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哥,你放心,只要我瓊磊還有口氣在,我就不會讓嫂子出事!」
二十四
對仝暉來說,瓊磊的利用價值很大,幫忙獻的事先不說,單把他圈起來當「奴」,一年也有不菲的收。所以仝暉為了把瓊磊留下,可謂是費盡心機。按計劃,他先是安排熊寬給瓊磊「反洗腦」,讓對方心存激,打了一手牌。可俗話說得好:「談錢傷,談傷錢。」再好也不能當飯吃,沒有「經濟基礎」還談什麼「上層建築」。仝暉深知要想讓一個人對他死心塌地,一定要讓對方有利可圖。所以在收買人心后,他準備拉瓊磊伙。
所謂「氣賴生命之,賴生命之源」,在人中承擔著運送氧氣和營養質的重要作用,人一旦失超過30%便會危及生命。正常人可能很遭遇失休克,可躺在手臺上的病人,是他們續命不可缺的「良藥」。然而在各個醫院永遠都是供不應求,不管什麼時候,「庫告急」似乎已是一種常態。除非危及生命,醫院才會急調用量庫存,那些住院輸的普通病人,醫院通常會讓患者採用「互助獻」的方式來解決荒。
所謂「互助獻」本意是鼓勵患者的親朋好友幫忙獻,想法雖好,但實施起來卻相當困難。舉個例子,按照每人每次獻不超過400毫升來計算,那麼一個住院輸的普通病人最需要2至3人流獻才能完治療。這種況對住在醫院附近的病人來說似乎問題不大,可對那些進城求醫的患者來說卻了邁不過去的坎兒。自己住院,還要拉著親朋好友輸,對「人淡如水」的社會關係來說,作起來十分困難。在「供求關係」極度不平衡的況下,「買」了解決問題的捷徑。
在南方城市,私立醫院遍地開花,由於承包者捨得花錢,很多私立醫院的名聲遠遠超過公立醫院,其中最代表的便是「莆田系醫療」。私立醫院和公立醫院最大的區別在於管理制度。「私立」大多採用的是績效制,績效工資和醫生的業績直接掛鈎,醫生每開一味葯、每做一臺手都會有相應的提。在很多私立醫院,把患者信息販賣給販子已是公開的。
對患者來說,買可以解決燃眉之急;對醫生來說,供可以拿到高額的提;對賣者來說,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解決經濟拮據的窘境。所以縱觀「賣」的整個利益鏈條:一來不存在「強買強賣」,二來又能「多方獲益」。因此這種「周瑜打黃蓋」的黑產業,只要能保證安全,幾乎很有人去舉報。
賣這種事,如果放在十幾二十年前,是存在相當大的患的,而在檢驗技的當下,篩查已為輸前的必經手段。毫不誇張地說,很多販子甚至會自購檢驗設備對賣者的源提前進行疾病檢驗,為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
賣這門行當,方語「有償獻」,其有著嚴的組織分工。一個完整的賣組織,被稱為「幫」。在「幫」中,排在第一號的「頭」,是「幫」的「靈魂人」,他主要負責疏通「供渠道」。在利益鏈條中,「渠道」是決定組織收至關重要的因素。假如「頭」可以疏通一家三甲級醫院,那麼一年的利潤最以千萬起算。
金字塔的下一層是「介」,是「中介」的簡稱,他們主要是從醫院搜羅患者信息,幫助患者尋找「源」並收取相應的費用,「介」兩個字的拼音首字母是「XJ」,行里的人為了掩人耳目,通常稱呼「介」為「老J」。
「老J」並不會單獨行,每次易時還會帶幾個手下,一來是記錄患者的用量、用時間以及用次數等信息,二來是配合醫院完外來登記、檢驗等一系列工作。「老J」的手下多是組織中比較值得信賴的員,由於要經常穿梭在醫院病房之間,他們通常也會穿著白大褂。這些人閑來無事,經常自嘲自己的打扮像是做實驗的小白鼠,所以在行里,他們常被喊作「老鼠」。「頭」「老J」「老鼠」,這三類人都活躍在醫院部,待「院」一切搞定,就是「院外」大顯手的時刻。
等「老J」收了錢,「老鼠」登記好患者需求,整理好的信息會第一時間傳給院外的「工」。在介紹「工」之前,還必須提前解釋一下「種」和「屋」。患者買,為的就是救命,源的及時尤為重要,為了能保證及時調度,很多「幫」會專門設置一個「屋」,每個「屋」中都寄養著大量靠賣為生的「種」(賣者)。「屋」可以給「種」提供臨時住宿和就餐服務,價格要比市場價低很多。
「工」則是「屋」的負責人,悉掌握每位「種」的型和健康況,只要「老鼠」報出患者需要的型,能第一時間計算出「屋」的活存量。當然,並不是所有「種」都願意住在「屋」中,比如學生、服務員、小姐甚至一些藍領、白領,他們會因各種各樣的經濟需求加「種」的隊伍中,這些人大多會在「屋」登記個信息,保證隨隨到。
「工」除了要掌握「種」的源信息外,還要知每個人的健康狀況,比如得了冒、發燒、結核病等不宜輸的疾病的「種」要及時更換,還有一些過度賣的「種」,要保證他們正常的休養時間。一個出的「工」可以保證一個賣組織的「良循環」,所以這個位置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勝任的。
「工」也有手下,被稱為「仔」。「仔」的主要任務就是為組織源源不斷地拉更多的「種」。網吧、遊戲廳、酒吧、學校、工廠、辦公大樓這些人流集場所,都是「仔」最活躍的地方。在他們眼裏,任何人都有為「種」的可能。干這行的都知道,絕大多數「種」第一次賣是圖個好玩、刺激,可等到真金白銀遞到他們手上時,他們才會覺得賣是一個賺錢的捷徑。
文州市,每200毫升售價為400元,倘若一周獻一次,一個月可以輕鬆賺到1600元,這筆錢對於很多學生和務工者,都是一筆不菲的收。所以只要有新的「種」加,這些人100%都不會只賣一次就收手,人貪婪的本質,在賣時表現得淋漓盡致。
賣這一行當到底有多賺錢,我們可以算一筆賬:在醫院,「老J」和患者約定的市場價格為200毫升1000元;這1000元中,科室醫生會走100元,「種」拿走400元,剩下500元便是組織的純利潤。
文州市一家中等規模的私立醫院,每天的均需量在20000毫升上下,按照50%的購量計算,只要「吃」下一家像樣的醫院,「幫」一天便能售10000毫升,純利潤摺合人民幣整整25000元,一年下來就是900多萬元。
巨大的利潤面前,自然存在激烈的競爭,在搞定「關係」的前提下,誰的「拳頭」,那誰就有核心競爭力。每個「幫」中都有可以鏟事的打手,他們被稱為「槍」,「槍」的戰鬥力,直接關係著組織的穩定。
「頭」「介」「老鼠」「工」「仔」「槍」「種」,有了這七類人,才可被稱為一個完整的「幫」。
二十五
仝暉帶領的「幫」為北派,幫眾均為格剛烈的北方人,他們靠搶下了市區醫院的全部供渠道。醫院是一家莆田系的綜合醫院,規模接近「三乙」,日均供量在8000毫升左右,靠著這一家醫院,「北派幫」一年賺個五六百萬不在話下。錢來得容易,花起來也順手,仝暉出手很大方,一年的利潤中有百分之八九十都被幫眾揮霍,幫派的大賬,每年僅有不到百萬賬,刨去買房置地,這些年,仝暉並沒有多積蓄。
仝暉有三個結拜兄弟,老二王玉,綽號「苞米」,是幫里的「老J」;老三是熊寬,他是幫里的頭號「工」;老四郭豹,綽號「金錢豹」,在幫裏帶領一群「槍」。兄弟四人直接擔任著「北派幫」的核心要職。
仝暉有意拉瓊磊伙,其實帶有很強的目的,按照仝暉的計劃,一旦他老婆度過危險期,瓊磊便會立即為「奴」,當然,這一切必須在瓊磊神不知鬼不覺的況下進行。
熊寬用了一夜時間給瓊磊介紹「仔」的注意事項和作流程。理論知識講解完畢后,他又親自帶著瓊磊實際作。不試不知道,熊寬驚奇地發現,瓊磊一點就,絕對是一個「可塑之才」。經過幾天的試練,瓊磊不僅掌握了要領,還學會了舉一反三。
通常況下,「仔」發展「種」的方法多是印製一些小卡片塞在對方手中,而這些卡片有80%都會被對方直接扔掉。瓊磊覺得,這種方法雖然作方便,但是絕不可取。他認為,除非是不得已,否則沒人一上來就願意通過賣的方式換取現金,其間要有一個從抵到接的過程。所以送出去的東西絕不能讓人看一眼就扔,要讓對方有長時間保留的慾。於是,瓊磊提出「針對不同人群送出不同禮品」,比如針對學生群,可印製一些鼠墊、記事本、筆袋;針對農民工群,可送一些鐵質飯盒、塑料水杯;針對網蟲,可定製一些相對高端的打火機等。
當然,送這些實用的東西,無形中會增加本,但瓊磊認為,這種方法實際上是把「普遍撒網」變為「重點抓魚」,比如學生群中,那些著鮮、花錢如流水的學生就沒必要送;農民工群中,那些年齡過大、消瘦的人也沒必要列其中。這樣一來,總的本實際上並沒有太大變化。瓊磊的建議在理論上完全行得通,但實際作中是否可行,還有待考證。
經過一個多月的嘗試,瓊磊的「接種率」(每100人中願意賣的人的概率)竟高達60%,這讓很多老資格的「仔」都到汗。其實很多事不是做不好,而是缺「敢第一個吃螃蟹」的勇氣。瓊磊的功,讓很多幫眾對他刮目相看。
「幫」與醫院合作的前提是有充足的源。一旦哪個「幫」的源出現供給不足,便會影響「幫」的聲譽,所以「種」是一個「幫」賴以生存的基礎,對「幫」來說,「種」多多益善。有了充足的源,「幫」還能開展多元化經營,比如和站合作,和社區衛生院合作,甚至還可以和別的「幫」合作。「源」等於「財源」,這一點毋庸置疑。
仝暉帶領的「北派幫」最高的「接種率」也不過15%左右,沒想到瓊磊的加,竟然把「接種率」小範圍提升了幾倍。這其中的巨大利潤,讓仝暉為之心。在熊寬的建議下,仝暉特批,由瓊磊做講師,給幫里的所有「仔」授課,介紹功經驗。瓊磊搜腸刮肚,把自己認為正確的種種建議寫在黑板上供眾人探討。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那些不的建議在眾人的討論中逐漸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