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九月越近，京城之中的某些人便越張，那便是參加恩科的書生們。十年寒窗，一朝科舉，中了便是人上人，不中便要再蹉跎三年或是更長的歲月，當然，時間不是最重要的，好些人家為了供養出一個有希當的讀書人，那都是傾家產，孤注一擲的。

楚恒雖然不考科舉，他也張，特別張，因為他一直苦熬著等待的婚期近了，婚期越近，他越是六神無主，生怕出點兒什麼意外，這門婚事突然就不了。

“你是不知道，那天他被我三個哥哥在我窗下活捉的時候，我有多尷尬。我三哥還猜楚恒是不是聽到了他們來的靜，一時沒能在我屋子里頭找到藏的地方，這才翻出了窗戶的，我可冤枉死了，他來的時候，就沒和我說。”

夏芷瑜捧著肚子笑了好一會兒，“等等，等等，你先別說了，我再笑下去，我們家乖乖只怕都要被我笑出來了。”

楚恒的‘煩惱’，夏芷瑜最近從駱銘那兒聽了一些，似乎是不親自守著圓圓，就能被人拐走了。他不敢因為自己的‘不相信’而明正大地上門，就怕他的‘無端懷疑’會引來湯家人的憤怒，把他的想象變現實。

是以，他只敢在夜半時分地去，圓圓呢，向來是個缺覺的，不論春夏秋冬，日日都睡得很早，楚恒去的時候，早就已經睡了，自然是不可能知道有這麼一個‘癡心’的未來夫君覺都不睡，也不怕蚊子，就在盡可能近的地方守著。

“誒，你最近不他楚哥哥了？”

“也是楚恒說的，說我已經已經有三個親哥哥了，不用再多他一個，讓我且先他的名字，待親之后……”說到這里，湯媛有一點點小。

夏芷瑜了然點頭，“明白明白，待你們親了之后，直接改口夫君，是吧？”

湯媛沒吭氣，給了夏芷瑜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揣著這麼大肚子，重不重啊？”

夏芷瑜飛快地還了湯媛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你說呢？你要想試試啊。”夏芷瑜猶豫了一下，“去外頭米店里，稱個三四斤米吧，裝個袋子綁上，應該差不多。”

“……還是算了。這麼熱的天。”偏了偏頭，湯媛握了的小拳頭道，“我以后懷孕，一定要挑冬天。聽說冬天的時候，特別適合抱一個乎乎的小寶寶在懷里。揣肚子里頭肯定更暖和。”

對于湯媛這懷孕要挑時間的說法，夏芷瑜不置可否，因為這世上有太多的例子，想懷的懷不上，不想懷的一次就能有。

“要說呢，我現在這個天氣懷著乖乖確實不好，但等到乖乖出生，我坐月子的時候，天剛好涼了，你是不知道啊，如果在夏天做月子，那簡直……別說一個月了，兩天就能臭死。”

“啊？……還有這麼多講究啊？那……那依你來說，到底什麼時候懷孩子最好呢？”

“順其自然吧！你想想，萬一你千挑萬選了一個時間，但孩子提早或者推遲來了，你能不要嗎？不能吧？既然如此，何必費工夫琢磨呢？你還是……先把親了吧。”一個姑娘家家的，天天把懷娃掛在上，是知道的，圓圓子憨直，要是被別人聽到，只怕要在背后說閑話的。

湯媛頗糾結地出了宮，楚恒來接的。楚恒特殷勤，守著湯媛的模樣，就像狗狗守著心的骨頭。

“圓圓，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啊！”楚恒和湯媛之間的，很大一部分源于投喂關系。湯媛倒確實想吃點兒東西沉一沉那顆有點兒煩躁的心的，不過，自從定了親之后，楚恒各種大力投喂，的婚服……昨個兒心來試了一下，本來還是做得寬松的，畢竟九月的天氣還是很有點熱的，沒想到不知不覺的，就變了有點兒的那種款式了。所以這上的膘啊，從來都是悄悄地上的，今天吃一點兒覺得沒事，明天吃一點兒覺得也繼續僥幸……

“還是不了。我不。”

湯媛特別悲憤，特別違心地搖了搖頭，再吃下去婚服都要穿不上了，在親之前短短的這幾天里頭，婚服肯定是沒法再趕一套出來的，得忍忍。

“咱們還是……一道走走吧。”也許走著走著，能走瘦點兒？然后就又能繼續吃一點了？

在驕似火的天氣里頭走走，楚恒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只要他想，他一年四季都是可以汗流浹背的。湯媛就不行了，剛開始還走得有勁，后頭這步子越來越小，越來越沉，越來越邁不開，上那子黏糊糊和無力的覺，簡直讓湯小圓崩潰。這會兒的湯媛最想做的，就是尋一個涼快地方坐下，或者直接癱倒。

一個抬頭之間，湯媛瞧見了一家米鋪。

見湯媛不走了，目不轉睛地盯著米鋪看，楚恒想著是不是得狠了，這看到生米都想往里塞了。

“圓圓，我……”楚恒還沒說將帶到前頭的酒樓去吃點兒涼菜，湯媛已經奔著米鋪就進去了，要了三斤半米。

楚恒：“……”圓圓這是開始學著做賢妻良母了？

出門的時候，湯媛和一個進鋪子的人迎面了一下，湯媛剛才走得頗久，這會兒有些筋疲力盡，手上的米袋拎著沉，雖然只被到了肩膀，也夠趔趄一下了，好在楚恒的手和反應都很不錯。

“抱歉。”那也是個姑娘，按理兩人的量來說，才應該是被撞倒的那一個，但站得穩穩當當的，圓圓卻差點兒摔了，圓圓邊又站著楚恒，就有些虛了。

“沒事。”在這點上，湯媛還是大方豁達的。“咱們走吧，我現在就想抱著冰盆不放手。”

“都聽你的。”

“能不能便宜一點兒？”楚恒和湯媛往前走了幾步，便聽到那個子帶著些哀求的低嗓音。

“我門這是開鋪子做生意的，不是善堂，一分錢一分貨，你要是銀子不夠，也容易，買這種米啊。”不想商人重利，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這不行的。我哥哥很快要參加恩科了。這種米吃了會出事的。”

“嘿，你這說的什麼話啊？你不要以為你是個的，就可以信口胡言啦。我們這兒的米哪兒有吃了能出事的啊？我們這鋪子開了幾十年了，向來都是做的正經營生，你要是胡說八道壞了咱們鋪子的名聲，我可是要拉你去見的。”

“我……”那子張了張，最后頹然閉上。“我要買這種……這是我所有的銀子了，您看看能給裝多吧。”

楚恒是個聰明人，從來不管閑事，姑娘家的閑事他更是視而不見，什麼英雄救的，在他這里是不存在的。所以即便后兩人的對話十分清晰地傳耳中，楚恒的腳步也依舊是不停的，不過他不停，不代表湯媛不停。湯媛想了想，轉幾步，把手中的米袋遞給了垂頭喪氣出了鋪子的那個姑娘。

“給你吧。我剛買的，不想要了。”本來湯媛想著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按照小魚兒的法子試試玩兒，這會兒只覺得這種做法其實和小魚兒那般用冰塊一樣浪費。糧食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玩兒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這不行。你要實在不想要了，就退……”

“退什麼退？本店所有品，一經售出，概不退換。”

那姑娘匆匆離開，湯媛拉著楚恒悄悄跟在后。

湯媛想做好事，楚恒沒想攔阻，只要高興就好。

“是住這個院子里頭？那……咱們把米袋扔進去？”

“這個米袋剛才見過的。”楚恒很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雖然米袋都長得一樣，但份量不同，看起來終究是不同的。

湯媛笑瞇了眼，“怕什麼，又不認識我，就算知道是我扔的米袋子，難道還能還給我嗎？”

楚恒：“……”有道理得一塌糊涂。

“哥，你還沒完全好，昨天晚上你就讀書到很晚，今天怎麼又起得這樣早， 你這樣子，要垮的。”

“我沒事。我好著呢！你哥我原來在鄉下的時候，也都幫著打理田地的，哪兒就有那麼貴了？”

“可你大病初愈。”

“沒時間了。在莊子里頭耽擱了那麼久時間，現在再不抓，錯過了這次機會，又要再等三年了。你嫂子刺繡弄得眼睛都花了，太不容易，我不能……”

“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我能更鎮定一點兒，嫂子給咱們防的銀子就不會丟了。”

“不是你的錯，是哥沒用，連只老鼠都避不開。”

“我去煮飯，哥你累了就要休息，別勉強。”

“去吧。”

許琴舀了半碗米出來，而后分開煮食，一碗干的，一碗稀的。稀的那一碗，趁著熱乎勁呼嚕呼嚕吃了下去，而后從許嘉的碗里了一粒米出來，黏在了下上，端著米飯和簡單炒了的兩個小菜，進了屋。

“哥，今天這個米，聞著可香了，出鍋的時候我沒忍住，先把我那碗給吃了，這一碗是你的。”

看著也沒的菜，許嘉皺了皺眉，“這菜，你怎麼一口沒呢？”

“我吃了啊，從鍋里直接裝到飯碗里的，這剩下的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