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秦王,另一個是……?”胡寅饒有興致。
“一個是鎮戎郡王曲端,另一個是朕。”趙玖言出驚人。“不關韓世忠的事。”
胡寅難得怔住。
“曲端是這一戰營騎軍死的人太多了,依著朕看,怕是都變了不……戰后朕看傷亡點計,實在不忍,一開始一度猶豫要不要給他一個親王的,畢竟是正兒八經的都統,戰功、資歷也都在,唯獨又有些不好的過往,給了親王,王庶那里須代不過去,便主尋他來問,要不要郡王加個大纛?”趙玖也不賣關子,只是負手立在那里平靜解釋。“但曲端卻主提出來,不要大纛,反而希能給劉錡換個王位。”
“劉錡的郡王是曲端求來的?”胡寅愈發奇怪起來,他知道曲端拒絕了大纛的事,但還真不知道給劉錡請王的事。“這二人在營騎軍中不是那麼妥當吧?臣還以為劉錡的郡王是家看在張相公的面子上給的。”
“其實朕當時也很驚異。”趙玖點頭應聲。“但也想了一陣子,覺得這樣也好……尤其是曲端以往素來與同僚不合,又有過那般私心過重的經歷,如今他能眼界開闊一點,站得高一點,知道將騎軍看做一個整,總歸是要鼓勵的……將相和總比什麼私相斗來的好。”
“這倒也是。”胡寅若有所思。“但依著之前曲端的,怕是外人還是要以為家是拿劉錡鉗制他呢,卻不想居然他本人所求……”
“也幸虧如此。”趙玖終于微笑回頭。“朕剛剛說,另一個爭功的人就是朕,朕也是有私心的……所以,曲端這麼一弄,反倒讓朕恍然大悟,便趁勢拿解元來堵塞韓世忠,拿酈瓊說八字軍戰功來堵王彥,拿田師中以平張俊。”
胡寅攏手而立,看著回頭相顧的趙家,和一側神不安的楊沂中,表不變,心中微妙。
他當然知道趙家的私心在哪里,就是楊劉嘛……這二人能位列王爵,正是趙家私心,也怪不得這位家會說爭功得手的只有他和曲端。
這麼一來,王爵后幾位稍顯奇怪的排列便說得通了。
當然,營騎軍用廣大,曲端能有這般反差進步,總歸算是好事,而且,此人還約替趙家承擔了王彥、王德等兩位資歷大將的不滿,倒也算是一舉兩得。
或者說,若非是額外承擔了不滿,怕是只憑一個大纛也換不到劉錡一個郡王。
而就在此時,胡寅忽然也意識到了一點什麼,趕又問:“家,不知家今日喚臣過來,先看小說,再說此事,是否別有什麼想法?莫非是擔心臣和王庶一般,對曲端恨之骨,所以專門解釋?”
“非也。”趙玖側而立,平靜看向對方。“曲端之事不過隨口一提,朕真正想告知明仲的,還是朕參與爭功這件事……”
胡寅一聲不吭,盯住家不語。
“人非圣賢,居功自傲,宛如刀甲久置,自然鈍銹一般尋常……明仲。”趙玖認真以對。“朕要你來,是想你出面組織人,指著朕好名貪進的子,寫一個趙宋家中興之后,不過三十年便亨豫大起來,結果如唐明皇一般,國家崩潰,四野坍塌的故事……十八王都寫了,將來呂好問、胡寅、張浚誤國的故事朕也準備寫下去……但朕可以輕松來寫功臣自誤的故事,朕自誤的故事誰又來寫呢?想了又想,不是你正好在這邊,關鍵是,敢來寫朕故事的人本就沒幾個……所以將來朕的故事,還是要多多拜托與你的。”
“臣明白了,臣雖不善文筆,但也愿意盡量一試。”胡寅難得失笑,綻容于外,卻又旋即嚴肅起來。“不過家,此事且不提,之前家信誓旦旦說什麼‘該得到消息起來了’,以及之前讓秦王對燕京而不下,到底是不是在指高麗與東蒙古聯手掏真退路?東蒙古應該是按照家意思在等高麗人,可高麗人到底什麼時候?他們真敢?”
“呃……”趙玖有些恍惚,但終究還是咬起牙來。“朕以為,按著高麗國,必然會出兵,不過是幾日早晚而已。胡卿要曉得,便是不算上咱們,高麗國中的平壤兩班也是一直力主與金國開戰的,而開京兩班的首腦金富軾雖然不主戰,卻是個懂形勢、有腦子的,所以獲鹿戰后,他們斷然沒有不敢出兵、不愿出兵的道理……怕是中平壤兩班與開京兩班要做過一場,所以才耽誤了一點時日……且等一等。”
胡寅沒有爭辯……因為這個問題,他心知肚明,自家確實沒有趙家來的專業。
閑話講,只說高麗。
其實,趙玖的判斷還真就沒有任何問題。
不管是另一個時空,還是眼下,高麗對金國的外姿態就一直很分裂,主流的事大主義不提,對真開戰的激烈態度也一直存在,而且持這種態度的勢力在高麗國中非常強大。
原因很簡單。
首先,雙方本是鄰居,多有往,知知底,甚至較早之前,也就說真人尚未崛起的時候,高麗人還幫著日本人擊敗和置了從北面流竄到九州島的真海盜,并以此為契機,大大提升了日本與高麗的外關系。
所以,無論是文化角度,還是軍事角度,高麗人對真人都有一種心理上的優越。
這就使得他們在真崛起過程中被擊敗,然后向真稱臣后,產生了類似于大宋靖康恥一般的恥心理。
士大夫、軍,包括民間都有開戰的和緒。
其次,就是真崛起后,為了后方平穩,很早就與高麗之間進行過一場局部戰爭,奪取了鴨綠江東側、高麗西北的部分領土,以確立優勢。
而所謂部分領土,對后來鯨吞萬里的真人而言,當然顯得可笑,但對于高麗來說,尤其是西北面的西京平壤兩班士大夫地主階層而言,卻無疑是割一樣的仇……想想就知道了,對于占盡了國家北半部財富的平壤兩班而言,了三分之一領土,那就相當于割了自家三分之一的財產一般,怎麼可能不恨?
實際上,另一個時空中,因為這些事,再加上斗傳統,主戰的平壤兩班干脆拿‘伐金’為借口,直接跟開京兩班鬧出了分裂和叛。
而回到眼前,這種緒一來是被金國展示出的強大武力給震懾住了,二來,所謂財富利益上的缺失也因為建炎年間的宋金轉口貿易得到了補充,所以高麗才一直維持中立到了眼下。
唯獨現在話又得說回來,不管是怎麼一回事了,當獲鹿大戰的結果傳達到高麗后,再加上戰前趙家的嚴厲外態度,中本就存在一個強大主戰派,且當政者本就是‘事大主義’發明人的高麗也都沒有理由再中立了。
那麼高麗人為什麼反應那麼慢呢?
別的不說,首先一個,就是海上歸途被攔住了。
時間轉回到本月初,獲鹿是二月三日決勝,二月五日營騎軍與田師中部便聯手追索到河間周邊,初十日之前,岳飛部便進取保塞(保定),那個時候拿到趙家那一大摞‘旨意’,所謂高麗在滄州布置的‘商團’便已經沒有任何疑慮了。
但是,宋國的營海軍與金國的海軍一直在海上戰,渤海灣,本沒人敢擅自出航!
這種況一直持續到了五日前,聞得趙家督軍東進,宋軍很可能從陸上涌來,金國海軍負都統李齊倉促棄滄州海軍北走,宋國營海軍也將戰場北進到了清州一帶(今天津南部),海上通路才終于恢復。
故此,再加上路上風向不對,高麗人一直到趙家寫小說編排人家韓世忠這天上午才抵達了開京。
不過,他們剛一回到開京,就立即便被親自布置這件事的高麗執政金富軾給召見了。
“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
出乎意料,面對著這麼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看完那些旨意布告的金富軾居然沒有任何追問驗證的意思,只是微微一點頭,就讓這些人早早休息,而且表從容,神態不變,似乎早就料到有類似結果一般。
而‘商團’員下去以后,金富軾也沒有什麼忽然失態的意思……這位金國樞相只是坐在原閉目片刻,便陡然起,呼喚仆從,繼而即刻宮。
開京是高麗建國后心營造的都城,周近三萬步,二十二門,大約跟日本平安京差不多的面積,而僅從首都規制來看,便也能知道,高麗和日本確實是東亞傳統強邦,文化、經濟、軍事,都是中國之外的典型文明高地。
但現在,這個文明毫無疑問要再度經一次劇烈考驗了。
說起來,上一次考驗正是靖康年間,彼時高麗國主剛剛年,匯集力量在宮中,準備鏟除權臣李資謙,卻被李資謙先知,發黨羽圍宮,最后就是整座皇宮被李資謙的親家燒的只剩三個亭子后,這位全臣才跑到亭子那里找到剛剛年的小國主哭訴,說自己忠心耿耿,反被國主懷疑。
而只剩下三個亭子的小國主也只能‘赧無言’。
“消息確定嗎?”
簡樸的宮殿,材矮小的高麗國主其實只比趙宋家小兩歲,甚至他原名就做王構,只是后來主改了名做王楷而已,此時聞得訊息,一時難以置信,直接從座中走了下來,卻比低下頭的李資謙還矮一點。“十六個萬戶,一百六十個猛安,一時全無?”
“臣以為可信。”金富軾抬起頭來,平靜以對。“陛下,年后太原、元城一時俱下的訊息傳來,臣大概就能猜到,此次北伐,必是宋軍大勝,只是未嘗想到,宋軍會勝的這般徹底,這般迅速罷了。”
王楷微微往后退了兩步,立在臺階上,這才頷首:“怪不得金相公從年初便早早匯集部隊到開京,然后點驗軍械、糧草儲備。”
“好讓國主知道,臣當然舉止并非純為今日準備。”金富軾在階下反而苦笑。“因為金國畢竟是鄰國,而宋國卻隔海相……故此臣當時更怕的是,宋軍勝而不能一舉定勢,屆時金國尚有余力,而西京(平壤)那里又不免會借著宋軍大勝而鼓噪生事,以圖伐金……這些軍隊聚在開京做準備,只有兩的意思是為今日這般,八里卻是在準備必要時極速發兵西京(平壤),消弭于無形的。”
王楷愈發慨:“相公倒也實誠。”
“也不是實誠,如果不是國家太小,在萬里大國面前存辛苦,臣也不想與金國那些野人稱臣,更不想屢屢往大宋東京那趙宋家辱,被人在邸報上辱罵是反復小人。”金富軾懇切依舊。“可是沒辦法,誰讓高麗就在中國旁邊呢?小國只能事大求生……今日臣聽完消息就來見陛下,勸陛下與金國開戰,與當日臣在寧波聞得靖康之變,才直接回來勸陛下向金國稱臣,其實本出一轍。”
王楷沉默片刻,明顯也有些無奈,但片刻之后,還是打起神正式詢問:“所以,眼下局勢只有即刻開戰了?”
“不錯。”金富軾也嚴肅起來。“若不能速速開戰,一來,戰后大宋可能與高麗接壤,屆時趙宋家挾三十萬百戰銳追究起來,沒人能當此雷霆之怒;二來,消息一旦傳開,便是開京這里不愿開戰,西京(平壤)那里也要按捺不住的……指不定要出什麼子。”
王楷點了點頭:“外迫,朕……本王還懂得。”
“不錯。”金富軾也低聲相對。“往后幾年,咱們中還是小心一些,畢竟沒有稱帝,也就不要逾制了。”
為了賺錢進入遊戲,走上一條與傳統建設流不一樣的山寨流。缺錢?搶!缺糧?搶!缺兵馬,老子照樣搶!這是一個三國的世界,武將萬人敵,謀士掌風雷。這天下,是搶來的!
原本,他只想做個混吃等死的逍遙王爺。但是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既然你們不讓老子有逍遙日子,那就都別過了!於是乎,劉登憤然而起,親自提出,並把這個口號,宣告萬方: 普天之下,莫非漢土;率土之濱,莫非漢臣。有蠻夷不服大漢王化者,雖遠必誅!什麼叫王化?王化就是,我大漢天軍所到之處,即是我大漢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