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隨花是在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應該是死了的呢?
那是當起牀了,天傍晚,雨停了的時候。一直一個人生活的,現在自然是要持晚飯了,就換了乾淨的服打算去市場看看還有沒有菜,買些回來。
然而,當剛走出門,在巷子裡看見了鄰居打招呼時,卻見到對方一臉驚恐地喊著“鬼啊”張皇失措地跑開了。
本以爲是自己妝容花了,又加上天較暗,鄰居看晃了。但是當在平靜的水窪裡看到自己依舊是那般模樣,又接二連三地嚇到其他鄰居後,開始懷疑自己了。
先前是把在木屋的遭遇當作夢一場的,但是現在不得不細緻去思考。於是連忙回了屋,在臥房找到了那張寫有字的紙條後,才確信先前的並不是夢。
心思細膩的,就喬裝打扮一下自己,跟平常的穿風格完全錯開,然後蒙了一層巾在臉上,再找來斗笠帶上,悄悄出了門。
在這外地人劇增的今天,鍾隨花這打扮實在算不得什麼,也就沒有人過多關注。
到人多的集市去逛了一圈後,鍾隨花是抖著回到家的。路上行人的議論紛紛,還有那些個商販的閒言閒語讓差不多知道了自己失去意識後的全部事。
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死了的……從被殺死,然後被府的人帶走,再到莫名其妙被人搶走……差不多能夠想到,應當是救自己那人搶走了自己的,但是其中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爲什麼紙條上說的是“見暈倒在路邊”這種。
鍾隨花不是沒有見過仙人之類的存在,早些年還沒在黑石城安頓下來時,在大城市裡面經常見到,許多仙也見過,但是從未聽聞過“死而復生”這般神蹟。
這一刻,才明白那紙條最後一句話,“後續之事如何理,全在於你,你是個聰明人”到底是想表達些什麼。
“原來救我那人早就預料到後事了,讓我提前準備好啊。”
鍾隨花其實是很慌張的,從來沒有到過這種事,直接是關乎到生死的問題。
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有了餘力去思考對策。
現在需要得到的結果就是,讓大家相信鍾隨花其實是被誤認爲死了,但其實並沒有死。然後就是讓府不過多地干涉這件事,免得被查出些紕來。
其實最重要的是讓大家相信沒有死,只有府的事,鍾隨花清楚這是可以用錢來解決的,畢竟這黑石城的府到底有多狼狽,還是知道的。若不是黑石城的人質樸,踏實,這黑石城在這樣的府管理下怕是早就得不得了了。
想了一會兒,想了個辦法。隨便吃了點乾糧填了填肚子後,趁著夜不重,僞裝好自己,出門朝著城北趕去。
……
雨雖然停了,但仍舊是雲重重,見不到星空璀璨。坐在這三味書屋院子裡,倒是能夠看到矇蔽在雲層之中那一堆相輝映,勾連縱橫的星辰。
葉著天,思考著許多事。
從黑石城大幕一系列相關的事,到鍾隨花之事。他現在想的是,自己破例救了鍾隨花到底應不應該。
其實在生死這一個玄奧的問題前,葉即便是用上了自己讀書仙的狀態,也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來。
是說起來的話,大概鍾隨花一事,起因還是那方手絹,只不過並不是犯的過錯。
微微呼出口氣來,葉想著,以後還是儘量別送東西給不相干的人吧,就算是送,也得消掉一些沒必要存在的元素。若是因此害了別人,心裡面終歸不舒服。
每次思考到這些糾結的問題,葉總是想,自己其實也不過是個頂了一修爲的普通人而已,沒必要去著頭皮做什麼聖人和大佬,也不需要擔什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心理負擔,安安心心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就行了。
念此,他稍稍一愣,然後偏頭對著搭了個長板凳坐在正屋門口的兩位姑娘說:“胡蘭,你該回去了。三月,送送。”
胡蘭癟了癟,小聲嘀咕,“我還想多坐一會兒呢,剛吃了飯的嘛……”
秦三月聽話地點了點頭,擔心下雨,就去屋子裡拿了把傘,拿傘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早上出門帶的那把傘還落在那巷子裡,不又想到鍾隨花,面就有些哀怨。
葉瞧見了秦三月臉上這份哀怨,只得在心裡嘆息唸叨:“這丫頭還是太了,需要些鍛鍊。”
秦三月帶著胡蘭出了三味書屋,消失在曲徑之間。
曲紅綃這時悄然睜開眼,輕聲對葉說:“先生,我也該回去了。”
葉點點頭。其實這個點兒是不到曲紅綃平時離開的點的。他猜得到,曲紅綃大概也是想著現在的黑石城不安全,打算在背後護一護兩個小姑娘。
三人都走後,書屋一下子就空了。
葉笑著,自言自語,“孤零零一個人了。”
忽然,他後的梨樹簌簌抖起來,一朵接著一朵的梨花紛紛落下,如同舞的夜間螢火蟲一般,搖曳著微,乘著徐徐清風。
葉稍稍愣了愣,不由得心裡一暖,一下子愉快了不,輕笑仰面,對著梨樹說:“謝謝。”
一朵梨花落在他的鼻子上,消解霧氣。
……
“三月姐姐,爲什麼你要先生葉老師啊?”
“這個問題,你不是問過嗎?”
“但是你沒回答我的嘛。”
“是老師讓我這麼他的,說是老爺老爺老闆老闆,之類的稱呼聽上去太蠢了。”
“啊?蠢嗎?我就經常聽見先生我爹爹胡老闆的,雖然也胡掌櫃,但是胡老闆的次數很多的。難道,先生認爲我的爹爹很蠢?”胡蘭忽然怔住,呆呆地看著秦三月。
這副模樣倒是逗笑了秦三月,後者笑著了的腦袋,輕聲說:“不會啦,先生是個好人,不會這樣取笑他人的。”
胡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書讀的多,知識水平很高,但是人世故就不如秦三月通達了。
到了一個轉角,秦三月忽然愣了愣,猛然偏頭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在那邊,靠著牆的行道上,一個穿著灰束,面帶巾,頭頂斗笠的人快速行進著。
“三月姐姐,怎麼了?”
直到胡蘭催問,秦三月纔回過神來,連忙說:“沒什麼。”然後繼續向前。
二人行在夜中,胡蘭滿面歡快地跟秦三月分著已經的種種經歷,而秦三月則是時不時回頭,心想那人到底是誰,爲什麼看到了會有種心安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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