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黑這個人重、好,喜歡高冷又清純的,你從長相到氣質都很符合鮑黑的口味,你為了尋求自保,主勾引鮑黑。可令你沒想到的是,鮑黑會對你用至深,你怕阿火察覺,就想暫時疏遠鮑黑,好全而退。就在這時候,有一個『神人』發現了你們倆的,他以此為要挾,讓你任他擺布,而且這個『神人』勢力很大,你得罪不起,只能聽之任之。
「『神人』讓你繼續接近鮑黑,從他口中打聽關於『5億毒品』的線索,你利用鮑黑對你的一片癡,從他口中打探到了消息。鮑黑失去利用價值后,『神人』要徹底剷除障礙,於是他想藉助警方的力量一舉端掉鮑黑和阿火兩個販毒集團。
「如今辦案講究證據,要想把這兩個集團鏟得連渣都不剩,就需要有一個知人為警方提供線索,而你就了不二之選。按照計劃,在警方找到你時,你會把所知道的和盤托出,這樣一來可以完地完計劃,二來又能戴罪立功。雖然到最後免不了蹲幾年大牢,但你的份也會因此被徹底洗白,所以怎麼算你都不吃虧。
「鮑黑上有老下有小,在警方沒有證據能證實『5億毒品』確實存在時,他自然不會主代,否則警方以此為線索查到金三角,白熊武裝軍一定會拿他的親人開刀。鮑黑死後,關於毒品的藏匿地點,知道的人只有你和泰國人王志強。
「毒品被分別藏匿在7個不同的地點,按照金三角的規矩,當時負責運輸的馬仔要全部滅口,王志強很迷信,他找你代孕7名嬰兒,實際上是為了給自己的馬仔祭祀超度。
「泰國黑幫做事心狠手辣,但比起心機手段,王志強絕對不是你的對手。我現在才明白過來,王志強在死前說出的那一半碼其實就是你給我下的套。而王志強之所以會被你忽悠得連命都不要,其實是他輕信了你的允諾。當天,在開槍時,他裡一直念叨,他說他死後會有人用盛大的儀式超度他的靈魂,他會得到神的眷顧。我想這應該就是你給他的承諾,但是你並沒有信守諾言。
「你的心機不用在了王志強上,『神人』也被你算計在其中,你之前害怕『神人』,是擔心他把你和鮑黑私通的事告訴阿火,而兩大販毒集團覆滅后,『神人』對你的威脅自然就不復存在。在這種況下,你想的是如何把利益最大化,你雖然知道毒品的藏匿地點,但你卻沒有銷售渠道,於是你便提出和『神人』合作,你提供坐標,『神人』負責銷售,你每次只會提供一個藏匿點,等一批貨變真金白銀打你的賬戶,你才會繼續和『神人』合作第二筆,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的計劃是,在出獄之前,把那5億毒品全部變現。我說得對不對啊,陳雨墨士?」
「故事編得不錯,我聽,你接著說。」
樂劍鋒愜意地續上一支煙,抬頭仰天花板,他沉思良久后說道:「你之所以現在還在淡定自若,是因為『神人』對所有況都了如指掌,你們心裡清楚,就算我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拿你們怎麼樣。因為從一開始,我就被你們圈在了籠子里,現在想出去何其困難。」
陳雨墨笑得花枝:「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這一點你做得很不錯。」
樂劍鋒起走到出口的位置:「不過,我這個人呢,最不喜歡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咱們後會無期。」
十一
會議結束后不久,葉茜打來電話,葛亮的關係人盛瑞已趕到刑警隊,得知消息后,明哥與我一同前往調查。我們在詢問室前與葉茜面,將盛瑞的基本況列印了一份:「盛瑞,男,28歲,本地人,雲汐市盛世祥和投資公司法人,銀行存款有8位數。」
我有些不可思議:「這麼年輕就有8位數存款,是不是攤上了個好爹?」
葉茜:「這個真沒有,盛瑞起家靠的是『抄錢』,跟高利貸有異曲同工之,但『抄錢』規避了很多法律風險,市局刑偵支隊曾調查過他,無奈從賬面上本找不出任何紕。」
明哥:「盛瑞和葛亮是什麼關係?」
葉茜:「我們在盛瑞的投資公司找到了葛亮的戶頭,葛亮在賬戶上存了200萬,每月10號,他都會從公司取走35000元的孳息。初步懷疑兩人是投資關係,別的還不清楚。」
明哥:「據我了解,雲汐市大大小小的投資公司不下百家,其中很多公司都是披著合法外干著非法的勾當。200萬按照銀行利率,每年最多8萬元孳息,平均下來月息不到7000元,而葛亮每月取走的是銀行利率的5倍。投資公司利息高,但風險也高,它不像銀行那麼有保障,萬一老闆跑路,這些錢就等於是本無歸。如果兩人不是知知底,葛亮是不會放心把那麼多錢給盛瑞去作的。」
捋清楚其中的關係,明哥帶頭走進了詢問室。
「葛亮的事我想你也知道。」明哥開口的第一句話,如同朋友間聊家常。
一副社會人打扮的盛瑞點點頭:「微博、朋友圈都在發,說居仁社區發生了滅門案,我看了網友發的照片,很像是葛亮家的洋樓,期間我給葛亮打過很多次電話,可他的手機一直於關機狀態。這絕對不正常,後來我接到了你們刑警隊的電話,我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你猜得沒錯,死的就是葛亮一家,兇手一共殺死4人,70多歲的老太太都沒放過。」
盛瑞心裡雖然早有準備,但聽到「殺死4人」時,他還是一驚。
「你是生意人,那麼年輕就有上千萬的資產,腦子肯定比我們要活絡,這件事的嚴重不用我多說,想必你自己也能考慮清楚。我說得對不對?」
明哥說話時的語氣就像是慢慢下降的溫度計,他獨創的「捧殺」式問話方法,可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住。盛瑞眼珠一轉,姿態放低了許多:「警……警您說得是,您想知道什麼,我都儘力配合。」
「好,葛亮的200萬是從哪裡來的?」明哥此言一出,不是盛瑞,就連在一邊旁聽的我都覺意外,但仔細一想,這其中的套路不是一般的深,葛亮一個20歲出頭的小子,父母均是農民,家裡裝修如此節儉,他的200萬從何而來,似乎沒有一個人留意過。200萬對誰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是葛亮的不當得利,那麼因為200萬來滅門,也不是不可能。
盛瑞頓了頓,沒有說話。
明哥面若寒霜:「200萬從哪裡來的,你一定知道,如果這錢來路不正,你也不敢把錢公司的賬。」
盛瑞長嘆一口氣:「我說,這是葛亮套的錢。」
「套的錢?」
「葛亮的姥姥和我都住在西部的獨木村,我倆打小就認識。後來村裡發現了煤礦,村主任就帶頭開挖,把村子挖了塌陷區。接著村子不能住人,就要面臨回遷,當時葛亮就找到我,他想借一筆錢,在村裡蓋房套補償款。」
「怎麼個套法?」
「比如說,張三家只有200平方米住房,但他手裡沒有錢加蓋,我們就幫著出資,在200平方米的基礎上幫他加蓋200平方米,然後我們分走100平方米的補償款,這樣張三可以拿到300平方米,我們空手套白狼賺100平方米。當然,真正作起來,肯定不止就蓋200平方米。在雙方互利的況下,我們私下裡搞定村主任,由他帶隊挨家挨戶遊說,最後我們和村裡的20多戶人家簽訂改造協議。
「獨木村回遷房的出資方是一家合資煤礦,他們本不差錢,只要村主任肯出面,就沒有多大的問題,那一次葛亮賺了210萬,我賺了400萬。葛亮後來花了10萬把居仁社區的小洋樓整了整,剩下的200萬就扔在我公司,由我幫他理財,他每月到我這兒領35000元利息作為一家的開銷。」
「你對葛亮的生活習慣是否了解?」
「他這個人比較容易滿足,早幾年還出去幹些事,自從套了這200萬后,他就基本窩在家裡啥事不幹,每個月就指利息過日子。」
「葛亮的200萬在你那兒存了多久?」
「有小3年了。」
「在這3年裡,葛亮平時都做什麼?」
「他的生活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樣,每天上網到半夜,第二天睡到中午起床,下午要麼去我公司坐坐,要麼就去電玩城玩《海底大戰》。」
「《海底大戰》?」
「一種可以贏錢的電子遊戲,類似於捕魚。」
「是不是天天如此?」
「基本是,我倆隔三岔五就會聯繫一次,我就沒見他換過地方。」
「葛亮有沒有朋友?」
「之前我公司有一個小丫頭追過他,但葛亮死活不同意,說什麼還沒玩夠,想再玩兩年。」
「葛亮平時上網都玩些什麼?」
「我經常看他在朋友圈和QQ空間里分遊戲鏈接,有時候凌晨四五點還在玩,應該是打遊戲。」
「葛亮有沒有什麼仇家?」
「沒聽說過。」
十二
結束了問話,刑警隊用了兩天時間去證實盛瑞筆錄的可信度,後來經過調查,盛瑞所說句句屬實。葛亮被害的前一天,整個下午都在電玩城。據電玩城裡的監控顯示,他於晚上7點30分離開,而從電玩城到居仁社區,打車剛好需要半個小時。這與葛亮去買椒麻的時間點完全吻合。胖磊隨後調取了電玩城保存的所有影像資料,經查閱,近兩個月,葛亮幾乎天天下午都泡在電玩城,偶爾不在的幾天,還是和盛瑞在一起。
辦案最怕遇到的就是這種況。我們一般把調查人的關係網分為兩種,「明網」和「暗網」。「明網」很好理解,就是一些浮在表面的親朋好友,只要隨便一調查,就能得清清楚楚;而「暗網」會讓人傷腦筋。在此之前,我們科室就曾勘查過一起案件,死者是一名,公司白領,每天單位、家裡兩點一線,「明網」很簡單,幾乎查不出一矛盾點,認識的人到最後都被排除。可隨著調查深,偵查員發現,死者家中保存有近千張快遞單,而且郵寄者均為死者本人,這一點有些不符合常理。後來找到快遞公司調查才知道,死者經常往外郵寄一些、之類的貨。偵查員順藤瓜,找到了死者名為「原味書」的微信小號。真相最終浮出水面,死者在「明網」上是一名白領,可在「暗網」中,卻是一名販賣「原味」的店主。而兇手,正是一位經常顧家店鋪的老客戶。任何人都有兩面,有一種暴在生活中,另一種則藏在心裡。一旦矛盾是在「暗網」中形的,那除非用招魂把死者喚醒,否則調查起來兒就沒有任何頭緒。
本案中的葛亮就是這種況,他的「明網」只是電玩城、投資公司、家裡三點一線,沒有任何足以引起滅門案的矛盾點。「明網」既然被排除,那剩下的只有「暗網」。對於一個經常上網的宅男,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我們不得而知,所以關於葛亮「暗網」的況,沒有任何頭緒。
3天後,刑警隊那邊傳來了一個好消息,雲汐市唯一一家敢賣三棱軍刺的店鋪就藏在古城大市場。偵查員依照知人提供的消息,很快將店老闆抓獲,並在店室中起獲了大量軍刺、匕首,甚至還有數十把國「禿鷹」氣步槍。