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寧是周一早上進的廠, 江刻也就兩三天沒見到,兩三天,和以前相比, 真是一段短得不能再短的時間。
他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最近兩個月他們天天生活在一起, 每晚都一起睡,于是習慣自然?
這套房子比租來的公寓大很多, 三個房間一個客廳, 兩個廁所一個廚房, 他在屋里走來走去, 只有一個人,那寂寞就像藤蔓一樣從心底滋生、蔓延。干活的時候還好些, 等到停下來, 他竟是渾不得勁,心里只剩空虛。
江刻約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他是想念唐亦寧了。
想念的聲音、的笑、的、的擁抱……他們待在一起時,屋里不會那麼冷清,就算和他吵架, 他都覺得很熱鬧。
為什麼會這樣?江刻想不通。
他承認自己喜歡唐亦寧,就像說的, 他要是不喜歡,幾年前就把趕跑了。唐亦寧問他是否, 他說,在他看來喜歡和沒太大的區別, 他遵循心的指示, 就想和生活在一起。
但他不承認自己對有依賴。
他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 早就習慣自己吃自己睡, 自己理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瑣事。
他的生存不需要依賴任何人, 反而一直覺得是唐亦寧在依賴他。
不然呢?上學時,他給介紹兼職,幫討薪,出去吃飯都是他買單。他讓學車就學車,說陪練車,就屁顛屁顛地跑出來。他給分析哪份工作更合適,哪些工作不要做,都會聽。
畢業后,那些曖昧的周日,大老遠地跑來找他,他買菜做飯,準備水果,從不要求做家務。
他愉快地與做/,滿足自己,也滿足。
他是男人,是人,他學校比好,頭腦比聰明,賺錢比多,對未來的規劃比更清晰。
對他百依百順,他從上得到一種被需要的滿足,就像養了一只小狗,他照顧照顧得甘之如飴。
他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小狗依賴主人,誰聽說過主人去依賴一只小狗?
直到五月時,決然離開,江刻才開始到不妙。
沒有一只小狗會拋棄主人。
他費盡力氣把找回來,用一張結婚證將綁在邊,還掏出全部的家,送給一套小小的房。
他揣測著的心思,哄開心,給買吃的喝的,可還是會惹生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發過一次又一次的爭吵。
他變得經常會對說“對不起”,希能高興些。懶得干活,沒關系,他多干些就是了。喜歡吃零食水果,他就給買,想吃什麼菜,他就學著做,想去約會,他也愿意陪……
今天搬家,他夢想真,勞累一天后神卻萎靡不振。
他以為是雨天的緣故,在看到進門的那個瞬間,才知道,和下雨無關,他只是……想了。
只有小狗會在家里等主人回家,哪有主人會地等著一只小狗?
所以,到底誰是小狗誰是主人?江刻開始懷疑。
這個擁抱維持了好一會兒,唐亦寧沒,左手提著包,右手拿著傘,也沒法去回抱江刻,就安安靜靜地站著,閉上眼睛依偎在男人寬厚的膛上。
松開懷抱時,江刻的緒已恢復如常,唐亦寧看著他依舊泛紅的眼眶,一點不給面子地問:“你是不是哭啦?”
江刻怎麼可能承認?快速地轉過去不讓看:“沒有,剛打了個哈欠。”
唐亦寧追去他面前,他又一次轉躲開,唐亦寧再蹦到他面前,仰著小臉,用手去他眼睛:“你就是哭了!”
“我沒有!”江刻懊惱,語氣也變得生,“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不能回來的嗎?”
“干嗎那麼兇啊!”唐亦寧才不怕他,“我是想著你今天搬家,第一天住新房,一個人孤孤單單多可憐啊,你是不想我回來嗎?那我走好了。”
哪會真的要走,只甩著傘做了個樣子,就被江刻拉住了:“回都回了,走哪兒去?”
他接過唐亦寧手里的傘,一邊嘟囔一邊走去客衛:“過陣子我去門外打個掛鉤,用來掛傘,你看這地上被你弄得這麼,地磚水很的,摔跤了怨誰?”
唐亦寧努努,在他背后沖他做鬼臉。
江刻掛完傘出來,上還是只有一條,材的確是很棒,要有,要腹有腹,可唐亦寧看慣了,這麼白花花的一大只走來走去屬實是辣眼睛,忍不住說他:“你是暴/狂嗎?快把服穿起來!”
江刻解釋:“我剛準備洗澡。”
“哦。”唐亦寧去廚房洗手,問,“你吃飯了嗎?我還沒吃。”
江刻跟到廚房門口:“我也沒吃。”
“那你先洗澡,洗完了做飯吧!”唐亦寧雀躍地說,“你買了什麼菜呀?晚上吃啥?”
江刻:“……”
看著他古怪的表,唐亦寧又看一眼廚房臺面,最后打開冰箱,發現冷藏層空空如也,連個蛋都沒有。
“你沒買菜嗎?”問,“那你本來打算吃什麼?”
江刻說:“有速凍餃子。”
唐亦寧噘得老高:“我不想吃餃子。”
江刻想了想,說:“要不,我們外賣?吃好點。”
“好呀好呀好呀!”唐亦寧笑開了,撲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快,點菜點菜。”
江刻嘆口氣,澡也不洗了,和唐亦寧并肩在餐桌旁坐下,打開手機選外賣。
星云坊附近有一座商場,雖不算大,卻也進駐了不餐飲品牌,很多都能外送。他們挑了一家餐廳,點了酸菜魚、蛋黃翅、末茄子和酸辣土豆。
江刻說米飯自己做,唐亦寧說點兩罐可樂吧,江刻挑眉:“可樂六塊錢一罐,小區門口超市六塊錢能買一大瓶了!我出去買。”
他已經開始穿服子,唐亦寧說:“那我要喝酷兒。”
江刻點頭:“行,我買瓶大酷兒。”
唐亦寧綻開笑:“老公真好!”
江刻飄了。
小區外頭有沿街商鋪,江刻在小超市買了一瓶大酷兒,又去水果店挑了幾個大芒果,撐著傘、拎起東西往回走。
走到6棟的南面時,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向那棟十七層高的樓。天已全黑,很多窗子都亮著,這個價位的樓盤不算品,但和市區那些老破小比起來,整設計還是漂亮許多,畢竟才付三年。
江刻很輕易地就找到了自己的家,整個三樓,只有那一個臺沒包起來。
下雨天有點麻煩,他白天時就發現了,雨水會打進臺,要是曬了服,可能會被弄。
再多賺點錢吧,他想,包臺、車位都要搞定,然后再存錢給唐亦寧買輛車,他們就不用搶車用。這次不能再買二手車了,要給選一輛適合孩子開的車,隨挑。
接著就是婚宴,江刻沒什麼親友,主要的賓客都來自唐亦寧那邊,最多十幾桌,一百多個人,那種高檔的伴手禮,他給得起,不能讓唐亦寧被親友們看輕。
江刻一邊想,一邊往家走,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傘也不撐了,反正還要洗澡,淋了無所謂。
他在雨中越跑越快,心愉悅得要飛起來,氣吁吁地跑到樓下,明明可以刷卡開門,偏偏要去按視頻通話鍵。
單元門的小屏幕由黑變亮,孩子的臉出現在屏幕上,還有外放的聲音:“是你啊?我還以為外賣到了,你沒帶門卡嗎?”
江刻說:“沒帶,給我開門。”
“滴滴”,單元門開了,江刻甩甩傘,心滿意足地走進去。
晚上八點,新電飯煲煮出了第一鍋米飯,外賣也到了,江刻沒用那些外賣盒,把四道菜都撥到自己家的湯碗和菜盤里——就是唐亦寧獎來的那套瓷質碗盤。
他用筷子給八個蛋黃翅擺了個造型,又把酸辣土豆里的紅辣椒、青辣椒挑到最上方,看起來更鮮艷。唐亦寧坐在桌邊看他搗鼓,因為沒見過江刻做這種無聊的事,笑得停不下來。
江刻終于搞定擺盤,把四道菜擺一個“田”字形,盛來兩碗米飯,倒上兩杯酷兒,與唐亦寧面對面坐下,拿起杯子說:“來,一下,第一頓飯將就著吃頓外賣,我實在是沒工夫去買菜。”
唐亦寧笑著與他杯:“其實吃什麼都沒關系,重要的是在哪兒吃,和誰吃。”
江刻:“那你怎麼不肯吃餃子?”
唐亦寧:“……”
見板起小臉,江刻長手臂,越過桌子去頭發:“我們在家吃飯,好像還沒面對面過。”
“對哦!”唐亦寧又興起來,“以后再也不用在寫字臺上吃飯啦!啊!好開心~”
站起,給桌上的飯菜拍了張大合影,又給江刻拍單人照,江刻一開始不肯拍,唐亦寧舉著手機直嚷嚷:“你好歹也是做過model的人,害什麼臊啊!帥哥,看我!”
江刻聞言,直腰往椅背上一靠,左手搭著桌沿,右手自然地擱在上,微微側臉,眼睛向鏡頭,立刻就起范兒了。
“cool!我要發給我爸爸媽媽看!”唐亦寧連拍好多張,最后坐到江刻邊,拿手機自拍。
江刻攬著的肩,和一起看向鏡頭。唐亦寧笑得很甜,江刻再也維持不住高冷的表,像一樣牽起角,兩人頭著頭,出大白牙,笑得像兩個大傻子。
地飽餐一頓后,江刻去洗碗,唐亦寧在廚房陪他,這,那,對一切都很好奇。這些東西全是江刻挑的,也是他收的貨,唐亦寧很多都沒見過,看到那套刀,把每一把刀從木頭刀架上出來看。
江刻說:“小心點,別弄傷手,一會兒試試水果刀,我切兩個芒果。”
唐亦寧把刀放回去,走到江刻后抱住他,說:“好幸福呀。”
“幸福嗎?”江刻洗著碗,環顧四周,“廚房還是小了點。”
唐亦寧說:“已經很大啦!”
江刻地笑,忍都忍不住。
洗完碗,兩人再一次“參觀”新房,窗簾、墻布搞好后,唐亦寧還是第一次來,江刻牽著的手走過一個個房間,把安裝時發生的事說給聽。
客廳、次臥和書房的墻布是米白,紋路素雅,不細看都看不出是墻布。倒是主臥床頭的那面墻,江刻大膽地選了墨綠,用來和草綠的窗簾搭配。
唐亦寧發現了,江刻喜歡綠系,就像他用了很多年的微信頭像,那片被穿的綠葉子,他從來沒換過。
唐亦寧墻布,說:“得很好呢,真的比刷墻要好看。”
江刻說:“裝完柜子再墻布還省錢,的面積小了很多。”
唐亦寧說:“就是墻上有點空,是不是應該掛幾幅畫?”
“要掛婚紗照嗎?”江刻認真地問,“我們以前拍的那些,要不你挑一張,我找個店去做幅大的?”
“那都是幾年前拍的了。”唐亦寧打開手機給他看潘蕾發在朋友圈的婚紗照,“現在都流行這種風格,服、發型、化妝、布景每年都在變,你不覺得我們以前拍的很土嗎?”
江刻:“不覺得。”
“你審不行,我不要掛那些。”唐亦寧撇撇,“要掛也要掛新的。”
江刻問:“你是想重拍?”
“什麼重拍?”唐亦寧真是服了,“咱倆結婚拍了嗎?沒拍!現在可以不拍,擺酒前必須要拍,婚宴上很多地方要用到婚紗照的,請柬呀,簽到臺呀,屏幕上放的短片呀,這錢不能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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