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世訂的酒店不大也不小，格調倒是不錯，一看就是他喜歡的常來的地方，服務員個個都認得他。

柳絮一路走一路看著唐江世惡俗的品位，開口直說摳門，不時的奚落唐江世兩句，報復這個男人一度的設計寶貝兒子。

唐一缺也被招呼來了，不過不太待見，唐江世跟柳絮似乎都不怎麼喜歡他，畢竟不是一生下來就在一起的，跟在幾人後方，心裡倒是有些不太是滋味。

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來湊個什麼熱鬧，人家一家人熱熱鬧鬧紅紅火火的吃團圓飯，他全然就是個多餘的。

誰也沒想過，他如果能生下來的話，跟唐一川一樣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是兩人的孩子。

可畢竟他是胎死腹中了，畢竟他一直只存活在唐一川的意識裡。

唐一皇心思細膩，也忽然有些懊悔自己將唐一缺給請來了，唐江世跟柳絮全然忽視了還有這麼一個人，他只得放慢了腳步跟唐一缺聊天，緩解他的尷尬。

唐一川被唐江世跟柳絮一個勁兒的拉著，噓寒問暖的，還問要什麼新年禮，全然將他當做了半大的孩子。

好半天角搐的唐一川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愣愣的跟著人走，脾氣也發不出來，笑也笑不出來，表糾結了一團。

回頭看看唐一缺，心裡好像可以覺到雙胞胎弟弟的心是空落落的失。

有時候也會覺得唐一缺可憐，還沒生就想死了。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做人，邊卻沒什麼親人。

最近這段時間他也沒怎麼照顧唐一缺，心思太煩了，也無心去關注他人了。

唐江世帶著幾人進了個包間，唐一缺最終沒有進去，他跟唐一皇打了一聲招呼，走了。

唐一皇知道唐一缺境尷尬，所以也沒有追問什麼，倒是很疚自己讓唐一缺過來。

猶豫了一下，唐一皇打了個電話給緋夜。讓緋夜過來幫個忙。假裝被人爽約了陪陪唐一缺。

緋夜是個湊熱鬧的主，本來就沒什麼事做，一聽說唐一皇讓幫忙，立刻就答應了。一溜煙兒就到了地方。

夜裡極冷。唐一缺卻不怕冷。穿著單薄的衫站在酒店的門口，寒風中，整個人看起來形隻影單的特可憐。

緋夜坐在車裡。遙遙的看著，唐一缺跟唐一川長的一模一樣，可那給人的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儘管有時候唐一缺穿的服也是唐一川的，但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不過這麼遠遠的看著，緋夜有一瞬間將唐一缺當做了唐一川，穿的是唐一川的服，容貌是唐一川的容貌，這是個複製著唐一川出來的人，唯獨靈魂是不一樣的。

看了一會兒，緋夜從車裡頭下來，著手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里嘀嘀咕咕的罵人，手裡還著兩張電影票，不經意間就撞到了唐一缺了。

唐一缺心裡不爽剛想開口罵人，一扭頭就看見一張狐的臉，“……”

“……”緋夜看著被撞的人，乾笑了兩聲，“唐一缺啊，幹啥呢？喝西北風？”

“你又幹啥呢？”唐一缺看著緋夜，“罵罵咧咧的連路也不看了，誰招你了？”

“有人唄。被一大姑娘放鴿子了。”緋夜甩了甩手裡的兩張電影票，“電影都快開場了，跟我說不看了。的，氣死老孃了。”

唐一缺忽然莫名的覺得心裡平衡了一點。

緋夜盯著唐一缺看了兩眼，“吃飯了沒，一起吃個飯，再去看電影？別白瞎了這兩電影票，好不容易纔弄到的。”

“好。”唐一缺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直接答應了。

兩人就這麼跑去吃飯看電影去了。

包間裡的氣氛也沒想象的好。

唐江世說一句話，柳絮就拆一次臺，針鋒相對。

唐一川跟唐一皇兩人對翻白眼，唐一川小聲問道：“一缺呢？”

“走了，這氣氛他不合適。”唐一皇說，“是我想太好了，對不住他。我讓緋夜去陪他了。”

菜陸續上來了，唐江世熱的給唐一川與唐一皇夾菜，兩個孩子都一樣，很公平。

柳絮瞪著唐江世，搶著給自己兒子夾菜，夾了一會兒看見兒子的飯碗裡堆的跟一座小山似的，吃都快吃不來了，這才住手，然後瞪著唐江世說唐江世的不是，“兒子又不是沒手，用你夾菜，夾那麼多，還讓他怎麼吃？”

唐江世小聲嘀咕，你難道沒有夾麼？

氣勢上，唐江世還是鎮不住柳絮的，人永遠比男人可怕，尤其是彪悍的人。

唐一川一邊吃一邊說：“能不能安靜點？”

兩人立刻閉了，唐一皇在旁邊傻樂呵，他都已經想開了，唐江世雖然有些混球，欺騙了他們，但那畢竟是他們的老子，緣關係還是在的。不是說斷就斷，也不是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的。

難得吃個團圓飯，那就好好的吃吃，其實吵吵鬧鬧的也熱鬧的。

唯一可惜的是，他們沒機會在家裡吃，自己做飯自己吃，更溫馨了。

這樣吃一頓之後，以後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樣的世界變數真的很大。

吃飯期間，唐江世不知是有意無意，還是說起了地獄鬼門的事，結果一開口就被柳絮一腳踹翻了凳子，幸好神算早料到柳絮會這樣，早躲開了。

唐一川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如果你是跟我談這些事的話，我吃飽了。”

“沒，我不是這意思。我就隨口一說。”唐江世慌忙改口。“繼續吃吧，吃那麼幾口怎麼就能飽了呢，多吃點，都是你吃的菜。”

唐一皇也拉了一下唐一川。

唐一川坐下來，埋頭吃東西，他是懶得跟唐江世說話，至於地獄九門的事，他知道是個麻煩，可他不想深瞭解，瞭解的越多。事兒就會纏著自己。他不想被這些事兒纏著，索就什麼都不去了解。

明兒那一個飯局解決了，戲唱完了，他就打算去找蘇青去了。七八糟的事兒。多知道一件。就多一件煩心事，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去做自己的事。

唐江世看了兩眼唐一川。心想這不能怪他了，兒大不由父，又不是他說擺佈就擺佈的。

後一半時間，因爲有唐一皇調節氣氛，吃的倒還算是其樂融融的，柳絮跟唐江世也沒有大吵特吵，改鬥爲互相開玩笑。

吃完了飯，一桌的殘局。

柳絮倒了一杯茶，擺開了架勢看著唐江世。

做什麼？唐江世挑眉回看柳絮。

“飯吃好了，咱們談談，趁著兒子跟我都在這裡，你說說，你還有沒有什麼瞞著我們的事沒有？這一路，咱可都是被你趕著走的，你背地裡到底使了多壞了？是不是敢做不敢認了？”柳絮雙手叉腰，一，脊背直的跟一干標槍似的。

唐一川也看著唐江世，母子兩人一同供。

唐江世乾脆利落的搖頭，絕口否認，“沒，當然沒了，該知道的，你們不都知道了？”

“真沒了？”柳絮往前傾了傾子，探究的看著唐江世的眼睛。

唐江世一臉正氣，“真沒了。”心底在發虛，連腳都不利索了，好像要抖起來了。

真事兒要說出來，你們還不滅了我，不能說，絕不能說，心虛也不能說。

唐一皇狐疑的看了一眼唐江世，“那有沒有瞞我什麼事？”

“沒有。”唐江世更加乾脆的說道。

“最好是這樣，如果讓我知道還有什麼事的話……唐江世，我柳絮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我把你祖宗十八代的墳都被刨了。”柳絮狠狠的說。

唐一川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唐江世，也不在乎唐江世還說過多謊，做過多對他趕鴨子上架的事，他想，他反正要離出去了，這些事兒又沒啥重要的了。

等他一拍屁，一離開北京城，都是天高地遠的，見都見不著了，恨也恨不著了。

“吃好了再做點什麼？”唐江世問道。

“做什麼，有什麼好做的？”柳絮挑眉。

“去看看電影？”

“看什麼電影，又不是小約會。”

“逛商場？你想買什麼？”

柳絮眼睛一亮。

唐一川已經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了，唐一皇看了一眼唐江世，猶豫了一下，想想自己還有很多的事要理，也只是嘆了一口氣跟著唐一川走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兩去逛吧，我們先回去了。”

“哎，兒子，你要拋棄老孃麼？”柳絮還在猶豫不決。

唐江世有些意興闌珊了，“算了，不逛了。”

“剛不還說逛麼？我要買的東西可多了。”柳絮瞪大了眼睛，“唐江世有你這樣說話跟放屁似的混球麼？不願意就算了，不捨得錢你就別說出來……”

唐江世看著柳絮，有些無奈，“逛，去逛。”

柳絮一扭腰，哼了一聲，“你他媽自個兒去逛吧，老孃陪兒子去。”

說話之間，柳絮已經追上了唐一川跟唐一皇了，從後面將兩人脖子勾住，一邊走一邊說道：“要不一起去喝杯酒？老孃酒癮上來了，跟兩兒子喝酒，也是第一次。”

這次唐一川跟唐一皇都沒有意見。

唐江世角搐：“……”

三人上了車，唐江世開車跟在後頭，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四人一道去了附近一家酒吧，人的場子。

到底是皇城下，外面的世界糟糟的到都是妖魔鬼怪，這裡羣魔舞的反倒是一羣活生生的人，酒吧。電影院，休閒娛樂場所，該有的都還有，該開的都還開著，熱鬧的一同往常，除了稍許了一點兒，偶爾事多一點，還真沒太大的變化。

皇城是要了，但大夥兒依然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好似要想在死之前活夠本一般。

柳絮一進去。就有一人迎上來跟打招呼。開酒吧的人是個妖，柳絮的老人，人長的特漂亮，本是芍藥。修煉有上千年的時間了。一直都在皇城下開店。開過客棧，開過酒樓，開過餐廳。現在又開酒吧。

朝代一代代的變，就順著流變，是難得的跟人類相安無事，一直活的像個人的妖怪。

芍藥盯著唐一川打量了很久，然後又看了看柳絮：“你兒子長得跟你還像的。”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從誰肚子裡鑽出來的。”柳絮說，“把你珍藏的好東西統統都拿出來，一道喝個夠本。”

“要的。”芍藥吩咐人去拿千年來收集起來的好東西。

唐一川打量了一眼整個酒啊，這裡的格調有點像以前蘇青的忘川，不算很大，也不是金碧輝煌的覺，乾乾淨淨的，人卻不，舞臺上有隻妖怪在唱歌，唱的賊好聽。

唐江世在後頭呼哧呼哧的跟了上來，不客氣的跟唐一川幾人坐到了一起。

酒上來了，幾人喝酒瞎聊。

唐江世坐在唐一川的邊，使命的想要跟自己的兒子搞好關係，可惜他的兒子不吃這一條。

唐一川始終都恍恍惚惚的，想著忘川，想著過去，有種恍如隔世的覺，心想著自己如果可以回到當時的話，自己可能不會留浮生在邊，也不會去招惹錢肖這玩意兒，或者那個時候就該直接把錢肖殺了，直接跟神門抗，也未必要去協會尋求庇護。

反正他越是想越是覺得自己就跟著別人下的套子走，他不管選擇哪一條路，都比當初走的路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