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明雅輕輕起床，穿好裳。借著進的月，用墨條在一張紙上寫下兩行字：

　爹、娘，對不起，兒不好，讓你們傷心了。不怪他們，是兒自己不想活。

　不忍心老吳嬤嬤幾人因自己而被父母打死，替他們求了。

　輕輕走出院子，看看天際，一明月已上中天，四周撒著幾顆寂寥的星星。了肚子，向北走去。

　白天注意到，庵堂北邊有一條小河。

　此時是二月中，夜風又大又涼，吹起的頭發和裾。沒覺到寒冷，呆呆地向前走著。

　走過庵堂的圍墻，穿過一片樹林，來到小河邊。河水剛解凍不久，嘩嘩向前流著，在月的照耀下閃著寒。

　清楚地看到，河邊的水很淺很清，能看到底下的石頭。越往里越深，越綠。

　抹了一把眼淚，著肚子輕聲說道，“對不起，娘不能生下你。我們一起死，去那邊做伴。”

　向河里走去。河水冰涼，寒徹骨，繼續往前走著。

　突然，后面傳來一個男人的喊聲，“不要，停下……”

　步伐加快，繼續走著。河水淹過了的小、膝蓋，阻力也越來越大。

　隨著喊聲越近，后面傳來踩水的聲音。

　扈明雅回頭看了一眼，是一個男人向跑來。

　尖聲道，“站住，你不要過來，不要管我。”

　那個男人的腳步停下，說道，“姑娘，你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扈明雅沒理他，又回頭快步往深跑去。在河水漫過的腰跡時，那個男人追上，抓住了的胳膊。

　扈明雅掙扎著，哭喊道，“讓我死，讓我死。我是壞人，還沒嫁人就有了孩子。可他又不要我了，我還有什麼臉活下去……”

　那個男人的手一頓，接著又把的胳膊抓得更。說道，“不管什麼難事，總有解決的辦法。相信我，我幫你想法子……”

　說著，他把扈明雅扛上肩就往河邊走。

　扈明雅哭喊著捶了幾下他的后背，就暈厥過去。

　等醒來時，居然躺在一個頂的破房子里，看得到一塊天空，及明亮的月亮。嚇得一骨碌坐起來，坐在土炕上，土炕很熱。

　炕下燒著一堆火，火里的柴火“噼噼啪啪”響著。一個男人坐在火邊，正往火里加著柴。

　男人見坐了起來，站起笑道，“醒了？別怕，我是好人，這里是一間被廢棄的土屋。”

　扈明雅才想起來，自己去投河，被這個男人救了。

　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搖頭哭道，“你為什麼要救我？我沒臉活下去了，不想活……”

　那個男人說道，“扈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扈明雅止了淚看向他，他歲數不大，長相俊朗，穿著低級武服。

　江辰見眼里茫然，走到土坑邊說道，“你一定不記得了。上年重節在香山登高，一個孩子跑得快不注意摔了一跤，你把他抱起來，給他了眼淚，還給藥膏。”

　扈明雅想了起來，好像是有那麼回事。把孩子給趕過來的父母，孩子的父母謝謝，還說孩子的父親是縣衙里的書吏，見過，知道是扈大人的千金……

　扈明雅問道，“你是那個孩子的親戚？”

　江辰搖頭道，“不是，我正在旁邊，看到了……”

　他當時就被這位麗善良的姑娘吸引了，悄悄跟著爬了許久的山。

　聽說父親是平縣的縣太爺，休沐那天他就去平縣衙附近轉悠，想打聽扈姑娘的消息。若沒定親，就請人來說合。

　就是那麼巧，他突然看到扈姑娘帶著一個小丫頭從街口走過來，看著另一個方向笑。一個年輕男人迎上去，兩人站著說了幾句話。

　姑娘笑靨如花。他哪怕離得遠，也看得出姑娘對那個男人極有好。

　那個男人江辰認識，是宜昌大長公主的獨子鄭吉。鄭吉看扈姑娘更是滿眼傾慕，目送消失在人流中才收回目，大踏步走了。

　若是換一個人，江辰還會跟他爭一爭。可是鄭吉，他自忖什麼都比不上。

　鄭吉出高貴，能文能武，頗得圣上喜。他自己要求進五團營，還要求從底層的七品把總做起……

　江辰悵然若失，騎馬走了。

　他剛從京武堂肄業進西大營。為了忘記扈姑娘，天天在軍營里亡命練武，母親給他說的兩門親事都推了。

　前幾天他才聽說只干了一年不到的扈縣令被調去湘西，一想就知道他是得罪人了。再一打聽，他的獨說了幾門親事都沒說，到現在還未定親。

　江辰又是高興又是自責。高興的是扈姑娘并未定親，自己還有機會。自責的是自己早該想到鄭吉不一定能頂住大長公主的力，自己該多打聽一下。

　為了哄母親高興，他今天專門來昭明庵為母親祈福，明天就回家告訴母親自己有心儀的姑娘。

　由于激，他大半夜睡不著，出來轉悠的時候到有人投河自殺。后來發現投河的人居然是扈姑娘……

　江辰的心痛得厲害，問道，“害你的人是鄭吉？”

　扈明雅又哭了起來，把臉放在膝蓋上，“你為什麼要救我，讓我去死……”

　果真是鄭吉。都說鄭吉豪爽仗義，不好，卻原來是冠禽。

　江辰咬牙罵了一句，“可惡！”

　他看向哭得傷心的扈明雅，輕聲說道，“扈姑娘，還是有辦法的。”

　扈明雅搖頭說道，“沒有辦法，沒有的……”

　江辰蹲下，對著扈明雅的頭說道，“有辦法，我愿意娶你，愿意當孩子的父親。”

　扈明雅驚悚地一下抬起頭，怔怔地著江辰。

　江辰又說道，“我江辰，今年十七歲，剛進西大營不久，任從七品副尉。上有母親，兄長是武襄伯，兄弟三人，我行二……不瞞扈姑娘，自從上年在香山相遇，就傾慕姑娘，再也裝不下別人。前幾天才知姑娘并未許人，正想回家告知母親，請人上門提親……”

　－－－－－－題外話－－－－－－

　古代沒有畢業，從書院或是國子監出來，都肄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