的眼睫猛地抖了下。

 又聽他平靜道:“朕不會瞞你,當年朕不如朕的妹妹,朕沒有為他們進言……”

 為皇子,他的境遠比寧德長公主更危險。

 寧德長公主曾那樣寵,尚且被先帝訓斥,險些一蹶不振,更何況他。

 試想一下,若一個有登基可能的皇子忽然為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進言,朝臣會怎麼想?皇帝會怎麼想?

 如果當時他勸了,雁雄絕對會死得更快。

 “你的父親會進功臣閣,”皇帝說,“涼州也會重新為他們夫妻和將士們修建碑,史書會重新評定他們的功績和生平。你還有什麼要求嗎?朕會盡量滿足。”

 早年他沒有能力做更多,現在說這些,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雁錚想了下,緩緩搖頭。

 沒有了。

 先帝和肅親王等人已然敗名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們晚年真實的所作所為,的父母、雁家軍上下也都平反了……

 結果遠比想象得更好。

 至于自己蹲大獄,或許皇帝反而是為了保護,畢竟有多人希雁家軍平反,差不多就有多人不希他們平反。

 況且若無皇帝默許,自己也不可能坐牢比告老還鄉還舒服。

 短暫的沉默后,雁錚忽然語出驚人,“我曾想過刺殺您。”

 皇帝:“……”

 他還真不覺得意外。

 “哦,那為什麼又沒有手呢?”

 別說,照這丫頭的忍和倔勁兒,這個計劃還真有可能實現!

 “因為您確實算一代明君。”雁錚幽幽道。

 皇帝愣了下,笑了,“能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說明朕做得還不錯。”

 兩人又對坐沉默許久,皇帝拍拍膝蓋,站起來,“想回涼州嗎?”

 雁錚愣住了。

 皇帝確實說話算話,第二天旨意就下來了。

 不過因為雁錚炸帝廟的行為實在是太過離譜了些,是足以被編史冊的程度,據說鄰國都知道了,還特意發了國書來旁敲側擊幸災樂禍……饒是有百般由,也不方便真的完全無罪釋放。

 但皇帝也懶得再對付一個小姑娘,就找了個由頭:

 流放千里。

 涼州算偏遠了吧?條件算艱苦了吧?

 流放千里,夠狠了吧。

 乍一聽,夠了,夠夠的。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名為流放,實為回家”。

 “流放”當日,好多人來送行,謝鈺的神委實有些幽怨。

 皇帝騙他,他還以為心的姑娘真的要被流放了,被迫答應了一系列憋屈的要求,不得不留在開封干幾年活。

 結果后頭旨意一下來,好麼,去涼州!

 分明就是回老家嘛!

 還有差沿途護送的那種。

 倒是裴戎高興。

 老爺子想得好,反正他也這麼大年紀了嘛,過幾年就可以順理章告老還鄉,去涼州看看老兄弟,陪陪大閨得很!

 雁錚本來以為自己會

 有很多話要說,也以為會難以割舍,可真正站在路口時,卻油然生出一種空前強烈的思鄉之

 想回家了。

 開封再好,畢竟不是的家。

 當著所有人的面,雁錚用力抱了謝鈺一把,后面無數人跟著起哄。

 剛想分開,謝鈺又反手抱了一把,在耳邊低語,“等著我。”

 雁錚笑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的視線認認真真從所有人臉上劃過,最后落到巍峨的城門口,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當初就是從這里,開始了一段短暫卻又跌宕起伏的新人生。

 而今天,又要從這里,踏上另一段真正的自由的人生。

 思及此,雁錚恍惚間覺到有某種無形的束縛散去,好像一直以來束縛著自己的鎖鏈,在下,在眾人的注視下,轟然斷裂。

 軀,的靈魂,都驟然輕松。

 要回家了。

 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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