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停下筆:「接下來,有兩項工作需要開展。
「假如兇手真是潛逃回來的解凱,那案發前和戴璐發生關係的男子應該不是兇手,這個人要立刻找到並進行排除,葉茜,這項工作給你們刑警隊。」
「明白。」
「結合目前勘驗的結果,戴璐的居住地很有可能是第一兇殺現場,散會後科室所有人前往仙槐社區67號進行勘驗。」
仙槐社區呈矩形分佈,共有4條主幹道,戴璐的住正好鄰其中一條主路,勘查車可直接行駛至門前。這是一棟坐北朝南的2層小樓,也是仙槐社區統一規劃的標配建築。為了節省地面空間,樓與樓之間並不存在私拉院牆的況。進房間的唯一口就是1樓那扇紅防盜門。
我敲了敲門上薄如蟬翼的鐵皮:「紙板夾心工程門,力氣大的用腳便可踹開。這種門標配的是最低檔的『A級一字形』鎖芯,用錫箔紙就能輕易打開,本不備任何防盜功能。」說著,我從勘查箱中拿出簡易開鎖工朝鎖孔輕輕一,防盜門「吱呀」一聲便被推開。
「比上次又快了2秒,你這開鎖技越來越嫻了。」胖磊朝我豎起大拇指。
「2層樓,還不知道忙到什麼時候呢,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的,被你這麼一說,瞬間沒勁兒了,幹活兒幹活兒。」
在胖磊的埋怨聲中,我擰開了寬幅足跡燈,當勻打在地面上的一瞬間,一串清晰的鞋印出現在我們面前。
「1,2,3。」胖磊數出了聲,「室一共3種鞋印,一兩男。去掉戴璐和嫌疑人的鞋印,剩下的那一個應該是和戴璐發生關係的男子所留,這跟我們推斷的吻合。」
我用足跡尺指著地面補充道:「嫌疑人的鞋印全部疊加在另外兩種鞋印上方,意味著兇手是最後一個進室的,照這麼看,和戴璐發生關係的那個人真的與本案無關。」
1樓地面勘查完畢,我和胖磊接著去2樓搜索。令我們兩人驚訝的是,2樓並沒有發現任何痕跡證,室也沒有明顯的侵財跡象。2樓被排除,那麼1樓就了勘查的重中之重。整個1樓的布局很簡單,以正中的客餐廳為界,西側由北向南為臥室、衛生間,東側則為廚房、樓梯間。
老賢用紫外燈在臥室的雙人床上發現了大量斑。床頭枕頭套上附著了一層底。單從這兩點就能確定,兇殺和行為均發生在這張床上。
「白枕套兩端還有黑附著。」老賢說著將枕套置於鼻前嗅了嗅,「是機油。」
明哥眉頭鎖:「案發當晚,戴璐家中有外人,嫌疑人既然敢在當天作案,說明他對室況很了解。」
「明哥你是說,嫌疑人有可能事先在屋外蹲點,然後伺機作案?」我問。
「可能很大。小龍、國賢,你們兩個重點勘查室,我帶焦磊去外圍看看。」
九
室面積不大,兇殺現場的勘查任務並不繁重,兩個小時后,戴璐的住被上了封條,與此同時,葉茜也將那名和戴璐廝混的男子傳喚到了刑警隊接訊問。
男子名楊峰,45歲,雲汐市本地人,是3家連鎖餐飲店的老闆,老婆孩子一大家,他是戴璐眾多「提款機」中的一位。
因為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我也懶得繞彎子,我問道:「戴璐認不認識?」
「認識。」
「你倆是什麼關係?」
「朋友。」
「朋友?那你倆這朋友得可夠心的。」
楊峰聽出了弦外之音,有些不客氣地頂撞道:「警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行,那我就告訴你,我們現在正在辦理一起兇殺案,死者就是戴璐,而且被殺的時間,就是你去家的那天晚上,我們在戴璐提取到了你的,我現在懷疑你就是殺害戴璐的兇手。」
「什麼?」楊峰驚恐萬分,「警你在說笑吧,昨天我們剛見過面,戴璐怎麼可能被殺?」
連續勘查了一整天,我也懶得跟他廢話。「自己看。」說著,我把戴璐的檢報告扔在了楊峰面前。
「這……這……這……」楊峰剛翻開第一頁,就被報告上的照片嚇得雙打戰。
見他如此反應,我的目的也已達到,我將檢報告收回,用警告的語氣說道:「要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就不要耍頭,我問你什麼說什麼。」
「說,我什麼都說,警,你相信我,人真不是我殺的。」
「你和戴璐是什麼關係?」
「一年前在飯局上認識的,後來發展了長期人,我每個月會給3000元錢,只要我有空,就會約出來耍一下。」
「怎麼個耍法?」
「就……就……就是吃完飯去家裡干那個。」
「你們兩個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我是昨天下午6點給打的電話,約晚上出來吃飯,飯局結束大概在晚上8點半,接著我開車送回家,在家待了一會兒,直到我老婆給我打電話,我才開車離開。」
「當晚你和戴璐發生關係沒?」
「發生了。」
「幾次。」
「兩次。」
「在哪裡發生的?」
「1樓西北角的大臥室。」
「你離開時是幾點?」
楊峰翻開手機,查看通話記錄:「我老婆給我打電話是晚上10點半,我應該是10點40左右離開的。」
「能不能確定?」
楊峰有些猶豫:「我接完電話,穿上服就離開了,最多也就10分鐘。」
「你離開時,戴璐在做什麼?」
「晚上喝得有點兒多,正在衛生間洗澡,換服,準備睡覺。」
「你說你是開車把戴璐送回家的,當時你的車停在什麼地方?」
「就停在家門前的馬路上。」
「車頭朝哪邊?」
「朝北。」
「車裡裝有行車記錄儀嗎?」
「有。」
「錄像能保存多長時間?」
「兩天。」
十
結束了問話,我趕忙將行車記錄儀的存卡取了下來,經過胖磊篩選,我們把案發當晚楊峰的行駛軌跡利用視頻拼接了出來。通過分析,楊峰所言非虛,他離開戴璐住時為北京時間晚上10時36分。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接打電話,比對聲紋可以證實,駕駛車輛的就是楊峰本人。
明哥推斷,嫌疑人在作案前可能有過長時間的蹲守,而兇殺發生在1樓西北側的臥室,要想清楚地觀察到死者的一舉一,那蹲守點只會在樓房北側的某個地方。解剖確定死亡時間在晚上11點前後,這個時間與楊峰離開的時間僅相差20多分鐘。把誤差算在,兇手差不多是在楊峰剛離開時,就進室開始作案。換言之,嫌疑人一定知道楊峰駕車離開。
巧合的是,楊峰的車頭剛好朝北,車在點火后需掉轉方向才可返程,這樣一來行車記錄儀就等於把兇殺現場以北路面的所有影像全部拍攝了下來。
仙槐社區雖然外表一副新農村的模樣,但其中的居民還是保留著農村人的起居習慣,楊峰離開的那個時段,社區主幹道上漆黑一片、人影寥寥。據參數,夜間汽車遠燈照的距離約為175米,以這個數值為半徑畫圓,只要嫌疑人出現在主幹道上,就一定能被行車記錄儀捕捉到。不過這個假設是否能被證實,只能看胖磊的本事了。
證理工作一直持續到深夜,明哥敲定第二次案件頭會在次日早上8點準時召開。
本案與以往無頭無腦的兇殺案相比,至還有一個懷疑對象,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圍繞現場找到充足的證據,鎖定解凱的作案嫌疑。
「葉茜,解凱的況調查得怎麼樣了?」明哥問。
「我們聯繫到了『戴璐被傷害案』的主辦偵查員,據他介紹,這些年他們從未停止過追查解凱的下落,和他沾親帶故的所有人都有問話筆錄,行技支隊那邊也對該案進行了技偵查手段。但奇怪的是,解凱逃跑的這麼多年裡,沒使用過份證,也沒和任何親朋有過聯繫,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當我說戴璐被殺可能是解凱所為時,主辦偵查員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們做了那麼多年的工作,始終杳無音信,他們也很想知道解凱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藏那麼久。」
胖磊:「以現在的刑偵技手段,要想姓埋名絕非易事,但放在七八年前就不好說了,那時候火車、汽車都還沒有實名制,他要是跑進山里躲起來,到哪兒查去?」
葉茜:「焦磊老師,你說的可能絕對有,但有一點我實在想不通,事都過去那麼久了,解凱為什麼現在才想著報復?之前幹嗎去了?」
「或許因為某種客觀原因不方便出來?」我提出了一種假設。
葉茜:「有些牽強,但也能解釋過去。」
明哥:「這麼說,解凱的調查暫時還沒有任何進展?」
「是的,冷主任。」
「那好,會議照常進行,小龍,說說第二現場的痕檢況。」
「我在兇殺現場提取到了兩種痕跡,鞋印和手套印。現場鞋印一共有三種,分別為戴璐、楊峰、嫌疑人所留,從趟足跡可以看出嫌疑人在室的行軌跡。」說著,我把一張電子照片打在了投影上,「這是我畫的一張室平面圖,從圖上很容易看出,嫌疑人進室后直奔西北角的臥室而去,而他離開時的足跡有明顯的負重。嫌疑人目標很明確,就是要致戴璐於死地。
「接著是手套印,印痕主要分佈在床單、枕套之上,別的地方沒有發現。從手套印痕分析,嫌疑人戴的是那種比較厚實的勞保手套,這種手套比市面上售賣的『搬磚手套』質量要好一些。一般汽修工人使用得最多。賢哥還在枕套上發現了汽車機油,所以我懷疑,兇手可能從事和汽修有關的工作。我暫時就這麼多。」
明哥:「國賢說說。」
「我這邊只有一份DNA檢驗報告,戴璐的、指甲的皮屑均為楊峰所留,除此之外沒有新的發現。」
明哥:「焦磊,你那邊有沒有進展?」
胖磊面凝重,他將一段理好的視頻拖進了播放:「這是楊峰離開時,行車記錄儀拍攝下的影像資料。當天夜裡仙槐社區主幹道上沒有來往行人,當汽車遠燈打開的一剎那,視頻中閃過了一個人的下半。」胖磊點擊暫停,「通過比對現場方位照片我發現,這個人所站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戴璐家1樓臥室的況,他既然能在這個時間段出現,那我就有理由懷疑他就是本案的嫌疑人。而且你們看他右手的位置,圖像雖然很模糊,但是似乎可以看出他手裡拎著某種東西。」
「4米長的縊索、刺針、開鎖工、手套,要把這些東西帶進現場,確實需要一個承裝。」我補充了一句。
「對啊,那麼多巧合不可能同時發生,所以我斷定,他就是兇手。」胖磊選取一張最清晰的視頻截圖點擊放大,「嫌疑人所在的位置與楊峰的汽車有些距離,再加上室外線昏暗,我只能看出兇手穿一條藍工裝,別的一無所知。」
明哥補充道:「這個人被車燈照的一瞬間,有一個故意躲避的作,如果是正常行人,不會有這種反應,從犯罪心理上分析,他是兇手的可能很大。
「行車記錄上並未反映出主幹道上有其他車輛,也就是說,嫌疑人確實是徒步前往戴璐家中的。那麼殺人後,他也只能徒步移。
「從戴璐住到仙槐廟直線距離為978米,一路上要經過幾十間住宅,他敢這麼做,除了有一定的力外,還要對地理環境相當悉才行。我懷疑,移的這段路他可能不止一次地走過。案件偵辦至此,嫌疑人的作案過程可以分解為以下幾個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