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練業務比月無咎想象的還要多。
一是桓復歸的人脈夠廣,二是金丹期以上修士對代練有需求。
本來嘛,這法就不是給金丹期以上修士準備的,可各大宗門為了凌虛榜排行漂亮,都在員全宗門所有弟子參與。
你卷我我卷你,卷到最后對誰都沒好。
但沒辦法,誰讓那個背時砍腦殼的九重山月宗煉師開發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們正苦于時間不夠用時,就從同門們神神地私下流中得知了專業代練團隊的存在。
聽說升段只需一百靈石,掉段還雙倍賠償,眾人果斷找上桓復歸下訂單。
桓復歸:“……看來一個宗門太努力也有弊端,你看這好好的一個給金丹期以下弟子的修煉法,都被這些宗門玩什麼了?”
月無咎瞥了一眼桓復歸數靈石的財迷樣,淡淡道:
“來這套,他們卷起來,我看最開心的就是你。”
那些來找他下代練訂單的修士,有不都會順手在他那里帶些提神丹、補氣丹,又是一波額外收。
桓復歸將靈石揣好,嘿嘿一笑:“我開心,不也是仙尊您和您的弟子開心嗎?你那小徒弟可是真賊,還有頤殊,我賣的丹藥也要走八,真是臉有多漂亮,心就有多黑……”
月無咎沒搭理他,他坐在一地零件中,為眼前的傀儡人擰上最后一個部件。
“芃芃,你過來。”
院子里的芃芃正在給大尾白狐梳,被月無咎過來時,遠遠看上去像個圓滾滾的雪球。
渾白的小姑娘舉著梳子問:
“怎麼了師尊?”
月無咎揮手施,抖落一公英似的白。
“練習用的傀儡人做好了,你去試試。”
甩頭抖的芃芃頓時抬頭,像一只興起來的小狗狗,眼睛都亮了不。
師尊說煉氣期的修為太低,是打基礎的階段,不讓在現實中隨便跟人手打架。
今天突然得到赦令,芃芃立馬支棱起來,看著月無咎那只一米高的傀儡人道:
“這可是您說的,不能反悔!”
月無咎輕輕拍了拍的腦袋瓜:
“怎麼會,不過你小心些,這傀儡人還在調試,手上可能沒輕沒重的。”
芃芃十分欣喜,用力點頭:“嗯嗯嗯,我知道!”
一旁的桓復歸托腮看著這對師徒的互。
他與月無咎相識百年,雖然不能說是什麼出生死的至,但也算是知知底的朋友。
這五百年滄海桑田,經歷了那麼多事,一心避世的月無咎在這世間還能找到牽絆住他的存在,真是實屬不易。
桓復歸看著站在傀儡人面前的小小影。
其實仔細一瞧,這小姑娘看上去也怪可的。
臉圓圓的,眼睛也大,白生生一團,待長大了,應該也是個不輸師姐的漂亮姑娘……
然后下一秒,桓復歸就見小姑娘召出一把袖珍細劍,劍指有兩倍高傀儡人道:
“哼,區區木頭做的傀儡人,看我今天就用我師尊教我的劍法把你拆零件!”
……可是可。
怎麼就不是個啞呢?
正當他準備提醒芃芃那不是簡單的木頭時,就見揮劍躍起的小姑娘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被傀儡人一掌擊飛數十米,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打臉打得極其迅速。
端坐在桓復歸旁的月無咎連眼皮都沒掀一下,收回施接住芃芃的手,低頭記錄:
“傀儡人最低輸出再稍微調低一點,唔……這樣宗門里應該就不會有人被傀儡人傷到了。”
畢竟在九重山月宗,芃芃目前是修為最低的那個。
察覺到桓復歸看他的眼神,月無咎抬頭:
“怎麼了?”
“……你徒弟挨揍你為什麼笑得如此開心?”
“有嗎?”
月無咎斂起邊那一弧度,正道:
“怎麼可能,雖然芃芃掏空了我的錢包,讓我多了個逛花樓的名聲,還見人就說我一天睡七個時辰的事,但我畢竟是的師尊,怎麼會故意欺負呢?”
桓復歸想了想,將腦子里剛冒出來的師徒親向救贖故事劃掉。
救贖?
不存在的,分明就是倒霉孩子怨種爹的故事。
那邊被傀儡人甩飛的芃芃雖然及時被月無咎施接住,連油皮都沒破一塊,但的小心靈還是遭到了巨大的傷害。
“芃芃師妹?你躺地上干什麼呢?”
晨起練劍的同門路過,訝異地看著躺在地上裝死的小姑娘。
芃芃還沉浸在自己被菜了的不甘中,見師兄師姐們來了,的小詭計又冒了出來,在下上蹭了點寫作業用的朱砂,裝作角帶,氣若游道:
“師兄……師姐……師尊的傀儡人暴走了,咳咳咳,它差點把我打死,你們可要給我報仇啊……”
弟子們對視一眼。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
“師妹你撐住!師兄們這就給你報仇!”
“敢揍我們九重山月宗的獨苗小師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這些弟子們倒不是真信了芃芃的話,完全是見小師妹演都演上了,總要給點面子,配合把這場戲演下去。
二十來個弟子一擁而上,饒是月無咎對自己的傀儡人頗為自信,也真怕他們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傀儡人拆得稀爛。
于是月無咎立刻注靈力,機巧全開,瞬間將弟子們的攻擊全數擋回。
月無咎松了口氣,悠然喝茶:
“就憑你們這點本事,也想拆我的傀儡人?”
弟子們:……可惡,被他裝到了!
大家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點戰意。
這段時間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們代練業務愈發嫻,修為也是蹭蹭飛躍,好幾個卡在破境邊緣多年的弟子都接連突破,正是士氣大震的時候。
代練的時候,連昆侖墟的弟子他們都照揍不誤。
結果被現實中被區區一個傀儡人揍趴下了?
有人道:“師姐,這你能忍?”
對方回:“我不能,師弟你呢?”
他磨著后槽牙答:“這必不能忍!”
方才只是玩鬧的弟子們漸漸嚴肅起來,其中一個形魁梧、扛著一把重劍的弟子看向月無咎:
“月仙尊,我們若是真拆了這傀儡人,要我們賠嗎?”
這個問題很重要,得問清楚。
月無咎淡笑:“自然不用。”
“那就好。”
他旁一個弱柳扶風的修頷首:
“大家認真點,拆完還得去代練搞錢呢。”
月無咎聽了這句話,忍不住角微。
總覺得,大家都被芃芃帶得越來越自信,也越來越裝了。
“哇——”
坐回月無咎旁吃果脯的芃芃看著師兄師姐們的影有些驚訝。
“好厲害,師兄師姐們原來這麼厲害嗎?”
尤其是方才問話的那兩人。
模樣獷的那位師兄是符修,彈指間便控著數百道符箓結一重重金環控制住傀儡人的行。
另一位看似弱柳扶風的師姐卻是劍修,劍意恢弘,有劈山斬海之勢,芃芃他們坐得這麼遠,都能到劍氣刮過的凜風。
“別的我不知道,不過那兩位弟子確實是厲害的。”
桓復歸一邊翹著二郎一邊道:
“他們前任掌門的兩個親傳弟子,在你頤殊師姐和懷玉師兄來之前,九重山月宗的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便是他們,當年也是年紀輕輕就到元嬰期的青年才俊呢。”
不過修為到元嬰期之后,就一直停滯,如今也只是元嬰一重境。
芃芃不太相信:“你這樣說,好像我們宗門以前很厲害似的。”
“九宗三門四圣之分也不是生來就有的,芃芃小朋友,你們宗門祖上也闊過,是吧月仙尊?”
月無咎執茶盞的手頓了頓。
“想當初九重山月宗初創之時,勢頭也不比昆侖墟差,也曾是修道者們打破腦袋也想進來的宗門,可惜當年在初旸谷與昆侖墟共戰魔族,九重山月宗銳折損,前掌門也隕,若非棠芳元君一力支撐,差點整個門派都分崩離析……”
可惜棠芳元君天資有限,初旸谷一戰后宗門資源也大不如前,九重山月宗不消亡已屬不易,想要振興談何容易。
芃芃最聽這種故事,豎起耳朵追問:
“初旸谷一戰是什麼?”
桓復歸笑瞇瞇:“想知道?”
“嗯嗯!”
桓復歸:“三百靈石,不只給你講得明明白白,還帶說書聲并茂效果,與你有緣,那就打個折,只要一九九!”
芃芃冷哼一聲。“你要是收我的錢,我就把我在王者里的名字改小桓是禿頭!讓全凌虛榜的人都看到!”
“……”
桓復歸還沒來得及向禿頭屈服,就聽到了什麼靜。
抬頭一看,原來是傀儡人即將碎裂的聲音。
月無咎一時間不知道該為弟子們的進步而開心,還是該心痛他剛做好沒半天的傀儡人。
“……九重山月宗的弟子……何時竟有了這樣的修為?”
芃芃循聲看去。
“谷生師兄?”
谷生帶著十多個太清都弟子剛過來,就見到九重山月宗弟子與傀儡人斗法的一幕,一時間看得迷,芃芃這一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芃芃師妹……”
“你們怎麼來了?”
這一次見到的谷生,與上次他帶領太清都弟子來九重山月宗調查時的模樣大不一樣。
他看上去落魄了些,沒有了初見時那樣的無憂無慮,其他的弟子們神看上去也多有些萎靡不振,看得出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不事。
月無咎將他們打量一遍,起道:
“去室修整一下再說吧,我想你們現在,應該也并不著急回太清都,對吧?”
谷生與其他弟子看向月無咎,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
*
等人都到齊了,谷生將他們回太清都后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其實回去之后,掌門就對我們起了疑心,稍微重要些的務都不讓我們參與,伏辰師兄的府更是對我們嚴防死守,不許我們踏半步。”
“不過倒是有一次,掌門不經意告訴我們他要閉關三日,屆時神識封閉,需要有人在旁給他護法,我和青筠本來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但想到姬……頤殊師姐的囑托,還是沒有輕舉妄。”
姬殊微微頷首。
沒手是對的,因為第二世,他們就是因為試圖趁護法的機會在掌門府中搜查,而被掌門當場抓獲,了重傷,修為盡毀。
“然后呢?”
“然后我們又改換了策略,接近與伏辰師兄好的弟子,就在昨日灌醉了他們,又易容他們的模樣去了一趟伏辰師兄的府,要說什麼能證明他們謀的鐵證倒沒見到,只不過在伏辰師兄的書案上見到了一本舊書,書中提及了冰封寒淵的,我們便帶了出來。”
九炁聞言道:“此書可否借我一觀?”
谷生將書給了九炁。
他接過書后花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以極快的速度將整本書翻閱了一遍。
速度雖快,但它顯然將書中容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因此在看完之后又準確地翻到了某一頁,對眾人道:
“冰封寒淵之,與墮仙脈有關。”
九炁抬頭肅然看向姬殊。
“頤殊仙子,可否告知你的故鄉在何?”
姬殊面不解,但還是報上了一個地名。
“玉泉池。”
“這就對了,此地在南陸修真界與北麓仙境界附近,所謂墮仙脈,指的是違背天道而被打落凡間的仙人,謫仙負罪業,天道不容,因此他們的后代雖擁有仙,有利于修煉,但修士本人卻常常命途多舛,在不知的凡人眼中,不亞于一種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